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骗子逍遥得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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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开始往我这边倾斜。这最后一个证据,似乎价值千金,分量比那该死的枪还要重些,而所谓的我的不在场原因、我脏兮兮的鞋子,都瞬间不再构成什么威胁。听了一堆难以解释的分析,所有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都像轮盘上的指针,不知道应该归向何方,但刚刚这个证据,似乎是使大家的同情心指向了我。

伊芙琳大声说道:“这事实会让整件事完全不同,不是吗?若窗户是锁着的,那他当然就不可能从那里爬进来,对吧?而所有假设都是建立在他爬进窗户的基础上的。”她看了一眼H.M.,更加生气地说道,“噢,该死的,你为何不说话?你为何不给他说几句话?你肯定能想到其他更多事情,不是吗?我实在太吃惊了。若你说你需要的是事实、是真相的话,我非常失望。我从来没想到你会这样害怕被牵扯进来。难道你当真害怕他会逮捕你?告诉你,我不怕。若他想抓走我们其中一个,那就让他把我们全都带走。”

“还有你,凯普赫尼亚。【原文系用法语】”H.M.边说边摇头,“别随便对我下定论,我这样做是有理由的。”他略带古怪地笑了笑,“让他自己给自己辩解——若他可以的话。顺便说一句,德·安德鲁,你本来打算怎样离开这地方呢?”

德·安德鲁,如果有可能的话,看起来比刚才更高兴了。但同时,他更加犀利地盯着H.M.。

“我早就知道这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可能会毫无反击之力……”他皱眉说道,“你可能有两下子。但不管怎样,我假定你无罪,而且相信你现在已恢复了良好的判断能力。另外,我不知道现在你还能做什么。”他咯咯笑了几声,“你刚才问我打算怎样和我的罪犯一同离开这里?我这里有个军用的可折叠式架桥,过一会儿约瑟夫和吉恩就会去做这项工作。大概再过半小时,河水就不会那样湍急了,那时就能去架桥了。”

“和你的罪犯一同?”海沃德大喊道,“嘿,等一下,窗户的事情怎样解释?所有人都承认他是从门厅另一头跑到楼梯口的,所以他是不可能从福勒的窗口进来的。再说了,福勒房间的灯是开着的。若他不是通过我房间的窗户进到屋里,那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呢?你不会要告诉我其实我根本没锁窗户吧?”

“不是。”

海沃德十分激动,我感觉他开始变得有点野蛮。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又怎样解释,官爷?我打包票,你不能轻松搞定那些窗户。它们的把手跟普通的不太一样,跟我们常见的那种窗户把手不同。这些窗户造的跟扇门一样,中间有个圆形旋钮,它后面连接的短杆是直接连到底部的,若你没有钥匙,当你转动把手时,旋钮就会卡住,让你无法打开窗户。你必须要用一块玻璃或其他什么东西来——”

“你知道么,”德·安德鲁打断了他,“我想你可能不知道那窗户的把手已经坏了。”

海沃德坐了下去。

“来,来,先生们!”德·安德鲁催促道,温和中略略有些恼怒,“我想你们根本就不信我对这事情的解释,当然我自己是非常确信的。那个旋钮后面的杆子没有撰入底部的凹槽,只要从外面轻轻一推,窗户就会打开。我之所以让它一直这样没修理,是因为我本来准备把它给粉碎了的。”他看了我一眼,揉搓着双手,“若我耳朵还好使的话,我听到我的朋友正哼唱着。感觉是个非常古老的调子,‘跌落深度海底’。这曲子不错,弗莱明德先生。”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让我们结束整件事吧——”

“用唱赞美诗来结束,”米德尔顿沮丧地说,“加斯顿·盖斯奎特先生,你听来简直就是个神职人员。但我还是不信你说的话!看这儿,我的房间和海沃德的房间是挨着的,中间隔着条走廊。我听到尖叫后几乎马上就跑了出来,若布莱克从海沃德的房间偷偷溜出来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会看到他的,我对此比较肯定。”

“让我们通过询问你的方式来结束整件事吧,”德·安德鲁说,“你确信若他跑出来,你会看到他?”

“是的。”

“门厅当时不是很黑吗?”

“不,当我听到尖叫时我马上就跑出来了,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整个门厅,而且是冲着海沃德房间的方向——我就一直站着,直到有人从我身后跑过(现在我知道那是布莱克了),然后我跑到楼梯哪里。整个时间我都注视着门厅,而我没看到任何一个人。”

“很有可能,”德·安德鲁嘀咕道,“门厅当时是如此之黑,你甚至都没看到海沃德,而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距你只有几英尺的距离。”

“朋友们,”我说道,然后稍稍停顿了下,“我这个犯罪之王实在是无比感谢你们想要帮我洗脱罪名的好心,但你们可否不要再试着给我帮助了?每次有人想要伸出援助之手,我就在这罪恶泥潭里陷得更深了些。”

米德尔顿咒骂道:“盖斯奎特,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从没那样说过。”

“那让我们看看能从你说的话里得出什么吧。现在你改变主意了?你说你的确看到海沃德站在你面前?”

“我想是海沃德。那里的确站着什么人——其实是个黑影,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黑影有可能是海沃德,也可能是布莱克。谢谢你。我想基于公平考虑,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德·安德鲁说,“路易斯站在屋外,把我们刚才的对话都简短记了下来。你知道么,我的朋友,真正的德·安德鲁曾告诉我,这房间是按回音廊原理建造的,这就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即使屋内发出很小的声音,门外的人也可以听到。看来为了让事情圆满结束,我们应该说明一些事情。路易斯!”

门打开了。他是男仆之一,身材彪悍,穿戴整齐,他一边往屋里看一边把笔记本塞到了口袋里。

德·安德鲁用法语对他说道:“你那里是不是有弗莱明德的旅行袋?他说那个没有夹层。”

“是,旅行袋在我那里。先生。”

德·安德鲁转向我,“为保万无一失,你可以告诉大家你的旅行袋里都装了什么吗?谢谢配合。路易斯,把那个旅行袋拿到这里,还有他刚刚提到的那些东西,睡衣、晨衣、拖鞋、袜子、衬衫、剃须刀——”

这个该死的阴谋再次让我手足无措。“这的确都是我的东西,”我说,“但这不是我的包。我的是个黑色的包……就是,有点像皮革制的。而这是个猪皮的棕色包。你可以问问——”

“问问切尼小姐?”德·安德鲁问道,“谢谢,不用了。谁还能证明你的话呢?你说这不是你的包,算了吧,伙计,你没机会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不仅把那个‘人性杀手’故意放在你的房间里,还给了你一个完全不同的包,但里面却还装着你所有的东西。这么神奇!有哪个人有时间、有可能完成这项工作?谋杀案发生前,你上楼时有没有把自己的包打开过?”

“我开了。那时还是我自己的包!那个黑色的——哦,该死!”

奥古斯特,或者说艾伦警官,上前走了一步。“我可以确信,弗莱明德先生,”他对我说,“是我本人从你车上拿了你的包(棕色的那个),然后放到你的房间的。”

“让我们继续,”德·安德鲁说,“你刚才已对我们说了你的随身物品。有没有什么你忘记说了呢?”

“可能吧,我不知道。没什么重要的了。”

德·安德鲁竖起一根指头放到自己面前,缓慢摇了摇:“没有吗?没有吗?比如,一个刚刚开过火的棕色的自动手枪?我在想,你是在何时何地开了枪?”

(哦,当然了,那个该死的手枪,就是我和伊芙琳从路上捡到的那把,我完全给忘了。我正要解释这把枪的事情,突然意识到肯定会越描越黑。没想到的是,后面还有更糟的。)

“还有其他东西吗?比如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女士的字体,当然我能保证那就是切尼小姐的笔迹。”我们的堡主继续说道,“上面全是记录得非常详细的关于弗莱明德的点滴事迹——上面那些作案方式的信息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

一切都玩完了。围着我们而站的一圈人,脸色全部铁青,我可以确信除了H.M.以外,没人再相信我们了。不过这样的结果可能对我们来说也算是解脱。

H.M.说话了。

“噢,我不这么想,”他争辩道,温和得像只咕咕叫的鸽子,“警察局的人对那些细节都很清楚,你知道的。看这儿,伙计,这些事情你们的确应该知道,而且我的确一直在想为什么她自己不主动把这事说出来。据我所知,说出这样的机密是绝对禁止的,除非万不得已。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的确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情报局的一员。哦,而且不仅仅是个特工,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充满魅力,我想这毋庸置疑。就算你认为我是个老糊涂,你起码能肯定我不是个撒谎的家伙吧。”

伊芙琳长吁口气:“你总算说话了!”她看着他说,“一开始你们的头儿是这么告诉我的:‘若你惹了什么麻烦,我们的官员是无法帮你的。’我现在总算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好了,让我们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不管我们两个人的结局如何,问题就是,哪怕她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或许仍不信我。”

德·安德鲁看着她,似乎正思索权衡着什么。

“没错,切尼小姐,这的确是个问题。你明白么,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相信你所说的一切——然后依然认定你是弗莱明德的同谋。”他攥了一下手指,“点子!更多的主意!对那些寻找主意的人来说,他们总是有主意。”他脸色变了,“但国际事务复杂麻烦……没错,我们不能有丑闻传出,没错,没错,没错!如果你的确是一名特工的话……你肯定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吧?”

她从腕上拿下手表,打开表盘背面厚厚的金色外壳,里面有张身份证明。伊芙琳可以脱身了;我可以说出真相,说我刚开始伪装成一个特工,骗取了她的信任。我可以说自己一直把她蒙在鼓里,因为我就是弗莱明德。总之这些都是为了证明她是无辜的,她跟这麻烦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确跟这个没有关系);当她洗脱嫌疑之后,我就可以为自己而战,证明自己也是无罪的。无疑,我现在唯一的解决途径就是装成弗莱明德。而让我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我应该表现出陷入困境的弗莱明德那种骄傲自大的样子呢,还是——

“这看来的确是那么回事,切尼小姐,”德·安德鲁仔细检查着伊芙琳递给他的灰色纸条,眼神变得有点模糊,“实际上,我正好想到一件事情,你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特工,你是先前计划派来执行任务的特工之一,来保护……”他朝莱姆斯登点了点头。

“没错,”我说,“你认为弗莱明德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德·安德鲁猛地转身。

“那么说,你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