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进了殿门之时,只看到建章帝随意挽着墨发,身上只罩着件道袍,见他入内行礼,没好气道:“到底是什么事,这样晚了还来见朕?”
傅玦肃容道:“案子有了极大进展,有些推测,微臣早前不敢直言,如今却觉若不禀明陛下暗自调查,便是欺君之罪,这才深夜入宫搅扰陛下。”
建章帝抬了抬眉头,见傅玦呈上公文,杨启福立刻上前接过递给建章帝,又命宫人点了两盏明灯送上御案,好令建章帝看的清楚些。
灯火不仅映亮了公文,亦映亮了建章帝的面容,傅玦站在殿中,只见建章帝的表情极快变得黑沉,那双素来睿智温厚的眼眸,亦在看至一半后变得冷沉起来,傅玦甚至看清楚,建章帝握着公文的指节越来越紧,像是要将公文撕碎一般。
分明只过了半盏茶的时辰,可傅玦却等得如同过了半日之久,建章帝从头再看时,无波无澜地道:“这个叫谢南柯的已承认是他杀了吕嫣。”
傅玦颔首,“正是。”
建章帝看着公文,可心思却像去了别处,他沉吟一瞬,缓缓抬起视线看傅玦。
他眼瞳晦暗,目光迫人,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又像在审视傅玦,半晌,他冷冰冰地开了口:“那刑部可结案了。”
177。九牵机38要舍掉性命吗?
傅玦早有所料,但看到建章帝如此果断,他心底仍是一沉。
他望着建章帝,“陛下不想让微臣查下去?”
建章帝将公文放在御案一角,开口时带着些语重心长,“傅玦,你常年身在幽州,你父亲教你兵法,却一定未曾教你朝堂权衡之术,如今并无铁证,只凭几个当年参与瑶华夜宴之人刚好出现在同一个案子之中,你便要信了一个无名小卒之言,去怀疑当年之定论?”
“当年是先帝定案,诛杀了三家罪族,如今你要推翻定论,那便是天大的冤案,而你竟怀疑长公主和驸马与旧案有关,长公主是皇兄的亲妹妹,她怎会戕害兄长?”
说完这些,建章帝语气沉肃了些,“你和你父亲将幽州驻军治理的极好,但朝堂不是军中,没有那般黑白分明,朕若真按你想的去办,那朝堂上便要翻天了。”
傅玦冷静地道:“那齐明棠和吕嫣的案子呢?”
建章帝又瞟了一眼公文,忽然抬手,将公文放去案角的宫灯上,火光“嗤”地一声点燃了纸页,一旁的杨启福立刻上前,“陛下,让老奴来——”
杨启福接过引燃的公文,傅玦眼睁睁的看着数页白纸黑字化为灰烬。
建章帝叹了口气,“长公主与驸马多年来十分不易,既然你只查到了这个谢南柯身上,他又不愿招出幕后主使,那在他此处结案,是最好不过,或许是长公主和驸马,也或许是其他人,这都不重要了。”
傅玦自然不甘,“陛下——”
“傅玦,你还是太年轻了。”
建章帝打断了傅玦的话,“朝纲稳固,国运才可昌隆,朕这个位置,坐的并不容易,万事皆要权衡利弊,你可知你这份公文若流落出去,朝上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