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耳闻陆淮康夫妇宠爱养女,宠归宠,一直低调,在学校的任何名额,从未特殊优待过,老老实实做学渣,做卫生,挨批评。
连陆沉景这个亲儿子,也没享受过陆家的红利。
如今,陆公子亲自出面,丝毫不顾忌周、王两家的同僚情分,可谓是妹妹大过天了。
“你放心吧,沉景。”庄局识趣,拎得清‘大小王’,陆家大,王家小,何况陆家有理,“我吩咐评委会复审,一星期之内,给你满意的交代。”
陆沉景敬了庄局三杯酒,绕过屏风,去隔壁小桌。
餐桌的主位,是陆淮康的亲二弟,陆淮泰。
陆老太爷有三儿一女,小儿子陆淮锦,小女儿陆淮绣。
康、泰、锦、绣。
幼子早亡,次子陆淮泰在农村居住,卖瓜果梨桃,和陆淮康夫妇极少来往,陆家给生活费,他分文不收,未婚未育,心理创伤严重。
进城为了商量祭礼。
舒意随着陆沉景坐下,“二叔叔。”
“意儿长大了。”陆淮泰欣慰,“你五岁,我抱过你,我脸上有硫酸的疤,你恐惧,在我怀里尿裤了。”
她面红耳赤。
五岁尿裤,十三岁尿床。
真是活到老,丢人到老。
“已经不尿了。”陆沉景笑了一声,“出落得越来越可人儿了。”
他们谈得不久,陆淮泰急着乘坐末班大巴回乡下,陆沉景摇摇晃晃起身,舒意搀扶他,慢慢走出徽园,“哥哥,秘书呢。”
“下班了。”
“我雇个代驾。”
他揉太阳穴,“你考驾照了吗?”
“考了...”
“你开。”陆沉景胆子大。
舒意胆子小,“我只开过一次。”
“哪次。”
“陆家的司机病了,我送陆阿姨去美容院。”她吞吞吐吐,“中途,陆阿姨自己开了...”
陆夫人讲究排场,出门‘三件套’:司机驾车,保姆服侍,保镖护卫。
她一双每年花费六位数保养的雪白玉手,除了翻书,佩戴首饰,绝不干活儿,三四十岁那会儿去店里试衣服,和她身型相似的模特试,她躺着按摩,太太圈评价她:一辈子唯一的遭罪,是顺产生育陆沉景,其余,是泡在糖水罐里的。
逼得陆夫人‘辛苦’开车,可想而知,舒意什么水平了。
“撞残了我,不怪你。”陆沉景先上车,靠着椅背,“渴了,茶水。”
舒意去徽园大堂取了一杯新煮的生姜茶,钻进后座,递给他。
他没来得及接稳,她撒了手,茶水一滴不剩泼了他一裤子。
“哥哥!”她慌慌张张抽纸巾擦拭。
一擦,一抹,水迹氤氲开,反反复复拂过他隐秘的部位,总是差了一寸,在四周徘徊,刮擦。无意的,无章法的撩人,极其致命。
男人炙热的目光灼烧了舒意头皮,她不禁手抖。
惹他生气了...
陆沉景虽有教养,但私下,是子弟圈公认的冷漠桀骜,不易相处。若非陆淮康疼她,凭她‘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的废物德性,估计陆沉景罚她八百回了。
“杯子太烫了...不怨我。”
“怨我。”他目光热度分毫不减,一秒比一秒激增,“喝什么茶,喝矿泉水也烫不着大小姐。”
是反话。
舒意抖得更厉害,沿着膝盖上移,清洁大腿,皮带...倏而,陆沉景扼住她手腕。
她缩脖子,闭眼,“哥哥万寿无疆哥哥胸怀海量我毕业赚了钱报答哥哥...”
陆沉景一怔。
“睁开。”
舒意小心翼翼,眯了一条缝。
“这么怕我。”他不太高兴,“你在陆家七年,我没照顾你,没管你?”
她点头,“照顾了。”
“我长得吓人?”
又摇头。
“俊吗?”陆沉景醉醺醺的,有几分磨人。
“俊。”
“你们学校的女生,喜欢我这种俊的,还是喜欢男同学那种?”
舒意思索,“各有各的喜欢。”
“举个例子。”他引导着,蛊惑着,“你是哪种。”
许是后车厢的酒味浓,她犯晕了,“我不喜欢男同学...太幼稚青涩了。”
最青涩的,嫌对方青涩。
陆沉景难得浮了一丝笑,拆了她乱糟糟的丸子头,扎了一个规整的低马尾,瞧她困怏怏的,折腾了一天,疲累了,“睡一觉,雇代驾。”
舒意倚着车门,打盹儿。
大约半小时,她睡熟了,秘书返回车上,一边汇报,一边行驶,“黄老二在局里开玩笑,替陆家海选女婿。”
“选了谁。”
“叶家二公子,柏文。”
那日,在老宅聊相亲,她承认爱慕刑警。
陆家一心捧她当官太太,无奈她岁数小,大人物要么老,要么已婚了。叶柏文是副队长,年轻正气,小有权势,而且叶先生是首富,自然入了陆家的慧眼。
“叶柏文没对象?”北郊一段路施工,车颠簸,陆沉景将舒意放在自己膝上。
“小伙子没开窍呢。”秘书笑,“叶家的二位公子不是花花公子,蛮上进的,联姻叶柏文,不失为良缘了。”
陆沉景一张脸仿佛古刹的暮钟,沧桑,消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