诊室楼上那套住房的餐厅里,格尔达·克里斯托正凝视着一盘羊腿肉。
她到底应不应该把它送回厨房去热热呢?
如果约翰还要耽搁很久,这盘肉就要冷掉了——结冻可就糟透了。
但最后一个病人已经走了,约翰可能很快就会上来,如果她把它送回厨房的话,午饭就得推迟了——而约翰是那么的不耐烦。“但你明明知道我就要上来了……”他的声音里将会流露出强压住的愤怒,她熟悉并且害怕这一点。何况,羊肉再热以后就老了,肉会变干——约翰非常厌恶煮老了的肉。
但另一方面,他又非常讨厌冷掉了的食物。
不管怎样,这道菜都应恰到好处,热气腾腾。
她前思后想,拿不定主意,那种悲惨和焦虑感不断加深。
整个世界都浓缩成了一盘正在慢慢冷却的羊腿肉。
在桌子的另一边,她的儿子,十二岁的特伦斯正说着:“硼盐燃烧产生的火焰是绿色的,而钠盐的火焰则是黄色的。”
格尔达心不在焉地看着餐桌对面他那张方正的、布满雀斑的小脸。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吗,妈妈?”
“知道什么,亲爱的?”
“关于盐类。”
格尔达心烦意乱地瞟向盐罐。是的,盐和胡椒粉都在桌上。这样很好。上个星期刘易斯忘了放,结果惹恼了约翰。总有点儿什么事……
“这是一个化学实验,”特伦斯用一种愉快的语气回答,“我觉得非常有趣。”
九岁的齐娜长着一张漂亮而茫然的面孔,她带着哭意问道:“我想吃饭。我们不能先吃吗,妈妈?”
“稍等一会儿,亲爱的,我们必须等你父亲。”
“我们可以先吃的,”特伦斯说,“父亲不会介意的,你知道他吃得有多快。”
格尔达摇了摇头。
要先把羊肉切开吗?但她从来都不记得该从哪边下刀。当然,也许刘易斯已经把肉放在了一个方便切的角度上——但有的时候她也没那么仔细——而如果有任何事情出了错,约翰总会很恼火。而且,格尔达绝望地想到,每次她切的时候,总会切错。哦,天哪,肉汁已经变得那么凉了——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膜——而他肯定现在就要回来了。
她的心思苦恼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像一只困兽。
约翰·克里斯托仍然坐在诊室的椅子里,一只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击。他知道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