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我的3个女孩和3场剧
红男绿女:真爱没有结局
大学时我谈过三场恋爱,结局各自不同。
以至于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渣男?
话说大一时,我还是个举棋不定的单身狗。
因为高中时我妈严令:「不许谈恋爱!不靠谱,还耽误学习!」
高中三年,我严格地执行规定,为此还拒绝过一个女孩;虽然人家主动表白时,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拴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导致我大一时,这条规定还散发着惯性的余威。
但过了大二,一直到大学毕业,这个阵地频繁地告急——貌似我被「桃花运」翻了牌子,居然有三个女孩:一个本校的,一个外校的,还有一个社会上的,前后脚变成了我女朋友的选项。
1
本校的女孩是一个小师妹,比我低一届,我们同系,但不同专业。
小师妹并没有暗恋我,而是铆足了劲儿地……明恋。
而我之所以没有选择小师妹,说出来男生都明白,女生可能不明白。
男生都知道,宿舍关灯卧谈的话题之一,当然就是女生。
班上全部女生,全部讨论一遍——除非某个女生的男朋友,不但吃了窝边草,而且是关灯卧谈的家伙之一。
同系的漂亮女生,只要有人开头,那也得讨论一遍。
全校扎眼的、惹火的、出风头的女生,哪怕叫不上名字,也得讨论一遍。
而这个小师妹,在对我展开定点攻势之前,从来都不是我们宿舍关灯卧谈的讨论对象。
所以,你明白了吧?
你要是还不明白,我给你深度地还原一个卧谈场景。
话说我们宿舍老三,号称自己是情场老手,他的泡妞心得是——甭管遇见什么样的女孩,你都要硬着头皮猛夸人家。
我问:「假如遇见高分美女?」
老三:「你直接夸人家呀——你真漂亮、你真性感、你真可口可乐!」
我问:「遇见容貌一般,但身材好的女孩呢?」
老三:「直接夸身材呀——你身材真好、你丰满诱人!你不去走秀,T台都会很不爽的!」
老大问:「遇见及格分女孩呢?」
老三:「找人家的优点夸啊——你真温柔、你真细腻、你头发好看、你活泼可爱!」
老大问:「遇见低分女孩呢?」
老三:「照夸不误——你真善良、你真勇敢、你三观很正!」
最后我问:「要是遇见很丑的女孩,实在是夸无可夸呢?」
老大插话:「你很安全!」
老三笑骂:「老大,你这是骂人,不是夸人!」
老大请教:「那你要怎么夸?」
老三:「照夸不误——你很爱国!」
所以你看,虽然当时还没有「颜值」这个词,但「颜值即正义」的道理,绝对是存在的。
老三坚定地执行这个套路,夸过很多女孩。
我想,把那些被老三夸过「爱国」的女孩,紧急集合一下,再心平气和地给人家普及一下真相……
怕是老三会被紧急锤死。
好吧,不管是按照老三的套路来招呼,还是把老三的套路放到一边,我都得这么夸小师妹:「你活泼可爱,并且你还勇往直前!」
反正小师妹第一次找上门来,就给我留下了这个印象。
2
小师妹把我从茫茫的单身狗里刨出来,明面上是因为我的一份检讨书,暗地里怕是一次想好的定点锁定。
不谦虚地说,我上大学时,还挺惹眼的。
首先是脸上的胶原蛋白含量充分,自己也没怎么太长歪。
其次是固定赛道的那些玩意儿很冒尖——建筑学的专业课,全班第一;参加过校园辩论赛,最佳三辩;参加过校园歌曲大奖赛,二等奖……
最后一条很重要,就是特别会挣钱。
这个能解释「定点锁定」的原因。
咱们重点说说检讨书。
事情是这样的——我就是你们说的那款「小镇做题家」。
我家里不宽裕,咱也能体谅父母,所以刚上大学,就早早地琢磨着打工挣钱,分担一点自己的生活费。
到大二,我苦练的喷笔技法略有小成,可以接房地产公司的活儿了。
那时候电脑制图还不发达,房地产公司的建筑广告画,全都靠手绘。
我虽然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但画这个的报价,已经超出市场平均水准了——如果是人视点的建筑效果图,差不多两千元一张;如果是鸟瞰图的建筑效果图,差不多是三五千元一张。
那时候房地产有多火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当时北京有三家著名的大商场,分别是燕莎、蓝岛和赛特。
我如日中天时,这三家商场里都挂着我的建筑画,也就是房地产广告。
所以「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作为一只「猪」,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有一回我接了一个活儿,熬了几夜给人家画了两张,挣了五千多。
你们自己算算,在街头还卖晚报的年代,这个数目到底值不值得嘚瑟?
必须嘚瑟啊——不假思索地买了张火车票,背包直奔内蒙古大草原,咱就想看看啥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单枪匹马地在内蒙古旅行了一个多礼拜,爽死了!
回学校就不爽了——班主任召见:「有你这样逃课的吗?主课、副课、选修课全都一勺儿烩啊?写检讨!」
没辙,写就写吧,多大点事儿。
我就用文言文写了一篇检讨书,从灵魂深处反思旷课的危害性。
班主任接过检讨书,扫了一眼眉毛就竖起来了,眼睛就瞪圆了:「行,你真行!这样吧,下次微积分课,你给全班念一遍!」
我还奇怪——嗯?我觉得我写得挺好的呀!
细想,我才发现自己失算了——班主任是教数学的,说普通话都还带着原生态的味儿,人家不是教语文或教设计的!
这下可完蛋了!
东风吹,战鼓擂,念个检讨谁怕谁!
小非我老老实实地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我的检讨书:
仲夏七月,内蒙绿长,风吹草低见牛羊,悠悠我心梦思往。
画笔一支,换取银两,背包无剑西行路,浑浑未知短思量。
天设棋盘,繁星为素子,一倾万里渺层云,心胸豁然朗。
绿敷画布,牛羊来点睛,弯弓射雕诚可信,梦回金鼓响。
我意足堪爽,无意逃课堂,下不为例引为戒,莫学小非狷狂!
尊师敦敦教,学友切切帮,既往不咎刺骨悔,敬请师友原谅!
我才刚念了几句,专用教室里笑点低的妹子们,忍不住就乐了。
接下来老被起哄声和掌声给打断。
全部念完,咱对老师和同学们各鞠躬一个,台下掌声一片。
班主任哭笑不得,想继续保持严厉呢,又憋不住想笑。
就这样,好歹算我蒙混过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份颇出风头的检讨书事件,传到了小师妹的耳朵里。
小师妹就找到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有天下午,小师妹薄施粉黛,人畜无害地站在专用教室门口,特别乖还特别有礼貌地问:「请问,写检讨的那位师兄,在吗?」
3
写检讨的师兄,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小师妹。
小师妹在我旁边跷着二郎腿,掐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嗑瓜子:「非哥,我看你还是答应我的好。」
我扫了一眼课桌,那上面码着好大一堆零食,是小师妹被我拒绝之后,出门溜达了一圈,返回时拎进来的东西。
当然不是贿赂我的,这点儿东西收买不了我,这是人家自己吃的。
小师妹的潜台词是:「你不答应的话,没事儿我就坐你旁边,看书吃零食。」
这个勇往直前的举动,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点赞和关注。
因为检讨书的原因,这里面也有几个幸灾乐祸的货,那表情翻译过来,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盘算着,这些零食全吃完,怕是天都要黑了。
当然,事情的进度没你们想象得那么火爆——小师妹不是逼我卖身,答应做她的男朋友,而是逼我接过她的职务。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进入大学没多久,小师妹自告奋勇地担任了文学社社长。
毕竟大学里活色生香的职位,有好处的职位、能泡妞的职位,都不是这个苦哈哈的文学社社长,所以压根儿就没啥人惦记。
小师妹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举办了一场征文大赛。
投稿的人也不多,结果我鬼使神差地扔了一篇,拿了一等奖。
颁奖那天我在外面接活儿,是老三帮我去领的奖;小师妹没有见过我,只是记住了我的名字。
结果「文言文检讨书」事件广为流传,就把小师妹给勾来了。
小师妹说:「非哥你文笔太好了,还有文言文功底,你来当文学社社长吧!」
我就恨死了这句「文言文功底」。
我说:「妹子,你想甩锅,就甩呗,你觉得我哪里长得像一口锅?」
小师妹抿嘴一笑:「不是甩锅,是力有不逮。你当社长,我当主编,活儿我多干一些,这不是甩锅呀!」
我说:「有点儿文笔,那也只是一把刀。刀很锋利,但刀不是统帅。刀能杀人,但刀不能组织杀人。」
小师妹抿嘴一笑:「哇,古龙的味道!」
我就恨死了古龙。
我说:「社长我是不会当的!妹子,这么着你看行不行?我承诺只要你组织征文大赛,我就投稿,三千字起步。你看你能不能拎着零食回宿舍吃?」
小师妹抿嘴一笑:「我就在这儿吃,比较开胃。」
我就恨死了零食。
几个回合下来,我也看明白了,小师妹的这份死缠烂打,那指定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
没办法,我们只好进入讨价还价环节。
我说:「妹子,社长还是你当,我领个其他角色。你看你能不能拎着零食回宿舍吃?」
小师妹抿嘴一笑:「不行。你文笔好,我管你的话,于理不合。」
我说:「谁说刘邦就得比萧何会追人,比张良会谋划,比韩信会带兵,比樊哙会打架以及会吃生肉呢?」
小师妹抿嘴一笑:「哇,不但文笔好,历史功底也深!」
我终于怕了,怕了小师妹的这个「抿嘴一笑」。
索性闷头画图,不理她了。
心想:「你一个小丫头都混不吝的话,那我为啥不能混还你?」
小师妹果真把零食吃到了天黑。
班上各位居然都不饿,都等着围观大结局。
小师妹终于开口了:「非哥,我不急,你再考虑考虑。明天下午我没课,再来。」
善良的小师妹还补了一句:「各位师姐,你们想吃啥零食?我明天带给你们!」
她这帮刚被认领的师姐,一个个笑嘻嘻地开始「点菜」。
我算看出来了,这丫头说得出,就做得到。
没办法,只好再次讨价还价。
大结局是小师妹继续做社长,我来当主编。
小师妹欢天喜地,凯旋而撤。
班上一个不长眼的女生说:「哎呀,这下明天没零食了!」
另外一个有城府的女生说:「没准儿以后啊,咱们天天都有零食吃。」
更不长眼的老三:「哎呀老五,下一步关键动作,怕是你该夸人家了!」
更更不长眼的老大:「老三,你觉得,接下来还用老五去夸人家吗?」
4
接下来小师妹的活动范围放大了,直接会来校外敲门。
据查是老三出卖了我的狗窝——我在大二下学期,差不多就实现了经济独立,还在校外租了房子,也就是想混一个自由罢了。
其实就是老四合院里的一小间,租金很便宜。
没有室内卫生间,想上厕所的话,需要往胡同里走二百米。
没有淋浴,想洗澡的话,得去胡同口的澡堂子。
没有暖气,冬天需要自己生炉子,还得切记把烟囱戳到室外……
就这感人的条件,房东大妈还跟我盘道呢:「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家祖上可是旗人,还是上三旗的!」
再聊下去,大妈估计就要秀通天纹了。
我比较厚道,没提醒老太太「大清早亡了」,只是默默地拿出半年租金。
更感人的是,就这个条件的小房间,小师妹居然一门心思地想住进来。
遭到我的严防死守。
小师妹真的是活泼可爱的,也是勇往直前的,但我那个时候,还是想……找一个可以直接夸人家的。
也就是「你真漂亮、你真性感、你真可口可乐的」。
然后,我再一次遭遇小师妹的死缠烂打。
好吧,爱情这玩意儿,毕竟不是在一起办文学社。
也不是你在我旁边跷着二郎腿,掐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嗑瓜子:「非哥,我看你还是答应我的好」——就能成功的。
小师妹勉强了一段时间,未果,撤了。
毕竟爱情这玩意儿,它有一票否决权啊!
祝她幸福。
祝她找到一个比跟着我混要幸福很多的幸福。
但不是靠嗑瓜子,磕出来的幸福。
但如果能磕到一个幸福,那就赶紧去买瓜子吧!
因为嗑瓜子的这个「勇往直前」,会有人喜欢的,会有人很喜欢的。
是的,小师妹死缠烂打时,我恨过「文言文功底」,恨过古龙,恨过零食,但没有恨过那个「抿嘴一笑」。
5
我大学时的女朋友,当然不是嗑瓜子磕出来的。
而是蹦迪蹦出来的。
我在北京西直门外读的大学,距离民族学院只有一站地。
每个周末校园里都有舞会,但我喜欢蹦迪,不喜欢跳交谊舞。
我们学校的舞会,十几支交谊舞曲放下来,才会插播一支迪曲;民族学院刚好相反——好几支迪曲放下来,才会插播一支交谊舞曲,可能是因为少数民族大学生更多的缘故吧。
所以周末我宁愿走一站地,也会去民族学院蹦迪,就此认识了噶姆。
噶姆是个藏族姑娘。
也是我那时想找的「可以直接夸人家」的姑娘。
就是老三套路中,可以夸「你真漂亮、你真性感、你真可口可乐」的那款。
你知道,在迪厅里那不叫聊天,叫「吼天」,说话要靠吼。
噶姆把嘴贴在我耳边吼:「你去过我们西藏吗?」
我把嘴贴在噶姆耳边吼:「去过一次,写生!」
噶姆吼:「写生?写生是什么?」
我吼:「就是画画呀!」
噶姆的眼睛就有点儿冒光:「你会画画?」
我点了点头:「学的就是这个!」
噶姆大声地吼:「我们西藏美吗?」
我使劲儿地吼:「太美了!」
噶姆把嘴贴在我耳边吼:「有我美吗?」
我扯着喉咙吼:「有一拼!」
噶姆有点儿晕:「拼?拼什么拼?」
我笑着吼:「就是你跟西藏一样美!」
噶姆很开心地笑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吼天」,上瘾。
噶姆把嘴贴我耳边吼的时候,她吐出来的气息,会把我弄得耳根痒痒;有时她的嘴唇,还会蹭到我的耳朵上……
那种痒,我需要忍,不然是真的痒。
但痒过之后,就还想再痒。
这么「吼天」的时候,噶姆也会痒。
我吐出来的气息,也会把她弄得耳根痒痒。
她也会躲这个痒。
但每次躲痒之后,噶姆又会把耳朵还给我。
所以,噶姆来过我的小屋。
为了彼此止痒。
6
快放寒假了,噶姆对我说:「我要回家了,小非,跟我去西藏吗?」
我说:「不行呀,寒假我老老实实地回家过年,我妈给我安排相亲了。」
噶姆有点儿晕:「相亲?相亲……是不是就是……给你找女朋友?」
我点了点头:「没错。」
噶姆急了:「我想带你回家,看看我阿爸!」
我忍住笑,装作不明白:「看你阿爸干吗呀?你阿爸又不认识我!」
噶姆更着急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嘛!我阿爸也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嘛!你阿妈不知道,那你快告诉她嘛!」
我快忍不住笑了,只好不说话。
噶姆使劲儿地踢了我一脚:「去不去?你去不去?」
这就是噶姆。
她跟我身边所有的女孩子们,都不一样。
她不会拐弯抹角,不会说反话,她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说什么就是她想的。
我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去,当然去!」
噶姆还在生气,还想踢我。
我赶紧说:「刚才逗你玩呢!」
噶姆还在生气,继续想踢我。
我赶紧吼:「我妈知道噶姆!知道我有女朋友!知道我女朋友就是噶姆!」
噶姆不踢了——虽然慢了好几拍,但她确认我刚才是在逗她玩。
噶姆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水汪汪的眼睛,就像冈仁波齐旁边的玛旁雍措。
那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湛蓝湛蓝的水。
7
拉萨八廓街,噶姆带我走进一家藏餐馆。
噶姆对餐馆里的藏族妹子说:「宫珠得勒……突及其!」
我只听懂了开头的「晚上好」和结尾的「谢谢」,这还是噶姆教我学会的一点点藏语。中间她们两个,用藏语叽里咕噜地聊了好半天,一边聊一边笑;笑的时候藏族妹子还扫了我几眼,然后捂着嘴笑得更厉害。
这不公平!
等藏族妹子转身走了,我一把抓住噶姆的手:「你跟她都说了我什么?」
噶姆歪着头想了想,一边想一边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噶姆说:「没说什么呀,我告诉她,我从野地里牵回家一头小马驹,会跳舞、会画画的小马驹。小马驹在我学校旁边,有个破房子,小得只够塞下两头牦牛。」
噶姆补了一句:「我还说,我们就是那两头牦牛。」
说完,噶姆又哈哈大笑。
偶尔藏历新年和春节会是同一天,但那一年春节在前,藏历新年在后。
噶姆说:「先在拉萨过你的年嘛,再去工布江达过我的年。」
除夕夜我给我妈打电话,我妈很开心——事实上我妈只要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就会乐开花,她才不管人家女孩高矮胖瘦、吃荤吃素!
聊完,我把电话塞给噶姆。
噶姆措手不及,紧张地指了指电话,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张着嘴巴,又不知道该说些啥。
电话里传出我妈的「喂,喂!」
噶姆更紧张了。
我小声地说:「噶姆,你想说啥就说啥。」
噶姆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阿妈,洛萨尔桑(新年好)!我是噶姆,我跟小马驹一起过年嘛……」
我能想象电话那头我妈的表情。
挂断电话,轮到噶姆一把抓住我的手:「笑什么?你笑什么?」
我说:「我笑我妈欠你钱呢!」
噶姆不明白。
我说:「你叫我妈『阿妈』,按我老家的规矩,我妈马上就得给你包个大红包!」
噶姆认真地问:「以后我都得叫她『阿妈』,每次都有红包嘛?」
我不笑了。
我呆住了。
噶姆的阿爸很喜欢我,第一顿饭,我就被他灌趴下了。
我跟噶姆一家载歌载舞,噶姆的阿爸能歌善舞,反正我唱歌唱不过他,跳舞跳不过他,喝酒也喝不过他。
第二天我问噶姆:「噶姆,你咋个也不拦着阿爸?」
噶姆说:「我阿爸说,不好好地唱歌的人、不好好地跳舞的人、不好好地喝酒的人,不是好人嘛!你喝醉了,阿爸才觉得你是好人,才喜欢你嘛!」
这回轮到我像噶姆那样认真了:「不会每次喝酒,都得做好人吧?」
噶姆歪着头想了又想,冲我点头:「都得做好人!」
我笑了。
噶姆也在学,如何像她的小马驹那样,骗她逗她玩。
只不过她学不好,一目了然地学不好。
所以答案一目了然。
8
夏天越来越近,噶姆和我越来越忧伤。
噶姆在民族学院,读的不是本科,按计划接下来要去瑞士留学——她有个叔叔在瑞士。
至于噶姆为什么有个叔叔在瑞士,她不说,我也不问。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我去西藏两次了,也读过西藏史。
夏天来了,噶姆和我开始争吵。
各种争吵,全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