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好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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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好事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第48节并非好事

「柳州刺绣也闻名天下。」李时裕平静开口,「柳州的姑娘人人都会。」

「会。」穆澜安静了下,应承了下来。

确确实实会,而且是出神入化,而柳州也是一个刺绣之乡,李家绣房不少的绣娘都来自柳州。

「好,回头给我绣一个荷包。」李时裕说的倒是随意。

穆澜更是意外。

「有问题吗?」李时裕挑眉问道。

「没有。」穆澜摇头。

但岂能没问题,在大周绣荷包是什么意思,穆澜不认为李时裕不明白,可是李时裕的话,穆澜不能违抗,总觉得李时裕要做什么,却又想不到更合适的,最终,穆澜保持了沉默。

「朕等着你送来。」李时裕是在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而傲风也已经玩的满头是汗,李时裕看了一眼站起身:「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穆澜没迟疑,很快站起身,朝着馄饨铺外走去,容九看见两人走了出来,低声和傲风说了什么,傲风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嘟着嘴,显然没还没尽兴,只是在李时裕面前,傲风也不敢造次。

穆澜自然知道傲风想什么,安静的牵着傲风的手,低声安抚着:「下一次,再寻个机会出来,现在出来久了,你爹爹也陪了你这么久,所以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噢——」傲风的声音拖的很长,不过还是很给穆澜面前,「娘,我知道啦。」

「乖。」穆澜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眉眼里看着傲风的时候,尽是欢喜。

母子俩牵着手,安静的朝着马车走去,容九已经掀开门帘,递上脚踏,穆澜先扶着傲风上了车,这才小心的上了马车。

全程,李时裕没说一句话,就只是安静的看着。

人是否真心,一言一行,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的,穆澜对傲风的好,是来自真心,完全不带一丝的目的,这个帝宫内,心怀鬼胎的人不少,像穆澜这样做到如此的,却几乎不曾见到。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在原地站了一阵。

容九也觉察到了:「夫人对少爷是真心实意的好。」

「你说为何?」李时裕看向容九。

容九被李时裕一问,愣住了:「这……」

是啊,为何?

只要稍微是明眼人,其实都看的出来,穆澜并没任何的野心,就算现在是妃子,李时裕几乎是都在德清宫,但是穆澜的心思仍然还在傲风身上,对于李时裕从来不像别的嫔妃一样用尽心思,那些翻拍的总管,穆澜也不曾贿赂过。

这就让人猜不透了。

对傲风好,目的大部分都是为了李时裕,而穆澜的目的,好像就只是单纯的对傲风好,并没其他更多的想法了。

「什么样关系的人,可以做到不顾一切的付出?」李时裕又开口。

「这……」容九安静了下,最终实话实说,「四爷,只有亲生的,才可以做到如此。」

但大周人人都知道,皇后已经过世了。

而现在……

「找些日子,让李家绣房的人来一趟。」李时裕淡淡开口。

「是。」容九应声,虽然话题忽然转了,但是容九也没多想。

李家绣房现在的当家是李艳,宫内不少人的衣服都是亲自让李艳进宫来量身,所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李时裕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转身上了车。

马车内,穆澜仍然在低声和傲风说着故事,那些故事都是民间的各种稀奇好玩的事,傲风停的格外的认真,但是却挡不住这么小的孩子,折腾了这么久后的疲惫,那眼睛已经耷拉了下来。

「傲风,睡一会好不好?」穆澜轻声的问着。

傲风还在挣扎:「我想听呢。」

「好。」穆澜应声,那声音又细细绵绵的传来。

李时裕进来的时候,穆澜知道,但是穆澜却没分神,温柔的抱着傲风,傲风最终抵挡不住困意,那眼皮彻底的耷拉了下来,整个人靠在穆澜的怀中,而后沉沉睡去。

穆澜低敛下眉眼,始终温柔的看着,那手拿起一旁的披风,盖在了傲风的身上,眉眼里尽是满足。

李时裕全程看着,但是并没开口说话,一直到马车缓缓朝着帝宫走去,而傲风已经陷入了深睡眠,穆澜这才抬头,看向了李时裕。

马车内安静无比。

李时裕倒也没多看穆澜一眼,安静的翻着书卷,并没交谈的意思,穆澜也没主动说话。

在经过市集的时候,市集早就没了白天的热闹,变得冷清了下来,还有偶尔几个摊位在收拾,穆澜的眼神却忽然看向了其中的一个摊位,因为马车在市集的速度并不快,所以穆澜可以看的真切。

那是一枚发簪,只是很普通的银簪子,做成了白玉兰的模样。

穆澜入了眼,是因为穆澜记得李时裕送给自己的第一枚簪子,就是白玉兰模样的,只是是用上等玉石雕琢而成的。但随着穆澜的离开,这些簪子都被尘封在了宫中。

而到现在,凤清宫仍然无人居住,穆澜的一切都在凤清宫内,不曾挪开。

曾经穆澜想过回去,但是现在的身份,穆澜却已经无法靠近凤清宫了。凤清宫才是这座深宫里,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因为人人都知道,李时裕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凤清宫入眠的,而非是在御龙殿,那是李时裕对穆澜的思念,无人可以超越。

而每个人都清楚,入主凤清宫的人,那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为了凤清宫,后宫的嫔妃们几乎是用尽方式,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成功过。

「你在看什么?」李时裕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平淡的问着穆澜。

穆澜回过神,倒是已经恢复了对李时裕的尊称:「启禀皇上,臣妾并没在看什么。」

她没有多交谈的意思。

而李时裕早就已经顺着穆澜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就明白了,穆澜看的是那枚暂时还未曾收拾起来的银簪子。

安静了下,李时裕并没多问什么,只是打开车帘交代了几句,马车就缓缓的停靠在了市集里,李时裕并没下车,而是继续看着书卷,好像也没理会穆澜的意思。

穆澜一怔,一时有些回不过神,但是她也没开口,车内维持了一阵诡异的平衡。

一直到门帘忽然被掀开,容九拿了一个木盒子进来,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木料,再普通不过,李时裕接过木盒子,穆澜却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容九看了自己一眼,穆澜有些莫名。

而后,门帘就被放了下来。

容九退了出去。

李时裕把木盒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穆澜倒是有些奇怪,这木盒子一眼看上去就普通无比,绝非是李时裕会看的上的,而现在?

但现在,李时裕却没说什么,就好似对眼前的木盒极为的有兴趣。

穆澜也并没多想。

一直到李时裕看向了自己:「拿去吧。」

穆澜愣住:「皇上,这是给臣妾的?」

「先前不是一直盯着看?」李时裕淡淡开口,没什么情绪起伏。

而木盒子已经递到了穆澜的面前,穆澜被动的接过,安静了片刻,穆澜才打开了木盒子,看见里面躺着先前看上的簪子时,穆澜也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就只是看了一眼,李时裕竟然注意到了。

这——

穆澜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木盒被穆澜抓在手中,她低敛下的眉眼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很久都没在面上表露出来。

再看向李时裕的时候,穆澜的声音却始终淡定:「臣妾谢主隆恩。」

李时裕倒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穆澜,而后忽然开口:「不喜欢吗?」

「喜欢。」穆澜没否认。

先前是对白玉兰并没多大的感觉,穆澜不是一个爱花的人,但是因为李时裕送了白玉兰的簪子后,却对这花莫名有了好感,因为这是李时裕送的。所以穆澜不可能说出违心的话。

纵然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穆澜,但是这又如何?喜欢的不可能改变的。

「宫内的女子,都喜欢艳丽的牡丹,或者温婉的月季。从来不曾见过有人喜欢白玉兰。」李时裕忽然和穆澜聊起天来。

穆澜很安静的听着,并没开口。

「爱妃可知道,宫内曾经谁最爱白玉兰?」李时裕问着穆澜,这下,他的眼神好似多了一抹的深沉。

穆澜安静了下,淡定的摇头:「臣妾不知。」

「皇后。」李时裕很平静的说着,只是提及穆澜的时候,李时裕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哀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穆澜没接口,平静的看着李时裕。

「在凤清宫内,皇后种了一些白玉兰。」李时裕好似在回忆,「那些白玉兰都是皇后亲手种下的,朕也觉得奇怪,问过皇后,为何喜欢白玉兰。」

“……”

「皇后说,因为朕送她的第一枚簪子是白玉兰的玉簪子,所以久了,就爱上了。」李时裕说着倒是笑了笑,好似想起了穆澜,眼神都跟着柔和了起来。

穆澜听着,是没想到李时裕说出了这样的话,在宽袖开的手紧了紧,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就只是这么安静的听着。

「而你正巧看去的那一枚簪子,就是白玉兰模样的,所以朕就让容九买了回来。」李时裕也算是解释了自己的动机。

穆澜却很清楚,李时裕是在试探。

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再试探。

就算穆澜一眼看上了,不代表穆澜喜欢,可是李时裕却自顾自的买了回来,穆澜在这件事里,稍微说错一句话,就可以给自己惹来极大的麻烦。

穆澜一直到李时裕说完,这才平静开口:「皇上对娘娘的情深义重,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臣妾只是顺眼看去,那一枚簪子正好就在外面,所以我才看的清清楚楚,并没其他的意思。」

李时裕挑眉看向了穆澜:「所以爱妃的意思是不喜欢这枚簪子?」

「皇上送的,臣妾自然欢喜。只是这样的喻义,让臣妾不敢碰触。」穆澜实话实说。

那态度倒是坦荡荡的。

李时裕看着穆澜,眼神渐渐的深沉了起来,但是却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穆澜也没再主动开口,马车缓缓的朝着帝宫的方向开去。

一直到马车停靠在午门,宫内的软轿已经在等着了,李时裕下了马车,穆澜仍然抱着傲风,傲风并没醒来的意思。

一旁的奴才很自然的要接过傲风。

但是穆澜却拒绝了:「本宫来就好。」

「是,娘娘。」奴才们不敢多说什么。

傲风这个年纪,体重自然不轻,穆澜现在的身体,想抱起傲风很吃力,但是因为这是傲风,所以再辛苦,穆澜也不会松开手分毫,拧眉抱着。

李时裕看了一眼,穆澜已经吃力的把傲风抱到了软轿上。

在上软件的时候,穆澜微微踉跄了片刻,一旁的奴才惊呼一声,反倒是李时裕的速度很快,已经拖住了穆澜的腰身,避免穆澜不小心跌落在地上。

而那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让穆澜一怔。

最终,她并没说什么。在穆澜以为李时裕扶住自己就会松开的时候,李时裕的手自然的搭在了穆澜的腰肢上,再没松开的意思。

这下,穆澜有些不明就里。

「抱不动为何要勉强?」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低头,温婉解释:「臣妾就只是不小心。」

「可以让奴才来。」李时裕淡淡开口。

「殿下睡着了,换了一个人,大概是会醒来的,醒来的话,睡不好,自然是要发脾气的,还不如臣妾一路把殿下送回去。」穆澜解释的也很自然。

这确确实实是孩子的天性。

不管傲风多成熟,但终究也就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换了手被吵醒的话,就会开始发脾气。

穆澜一丝一毫都舍不得。

李时裕沉沉的看着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穆澜主动开口:「皇上,夜深了,您回御龙殿吧,臣妾送殿下回去就可以了。」

说完,穆澜就没再看向李时裕。

李时裕挑眉:「你这是在赶朕走?」

「臣妾不敢。」穆澜倒是淡定。

李时裕反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口气也跟着冷淡了下来:「那就由爱妃送太子回去。」

「是,臣妾遵旨。」穆澜应声。

而后,李时裕没再理会穆澜,转身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走去,而穆澜看着李时裕离开,周围跪了一地的奴才,一直到李时裕的身影不见,奴才们才起身,软轿缓缓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穆澜的视线落在傲风的身上,傲风吧唧了下,就更贴近穆澜:「娘,娘,不要走……」

「娘在。」穆澜的声音很轻,那手捏住了傲风的手。

好像是瞬间,傲风就安静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转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又睡着了。

一直到软轿在东宫门口停了下来。

玲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穆澜抱着傲风的时候,那种吃力,玲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快速的走上前:「娘娘,奴婢来抱殿下就好。」

「好。」穆澜没再坚持。

玲珑是看着傲风长大的,自然知道如何应对傲风的各种情况,所以穆澜是放心的。

玲珑麻利的接过傲风,傲风果然没醒来,就只是挣扎了一下,好像对于换了环境有所的不痛快,但是还是安心的感觉。

「一路上娘娘辛苦了。」玲珑是诚心道谢。

起码穆澜的出现,让李时裕对于傲风的关注多了几分,不然的话,这些年来,李时裕几乎就好似遗忘了傲风,别说出现在东宫,就算是平日,都极少过问过傲风的一切。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基于这点,玲珑是感激的。

「不辛苦。」穆澜笑了笑,又仔细交代,「殿下下午玩的很累,怕是晚上会惊梦,让奴才们多看着点。提前准备点安神的汤水,如果惊梦了,就给殿下服用,不然的话,怕殿下休息不好,毕竟明日还要去太傅那上课。」

「奴婢知道。」玲珑仔细的记下了。

而后,玲玲就没再原地多停留,快速的带着傲风走了进去,穆澜就在原地喊着,也没折返的意思,一直到玲珑抱着傲风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穆澜才缓慢的转身。

几乎也在转身的瞬间,穆澜呕了一口血,那是精疲力尽的感觉,险些支撑不住。

下午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不提在宫外的时候,就算是宫内几日,也不如这半日耗费的精力来的多。

她也有些撑不住了。

穆澜站在原地,扶着柱子很长的时间,好似才平缓下来。

一直到穆澜看起来面色无碍,这才缓缓的走出东宫。

奴才们仍然还在外面等着,看见穆澜的时候,他们迎面而上:「娘娘,奴才送您回德清宫。」

穆澜颔首示意,在奴才的搀扶下,穆澜上了软轿。

只是抓着奴才的手,穆澜却始终颤抖,好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的上了软轿,在靠近软轿的时候,穆澜的眼睛已经缓缓的闭了下来,好似怎么都无法睁眼了。

软轿朝着德清宫的方向走去。

德清宫靠近冷宫,回去还有一段距离,在穆澜的软轿抵达德清宫的时候,德清宫的奴才倒是准备好了,齐齐跪地:「奴才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前面的是小莲,小莲第一眼就已经注意到穆澜的不对劲,她脸色一变,快速的走上前:「娘娘,奴婢扶您去休息。」

「好。」穆澜应声。

小莲扶着穆澜的时候,穆澜几乎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了小莲的身上。

小莲紧张不已:「娘娘,奴婢给你传御医。」

「不用了。帮本宫把药熬好送来。」穆澜淡淡吩咐。

小莲也不敢迟疑,在把穆澜送入寝宫后,小莲就匆匆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她是穆战骁派来的人,自然知道穆澜的情况,穆澜的这些药,一刻都不能停,停了随时都可能要了穆澜的命。

但这段时间来,李时裕的频繁出入,导致穆澜用药时间并不准时,加上傲风的出现,以至于现在是就积累成疾,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莲担心不已。

穆澜在床榻上靠着,那种锥心的感觉越发的明显,胸闷气短,好似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穆澜很清楚,这并不是好事。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她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正常起来。

而现在的情况远远比上一次来的严重。

穆澜缓了很久,拼命的咳嗽,一直到喉咙口的那一口污血被吐了出来,她的呼吸才渐渐的缓和了起来,但是脸色已经苍白的下人。

小莲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的脸色一白,快速的朝着穆澜走去:「娘娘,奴婢去让穆大人来看看。」

「不用。」穆澜阻止了小莲,「现在任何情况,都不要告诉他。」

穆澜避免穆战骁担心。

李时裕已经频繁出入德清宫,如果穆战骁来的话,怕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穆澜不怕自己出事,担心穆战骁被牵连进来,欺君之罪是死罪。偏偏穆战骁什么都不能说。

所以,现在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最近穆战骁不怎么出现在德清宫,也是因为知道李时裕频繁出入,穆澜拖人传过话,穆战骁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德清宫内的情况,穆战骁才不清楚,而唯一了解的人就是小莲。

小莲听见穆澜的话,眉头紧紧的拧着:「娘娘,但是您这样……」

「本宫没事。」穆澜应声,「本宫的情况自己知道,你让穆大人来了也无济于事的。」

小莲不说话了,因为这也事实。

她很快把药递给了穆澜,穆澜快速的喝了下去,因为药汁的苦涩,穆澜险些要呕吐出来,最终她把这样的情绪给彻底的压抑了下来。

小莲在一旁担心的看着。

一直到穆澜喝完,小莲递了一块冰糖,穆澜含在嘴里。

「娘娘,姬医女开的药方,您还没服用。」小莲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你端来。」

「好,奴婢这就去。」小莲很快又转身。

姬长今来给穆澜看过,开的药方都是补气血的,对穆澜并没什么用处,但是也没任何坏处,所以穆澜不会拒绝。

一直到穆澜服用完全部的药,穆澜洗漱后,这才沉沉睡去。

但是穆澜并没入眠多久,忽然德清宫外就传来了太监尖锐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这下,原本静谧的德清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要知道,皇上传嫔妃侍寝,从来都是程得柱来通知的,皇上翻了谁的牌子,程得柱就会出现在哪个嫔妃的寝宫内,把人接过去,在侍寝后再把人送回来。

而穆澜进入德清宫这么久,虽然李时裕每日都来,但是却从来不曾留下来过,更不用说召唤穆澜侍寝了,所以这宫内,说穆澜得宠呢,也不尽然,毕竟哪个得宠的妃子,竟然没沾过皇上的雨露。

但是现在,李时裕却一反常态的在这个时辰到了德清宫,德清宫的奴才们自然都紧张了起来。

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裕走进德清宫,微眯起眼:「你们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前些时候已经休息了,皇上来的突然,小莲已经进去通知娘娘了。」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解释着。

李时裕安静了下,倒是没说什么:「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奴才们这才起身,也让人大气不敢喘,站在原地。

反倒是李时裕淡淡开口:「不用传了,朕进去看看。」

奴才们自然不敢拦,李时裕朝着寝宫内走去,程得柱也已经在外面站着了,并没再跟进去。

要知道,今日内务府的人来询问李时裕今晚传谁侍寝,李时裕牌子都没翻过一个,这段时间来,李时裕皆是如此,那些大臣们又开始焦虑了,这才频繁的让内务府的人过来询问。

这大周就一个太子显然不合时宜。

而李时裕却很直接,把内务府的人遣退了后,竟然主动到德清宫来,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都只有嫔妃侍寝的份,李时裕也从来不会这样忽然到一个嫔妃的寝宫去,就算是得宠的熹贵妃也不曾如此。

而这个貌不惊人的穆澜却一次次的刷新了程得柱的认知。

程得柱不得不对穆澜刮目相看。

但是程得柱却没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出来,而是仔仔细细的把德清宫的一切打点到了极致,不管是奴才还是侍卫都加派了人手,而德清宫能拿到的一切已经和熹贵妃的平等,甚至超越了熹贵妃。

但是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傲风和李时裕都频繁出入,所以后宫的人就算颇有意见,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找上门闹事。

最重要的是,穆澜好似并没持宠而娇,先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安安静静的,就守着德清宫的这一块净土,不曾被任何事情影响到。

这也是程得柱最为佩服的地方。

宠辱不惊。

而在这宫内,真正做到宠辱不惊的人,就只有已故的皇后穆澜。

程得柱敛下思绪,安静的站着。

而李时裕已经走入寝宫之中。

……

寝宫内。

穆澜虽然已经武功全废,但是她的警惕还是有的,在小莲进来的时候,穆澜就已经睁眼了,这些年来,穆澜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的风吹草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看见小莲慌张的跑进来时,穆澜安静了下,才问着:「小莲,出了什么事,这么惊慌失措的。」

穆澜也已经挣扎的站起身,但是她的脸色仍然苍白的吓人,就算挣扎起身,整个人也显得摇摇欲坠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小莲立刻走上前,扶住了穆澜,而后才小声说着:「娘娘,黄上来了。」

「皇上?」穆澜愣住。

「是,皇上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小莲也有些莫名,「什么征兆都没有的,忽然就来了。」

「我知道。」穆澜倒是反应的很快,「帮本宫更衣。」

「是。」小莲知道这样不妥,但是却也不能做什么,最终就只能快速的站起身,拿过穆澜的衣衫,伺候穆澜更衣。

穆澜站在原地,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来,面前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可以安稳的扶着床榻站了起身。

她缓缓的朝着小莲的方向走来,小莲拿好衣服看见后,立刻就走到了穆澜的面前:「娘娘,您别动,奴婢就过来了。」

「好。」穆澜应声。

但是穆澜的心思不在这里,她想着李时裕的事,不明白李时裕为何忽然出现在这里。

而就在小莲给穆澜更衣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穆澜看了过去,小莲已经第一时间注意到来人了。

这下,小莲吓的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李时裕走了进来。

穆澜回过神,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而后,穆澜才淡淡开口,「皇上这么晚了,怎么忽然到臣妾这里了。」

李时裕拂袖,小莲立刻站起身。

穆澜倒是没让小莲继续,很淡定的开口:「你先出去吧。」

「是。」小莲也不敢迟疑,这才走了出去,走出去前,不免担心的看了一眼穆澜。

穆澜冲着小莲笑了笑,而后她的视线看向了李时裕,倒是不急不躁的。

她的外衫已经重新穿了起来,李时裕的眼神也看了过来,第一时间就在穆澜的身上闻见了药味,浓重的药味盖过了屋内的檀香味,但是也不至于难闻。

「朕不能来?」李时裕淡淡反问。

「臣妾不敢。这大周皆是皇上的,皇上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穆澜平静的应着,波澜不惊的样子。

李时裕嗯了声,忽然走向了穆澜。

穆澜一怔,不动声色的在原地站着。

「爱妃觉得朕来是为了什么?」李时裕忽然问着。

穆澜面不改色:「皇上的心思,臣妾猜不透。」

「呵——」李时裕松开穆澜,冷笑一声,「淑妃好一句臣妾猜不透。这宫内的嫔妃哪个不是摸着朕的心思来。淑妃倒好,这是连猜都懒得猜,是一点都没把朕放在心上?」

穆澜不应声。

李时裕是在故意找麻烦,穆澜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穆澜确确实实猜不透李时裕为何忽然折返。这段日子来,他们共处的时间,必然是因为傲风,若不是傲风,李时裕不会多看穆澜一眼。

而穆澜被立为淑妃,也是因为傲风的缘故。

穆澜现在这样的长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绝对不会自大的认为李时裕是因为看上自己的。

这宫内,随便哪个宫女可能都比穆澜生的好看。

穆澜除了长的不让人惊恐外,这张脸是一无是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出现在这里,穆澜确实猜测不到,在猜不到的情况下,保持沉默才是上上之策。

「朕问你话。」李时裕已经走到穆澜面前,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

穆澜也没反抗,她的声线也很平静:「因为臣妾又自知之明,所以不想胡乱猜测。」

这话,只是让李时裕冷笑一声,看着穆澜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自知之明什么?」

穆澜笑了笑:「臣妾很清楚,臣妾为何能坐上淑妃的位置,所以臣妾不会胡思乱想。皇上出现在德清宫,臣妾唯一能想的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或者是皇上有东西遗忘在德清宫了。」

「朕忘了东西,何须亲自前来。」李时裕冷淡的问着,「太子的事,又何须朕来通传?」

也是这个道理。

穆澜倒是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安静了片刻:「那请皇上恕罪,臣妾真的不得而知。」

李时裕也看着穆澜,透着穆澜的这一双眼眸,想看清穆澜内心的额真实想法。

但是这一双眼眸看起来清澈无比,又好似隐藏了诸多的秘密,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浓雾,却怎么都穿不透。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松开了穆澜:「你是朕的妃子,朕来了,就不知道应该是侍寝吗?在入宫的时候,那些嬷嬷没教过你吗?」

教肯定是教了。

只是穆澜从来没放在心上。

穆澜也从来不认为这一天会到来。而她的身体对于这样的事情不一定吃得消的。所以穆澜不会忘这方面想。

结果李时裕冷不丁的说出这样的话,穆澜倒是心慌了下。

穆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并非是完璧之身,她也生过一个孩子,而因为没考虑过这样的事情,穆澜自然没刻意去处理这些事,如果李时裕碰了自己,一切就会暴露出来。

那么——

就算李时裕不怀疑自己的身份,在女子不贞这件事上,特别还是在宫内,结果可想而知。

总而言之,不管是哪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穆澜而言都不是好事。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在想着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怎么朕看淑妃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李时裕的声音沉了下来。

穆澜轻咳一声,而后才淡淡开口,声音因为咳嗽多了,还有些沙哑:「皇上宠幸臣妾,臣妾自然是欢喜不已。只是臣妾现在这样的身体,怕是不能伺候好皇上,反而让皇上不舒坦,那么臣妾承担不起。」

李时裕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看着。

穆澜已经走向了李时裕:「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剩下的话,穆澜并没多说。

她纤细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腰封上,低头认真的给李时裕解开了腰封,但是穆澜的速度并不快,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轻咳,就算是解腰封的手,也会微微颤抖,好似用不上什么力气。

而李时裕全程没说什么,就只是这么看着。

穆澜不急不躁的,一件件的把李时裕的衣服脱了下来,挂在一旁,这些事昨晚,穆澜早就气喘吁吁的,但是在李时裕的面前,穆澜也并没把这样的狼狈表露出来。

一直到李时裕只剩下裘衣,穆澜的动作才停了下来,而李时裕的手已经拽住了穆澜。

穆澜一怔。

下一瞬,李时裕弯腰打横抱起了穆澜,直接回到了床榻上,穆澜的心跳很快,快的几乎要在瞬间蹦出喉咙口。

她想阻止,但是她的身份却无力阻止,何况,李时裕真的要来强的,穆澜也不可能反抗,反抗的话,只会连累到德清宫这些无辜的奴才们。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了床榻上。

穆澜的手心下意识的抓着床单,看起来是有些紧张,但穆澜知道,那是面对这样情况的忐忑和不知所措。

想冷静,也好似随着这人的檀香味的靠近,也无法冷静了。

渐渐的,李时裕身上的檀香味已经覆盖了穆澜身上的药味,这人的薄唇落在穆澜的脖颈上,就如同微风拂过,很淡,却又让人心猿意马。

「怎么,爱妃不愿意?」李晟的声音倒是淡定,挑眉看向了穆澜。

穆澜没闪躲:「臣妾不敢。」

「这是不敢的态度?」李时裕的眸光落在了穆澜的身上,「入宫的时候,嬷嬷都教你怎么伺候朕了?」

言下之意,李时裕并没放弃的意思,

穆澜看着李时裕安静了下,忽然就有些沉闷和不痛快了。

在穆澜还在的时候,她知道李时裕在帝王位上的无可奈何,所以后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嫔妃。而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忽然想到了这些年来,那些后宫的嫔妃也是如此伺候李时裕的。

说不出的酸楚,好似怎么都没办法舒坦起来了。

「嗯?」李时裕催促了下。

但是但凡熟知李时裕的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催促已经代表这人的不耐烦,下一瞬,这样的不耐烦就会彻底的暴露出来,好不遮掩。

穆澜轻咬下唇,纤细的手臂扬起,缓缓的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很久不曾靠的这么近,明明曾经再熟悉不过动作,现在做起来却显得生涩无比。

要比熟悉,没人比穆澜熟悉。

可是这样熟悉的一切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穆澜却就好似那个再生涩不过的人,局促而紧张。

偏偏,李时裕的耐心极好,就只是看着穆澜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样的动作,在李时裕看来,本就应该是平淡无奇的,可是穆澜却硬生生的让李时裕变得心猿意马起来,说不出为什么,那是一种本能的冲动,让李时裕无法从这样的情况下挣脱出来。

好像除了掠夺和占有,就再也没剩下任何情绪了。

而穆澜也并不是没感觉到李时裕的冲动,这下,穆澜也有些微微的错愕,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爱妃可满意?」李时裕漫不经心的问着。

但是扣着穆澜腰肢的手却忽然用力,在这样的纠缠里,两人早就衣衫凌乱了起来,床单也跟着褶皱了起来。

穆澜的脸颊泛红,低着头,和先前的苍白比起来,现在的脸色也跟着好看了很多。

而因为紧张,呼吸不顺的感觉再一次的来了。

但是李时裕却少了穆澜在主动时候的耐心,那是男人的本能,不想再任穆澜为所欲为,也因为穆澜对自己的影响,让李时裕的心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这后宫嫔妃无数,被李时裕唤来侍寝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却从来不曾有人能让李时裕有这样的冲动,好似靠近,就变得迫不及待起来,可是相貌平平的穆澜却轻易的做到了。

那是一种熟悉感。

怎么都无法突破的熟悉感。

在这样的情况的情况,李时裕只想找到宣泄的渠道,拿回自己的主动权。这种事被一个女人拿捏在手中,对于李时裕而言,并不是多好的事情。

而在李时裕这样的掠夺里,穆澜却忽然不顾一切的推开了李时裕。

之前压抑在胸口的难受,在李时裕忽然而来的动作里,好像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甚至不管不顾的,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体统,推开了李时裕,李时裕猝不及防被穆澜推了一下,让穆澜从自己的怀中挣扎了出去。

穆澜并没走远,而是拼命的咳嗽。

很快,原本整洁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血迹,穆澜的脸色瞬间煞白,脚底都跟着发软好似怎么都站不住了。

李时裕的脸色一变,他很清楚,穆澜并不是装的。

他知道穆澜的身体不好,姬长今已经说得明白,只是没想到,穆澜身体的差已经是出乎李时裕的预料,怕是把姬长今说的还严重。

很快,李时裕反应过来,就已经抱起了穆澜,而后厉声喝道:「传姬医女来。」

「是。」小莲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立刻应道,很快就走了出去。

德清宫内一下子又跟着混乱了起来,灯火通明。

而穆澜好似奄奄一息,在床榻上,李时裕握住穆澜的手腕,在捏到穆澜的脉搏时,李时裕松了口气,但是穆澜的脉搏却已经微弱的不能再微弱,好似随时都会离开。

李时裕的眉头从头到尾都不曾舒展开。

「许蓁蓁,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会如此的让人捉摸不透。」李时裕连名带姓的问着穆澜。

穆澜却一句话都回答不上来。

穆澜是鬼手的徒弟,李时裕也一样是,穆澜无法解的事,李时裕也不可能解,所以李时裕才会这么质问穆澜。

穆澜摇头:「臣妾从小就是如此。」

简短的话也是费尽力气。

而后,穆澜就闭眼,声音仍然微弱:「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无法伺候皇上。」

是真的有心无力。

李时裕全程没说话,而后,穆澜也不再说话,安静的闭眼,若不是微弱的呼吸还在,李时裕真的以为穆澜会撒手人寰。

这样的画面,像极了先前从幻境中走出的后的穆澜,也是如此,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李时裕的脸色越来越沉,但是他却寸步不离的在穆澜的寝宫,不曾离开。

……

小莲立刻去通传了姬长今,姬长今没迟疑,第一时间就去了德清宫,对于德清宫的这个主子,姬长今也是有所印象的,只是也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竟然就演变成现在这样。

姬长今的脸色也显得严肃无比。

而小莲送姬长今到了德清宫,立刻就转身去找了穆战骁,穆战骁今夜在宫中,小莲把穆澜的情况如实的和穆战骁说了。

穆战骁的脸色一变:「你身为娘娘的奴才,竟然没提醒娘娘定时用药?」

「穆大人。」小莲惊慌的跪了下来,「奴婢提醒了,但是娘娘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后来娘娘就忘记了,一直到晚上才顾得上喝药。」

这是事实。

穆战骁也知道穆澜对傲风的心,全心全意的在傲风的身上不会有任何的分神,而穆澜的脾气,穆战骁更是清楚,穆澜下了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更何况小莲就只是一个奴婢。

「娘娘现在如何?」穆战骁问。

「皇上传了姬医女过去,怕是情况不太好。」小莲应声。

「皇上也在?」穆战骁拧眉。

「是。」小莲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一遍,「而今夜,皇上是忽然来的。穆大人,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自己注意点。」穆战骁提醒小莲,「娘娘的情况,随时和我说。」

「是。」小莲不敢迟疑,很快,小莲匆匆离开。

穆战骁想去德清宫,但是却很清楚,李时裕在的时候,他的身份并不允许出现在德清宫内,而穆澜的情况,穆战骁却也是担心的。

但最终,穆战骁压下了这样的担心,毕竟对于穆战骁而言,穆澜一直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她好不容易回到傲风和李时裕的身边,自然会护好自己的性命不出任何意外的。

在这样的想法里,穆战骁渐渐冷静了下来,寻思着找一个时间,要去德清宫一趟。

……

彼时——

德清宫内。

姬长今来的时候,穆澜并没醒,仍然在昏睡之中。姬长今看见李时裕,正打算请安,却被李时裕大手一挥,示意姬长今起身。

姬长今立刻起身,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看见穆澜的模样,姬长今的眉头紧锁,很快就给穆澜把了脉。

李时裕冷静的站在一旁,问道:「淑妃什么情况?」

「老样子。」姬长今倒也直接,「和先前奴婢来的时候并没太大的区别,就只是现在的娘娘看起来像是过于疲惫,进入自我休眠期再修复。娘娘的脉象和先前倒是没太大区别,看起来平稳,只是这样的平稳里更多的只能感觉的到微弱的气息,就好像——」

姬长今说着安静了下,而后才一字一句的说出口:「命不久矣。」

李时裕的脸色未变,安静的听着。姬长今的身份摆在这里,对于姬长今说出的话,就算难听,李时裕也不会动怒。

寝宫内安静了片刻,而后是李时裕把今日的事说了出来。

姬长今脸色微变,这才继续说道:「皇上,娘娘的身体不适宜操劳,能不动则不动,很多时候看起来和平日无异,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无事,娘娘或许就只是忍着没开口,一旦爆发,就是致命的。」

而李时裕能在这个点出现在德清宫,姬长今也并非猜不到这样的理由,她默了默:「侍寝这样的事,若在娘娘平日无事的情况下并没什么,但是今日这样的情况,娘娘自然承受不住。」

总而言之,穆澜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并非是一朝一夕,而是日积月累的。

这些话,姬长今并没隐瞒。

而李时裕也并没怪罪。

一直到姬长今说完,李时裕忽然道:「淑妃这个情况,无药可医?」

姬长今摇头:「恕奴婢无能,起码目前看来,无药可医,就只能调养身体,仅此而已。」

而后,李时裕的眼神落在了姬长今的身上,又看了一眼穆澜,倒是也没避讳,这才平静的开口:「姬医女不觉得这样的情况和已故的皇后很相似吗?」

姬长今一怔。

是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李时裕提及了这件事。

皇后的情况,姬娘曾经说过,所以姬长今自然也是了解的,皇后从幻境出来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自我修复,幻境越是厉害,这样的修复期就越长,那时候的脉搏迹象和现在淑妃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

唯一区别的就在于,淑妃可能就只是昏睡,但是到了时间会醒来,皇后则不一样,会陷入很长时间的休眠,一直到自动恢复,才会缓缓醒来。

但就凭这一点的相似,都足够让人惊愕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姬长今从医几十年来,淑妃的情况也不过就是第二次遇见。

第一次,就是皇后娘娘。

这点姬长今是注意到了,只是在李时裕面前不曾提及,结果没想到,李时裕却主动说出口了。

这下,姬长今安静了片刻,这才看向了李时裕:「启禀皇上,淑妃娘娘的情况和皇后娘娘确实相似。」

李时裕嗯了声,没说什么。

姬长今也不敢开口。

这宫内,无人敢轻易的在李时裕面前提及皇后的字眼,除非是李时裕主动说起,就算是李时裕主动说起,每个人也是胆战心惊,整个大周,谁都知道穆澜在李时裕心中的地位。

就算人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一点却不会发生改变。

若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不可能后座还空着,这后宫也不可能只有太子一个子嗣的存在。

寝宫内又沉默了下来。

「朕命令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奇珍异草也好,珍惜的药材也好,朕要淑妃平安无事的活下来。」李时裕再开口的时候,口气就变得严肃的多,一字一句说的直接。

「奴婢遵旨。」姬长今应声。

「从现在开始,不用等德清宫的人到太医院传,你两日必须来一趟,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的话,每日都必须出现在德清宫。朕要随时知道淑妃的情况。」李时裕继续命令。

姬长今恭敬应声。

但是在李时裕的命令里,姬长今也不免看向了床榻上昏迷的穆澜,不知道这相貌平平的淑妃,是哪里吸引了李时裕,让李时裕能做到如此。

但是姬长今并没多事,在这帝宫,跟在帝王的身边,很多事是不应该问,只要低头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

不然的话,那是掉脑袋的事。

这下,李时裕才缓慢点头,挥手示意,而后,姬长今匆匆离开。

李时裕在姬长今离开后,并没当即离开,在寝宫内站了一阵,而后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穆澜仍然在昏睡,昏睡的穆澜看起来平静了很多,但是毫无血色的双唇看的让人不免担忧。

李时裕的眉头也拧着,薄唇亲启,很淡的说着:「许蓁蓁,你到底是谁?」

这话,好似在问自己,也好似在问穆澜。但是穆澜的昏睡已经不能给李时裕任何的答复,穆澜的回答,李时裕也已经能倒背如流。

但是这些回答,并不能消散李时裕内心的怀疑。

甚至,明明就是这一张什么都不像的脸,李时裕越是靠近,越是可以感觉到熟悉,就连碰触到她的肌肤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扑面而来的。

这是这么多年来,李时裕从来不曾感觉到的。

一个人可以做到五官完全相似,但是这样的触感又如何做的到呢。

穆澜已经离开多年,李时裕却仍然下意识的认为面前的许蓁蓁就是穆澜,或者和穆澜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不然的话,一个人怎么能给人这样的感觉。

还有她对傲风的好,李时裕的观察来看,那是真心实意,而非是为了讨好自己,才对傲风好。傲风对她的依恋,就如同当年傲风还在襁褓之中时对穆澜的依赖,怎么都挥散不去。

傲风并非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孩子,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为何偏偏对她完全不一样的。

还有那手帕,明明简单到了极点,但是却隐约给人看见了穆澜喜欢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堆积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是眼前的人认真的看向自己,为了傲风的事情和自己争论的时候,李时裕脑海里唯一的反应,这就是穆澜。

所以在现在,李时裕才无法淡定。

他的眸光很沉,大手忍不住贴住了她的肌肤,明明不一样的面容,但此刻的感觉却仍然像是抚摸着穆澜。

最终,李时裕闭眼。

才要收回手的瞬间,床上的人儿却忽然呓语了一句:「时裕……」

很轻很轻,甚至有些含糊,但是却有让人听的真切。

简单的两个字,让李时裕的神色一凌,要知道,这个世间能这么叫自己的,也就只有已故的穆澜,除此之外,没人敢这样开口。

就算是当今的太后容妃,也并不是用时裕这样的称呼,而是用裕儿。

而现在——

李时裕的脸色变了又变。

想再听的真切,而穆澜却已经没了声音,就好似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时裕心有不甘,低头问着:「你刚才叫朕什么?」

而原本昏迷的穆澜好似也已经幽幽的醒来,并没意识到李时裕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开口:「皇上。」

而后,穆澜就挣扎的要起身,但是在起身的瞬间,就已经被李时裕压了下来。

这下,穆澜微微愣住,看着李时裕,不明就里。

甚至,穆澜在李时裕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少见的温柔和放松,这在之前的时候,穆澜也不曾在李时裕的眼神里见到的,之前的李时裕,更多的都是阴沉和冷静,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分毫。

在穆澜的面前,就好似一个没什么感情起伏的人。

而现在?

穆澜默了默,并没说什么。

「躺着休息。」李时裕说的直接,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的矛盾情绪,「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为什么还要这样?」

穆澜拧眉:「臣妾怎么了?」

因为被李时裕架着,所以穆澜无法起身,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把自己的困惑问出口。

李时裕看着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高大的身形忽然下压,穆澜的眉头紧锁,鼻间是熟悉的檀香味,但是却带了一丝隐隐让人分不清的情绪,复杂无比。

「你这身体,不能操劳,不能做任何事情,为何还要不知疲惫的陪着太子闹,太子多能折腾,你心里没点数吗?」李时裕是在询问穆澜。

穆澜一怔,没想到李时裕问的是这件事。

她很安静的笑了笑:「臣妾的身体挺好的。」

「好?」李时裕挑眉。

而还没给李时裕开口的机会,穆澜就已经继续问着:「所以皇上现在是在关心臣妾的身体吗?」

一句话,反倒是让李时裕局促了一下。

穆澜很轻的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这样的笑,看的李时裕有些碍眼,他冷笑一声,忽然捏住了穆澜的下巴。

穆澜倒是不动声色。

「爱妃倒是懂得用不一样的方式来吸引朕的注意力,既然爱妃说自己的身体挺好,是不是先前被爱妃打断的时间可以继续了?」李时裕压着声音,一字一句问的直接。

这下,是穆澜尴尬了。

她最终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红唇动了动,可是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

李时裕的眼神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一直到穆澜被李时裕看的难受,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这下,李时裕的薄唇微动:「爱妃的眼神为何闪躲?难道是爱妃心虚了?」

穆澜不吭声了。

李时裕这人咄咄逼人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而这人的刨根到底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能把你逼到绝路上,让你不自觉的把一切情况都招供了。

但穆澜终究还是穆澜,经过无数的大风大浪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自乱阵脚:「被皇上看着,是个人都会有些不自在,臣妾也不过就是凡人,自然会有些害怕的。」

穆澜说的直接,倒也淡定。

李时裕并没说话,也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

那时候,穆澜说过,人可以改变容颜,但唯一不变得是眼神,而现在这个眼神给李时裕的感觉是既陌生又熟悉,说不上来的矛盾。

最终,是李时裕敛下了情绪,淡淡开口:「爱妃好好休息。」

「臣妾谢皇上恩宠。」穆澜应声,并没起身。

反倒是李时裕听见穆澜的话挑眉:「朕恩宠你了吗?」

穆澜:「……」

「好像还并没到最后一步,嗯?」李时裕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戏谑,都是一瞬不瞬的看着。

穆澜轻咳一声:「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行。

以前的李时裕并不会这么和自己胡搅蛮缠的,但是现在这人就会,而穆澜却一直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差池,这种感觉说不上坏,但是起码也称不上多好。

穆澜无声的叹息。

而李时裕倒是没在这里继续多停留,很快就从容离开。

穆澜倒也没说什么,那种昏沉的感觉很快就来,疲惫不堪,没一会又沉沉的睡去了。

……

彼时——

御龙殿内。

李时裕回到御龙殿,容九已经被传唤来了,他恭敬的站着,等着李时裕下达命令,只是容九等了很久,李时裕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这让容九也有些莫名。

想了想,容九还是主动问道:「皇上,您让属下来是否有事要吩咐?」说着,他安静了片刻,「还是宫内出了什么事?」

穆战骁已经归为王爷,而现在的容九是禁卫军的统领,负责宫内的大小事务,但是遇见容九不能做主的事情,一样要询问穆战骁,穆战骁也不能做主的话,那就要询问李时裕的意思。

而大周风平浪静了很多年。

所以冷不丁的李时裕出现这样的神情,还是让容九觉得异常的紧张。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李时裕朝着容九走来:「找人去一趟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