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吧？你就在现场！」她说，「那么多人拍视频，你没想过有人把你拍进去了吧？」

「我当天晚上就看见了，第二天看着你走的！我和雷哥玩得不知道有多high，他比你雄伟多了！」她说，「你个废物！除了一张脸能看，哪里都不能看！」

雷哥就是她的老板。

我像一头困兽，被人紧紧束缚着手脚，除了干嚎，根本无计可施。

而她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

「废物！」

「一点用都没有！」

「老娘给你戴绿帽子怎么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男人，也就是给人当接盘侠的命！」……

三个小伙子一边嘲笑，一边继续揍我。

最后，我被他们打得奄奄一息，迷迷糊糊看着他们抱着箱子扬长而去。

那天，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方丽好歹结婚了一年，同床共枕一年，她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如死灰。

后来，我妈的电话把我吵醒，我给自己叫了120……

脾破裂，一条肋骨骨折。

医生说再晚到一会儿，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活我。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方丽一个电话也没有。

12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躺在医院病床上，暗暗发誓：

既然我没死，那么，所有的背叛与仇恨，都必须一一偿还！

简单的离婚，怎么可能？！

13

城市不大。

谁没两个至交好友？

一个人铁了心查另一个人，不会太难。

我不但查到雷哥的情人不止方丽一个，还查到雷哥的发家史。

出乎意料的是，传闻中他一拳一脚拼出来的江湖地位，其实还隐藏了一个女人。

当年，雷哥还是小啰啰，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后来被老大的女儿看上，他毅然决然地甩了女朋友，和老大的女儿在一起，再之后成为老大的重点栽培对象，一步步把生意交给他。

雷哥胆大，擅勾兑，哪里都吃得开，最重要的是懂得抓住机会，这几年把生意一步步扩大：

从传统物流，到酒吧，再到快递。

在文化人看来，这些可能上不得台面，却是实打实的「土皇帝」。

「知道方丽像谁吗？」朋友神秘兮兮问我。

「不会是雷哥的青梅竹马吧？」都说初恋难忘，否则，怎么可能撞见她勾三搭四了，还肯原谅！

「Bingo！那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急着嫁人吗？」这一次，朋友没等我回答，直接公布答案，「因为正房逼得急。」

雷哥有情人的事，正房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所谓「铁打的正房，流水的情人」，方丽是唯一一个让她有危机感的人。

她逼着雷哥分手，也去找过方丽，威胁说不分开的话，会划花她的脸。

方丽这才匆忙找下家，实际上，她依然是雷哥养在公司的小情儿，而且，一点不避嫌！

我初步定下同盟：雷哥的正房。

14

雷哥的正房，英姐。

她明显知道我，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刚自报家门「方丽的老公」，她立马喊出我的名字「郑凯」？

她用的是疑问句，可毫不迟疑的态度，熟悉的语气，就仿佛我的名字被她提及过无数次。

我约她见面，她拒绝了。

「怎么？管不住自己老婆，就想找其他人帮忙？省省吧！我从来不会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感觉她要挂电话，我赶紧报了一家咖啡厅的地址，说第二天下午会一直等她。

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哼。

我知道她听见了。

15

第二天，我在咖啡厅等到晚上，英姐才来。

她和雷哥是同辈人，但她明显比雷哥保养得好，只是眉角眼梢和脖颈上的皱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她身材高挑，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白衬衣扎在腰间，大波浪长发也披在腰间，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

坐下来的瞬间，她熟练地点上一支香烟，涂了红指甲的手指分外显眼。

我正想提醒她这里不能吸烟，咖啡厅服务员已端来一杯咖啡，恭恭敬敬放在她面前。

我咽下想说的话。

「说来巧，这家咖啡店是我的。」她说，「以后你来，给你打八折。」

我再次感受到差距，我只是随随便便报了家店，居然就撞到别人家门口。

这不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女人，她太有主见了。

我还没说我的想法，比如联合起来，让渣男贱女受到应有的惩罚，她已经主动表达了三层意思：

A，她不掺和，她和雷哥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多年，不想因为这种事，让婚姻走到尽头；

B，我和方丽怎么闹，都是我的事，她不会阻止，也不会提供帮助；

C，她建议我量力而行，雷哥很宠方丽，别为了个女人毁了自己。

我在来咖啡厅之前，反复琢磨过英姐的态度，此刻，见她不愿和我多说，就搬出事先准备好的灵魂三连击：

「你甘心？」

「最好的青春和年华，你给了他，你扶持他一步步做大，他不但不感恩，还在外面朝三暮四，你算什么？青春都喂了狗了！」

「你不怕他后面娶其他女人？陪打江山的是你，陪享受的是其他人。其他女人花着你辛苦赚来的钱，住你的房子，用你的男人！」

英姐沉默了几秒，我相信这些问题她都有想过，但她最后的反应依然是起身，淡淡的一句：

「激将法对我没用。」

有没有用可不是她这时候的一句话，我也是赌。

赌她在这段关系中是否心有怨恨？只要有怨有恨，我相信当我行动时，她不会一点不动。

我要的就是她那一点点加码！

17

方丽最在乎什么？爱情？容貌？金钱？尊严？

答案必须是金钱。

否则，她不会为了钱和人睡觉；不会在开出天价彩礼后，以买房子的名义再骗我爸妈120万；更不会在明知事情败露后，依然装无辜，先安抚住我，再跑去收房租！

这是个连小钱都不放过的女人。

既然那么在乎钱，那第一样失去的，必须是钱！

世上很多纠纷，一旦付诸法律程序，就变得简单。

我和律师商量后，决定起诉方丽骗婚，先把钱要回来，把损失降到最小。

诉讼书由律师写，我重点举证。

第一，30万的彩礼和120万买房的钱都不是小数目，当年给她用的是转账的形式，从我妈银行卡出去的，我陪同我妈去银行打出转账证明。

第二，我因为爱她，从来没删过和她的聊天记录，现在刚好帮了大忙，她爱要红包的习惯，在我手机里躺着呢！

我把聊天记录截图，再把给她发红包转账的流水打印出来。

第三，我挨个找了出租楼的住户，请他们把方丽收租金的凭证一一拍照，再把他们转账记录截图发给我。

至于劈腿和故意伤人，律师的诉讼书里有写，证据是我当时跟踪她时拍的照片，和医院给的证明。

与此同时，我把这件事做成长图，等法院给方丽发了传票后，就把长图发到网上，顺便把网址发给英姐。

长图里，方丽劈腿的照片正是她和雷哥手挽手走进酒店，雷哥袭胸的照片。

英姐没回复，仿佛没看见。

然而，第三天，方丽就带着她的律师找我了，要求私了。

她的意思是，30万的彩礼和120万买房的钱，她可以退给我，至于我给她发的红包、买奢侈品和房租的钱，概不退换。

理由是：找小姐还给钱呢！我睡了她那么久，理应付费。

我从来没想过，为了钱，一个女孩子能把自己比作小姐。从前，我怎么看她，怎么觉得漂亮，如今再看她，只觉这人从身到心都无比丑陋。

我没同意，搬出「夫妻共同财产」和「保留起诉她故意伤害罪的权益」说事，非要她把房租费吐出来。

她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撒娇的恶心声音，一次次承诺「好好伺候」某人，我隔着墙都能听见。

陪同她私了的律师呆在房间里，听得一脸尴尬，不时用同情目光看我。

协商许久，最终达成一致。

她把那三笔钱还给我，我把发到网上的长图撤下来，然后协议离婚。

这天，我收到钱后，当着她的面儿把微博删了。

她长长呼了口气，低着头发完短信，然后才和我去了民政局。

「郑凯，你TM是不是男人？睡了老娘那么久，一分钱舍不得花！」

「什么一分钱没花？你吃我的穿我的，收了我那么多个红包，那些不叫钱？」我顿了下，故意上下打量她，「和多少男人睡过，脏成那样，我没叫你付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方丽脸色像便秘一样，我觉得超爽。

紧接着，她威胁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我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还说，说不定哪天早上起床，我妈在阴沟里发现我的尸体！

我用「这里是法治社会」回她，并反问「之前你吃掉的我们家的钱，现在不也吐出来了吗？」

方丽再次被我哽住，用一副「第一次认识我」的表情看着我。

我冷笑。

这件事儿没完呢！离婚，只是开始。

18

回到家后，我把从前给方丽拍的照片全部找了出来。

我手机拍的，没有美颜，没有滤镜，完完全全的原生态。

这些照片，有的方丽用过，经过磨皮，瘦脸，瘦腰，拉长腿部等操作，美得堪比明星，她也曾发朋友圈，还曾做过她直播的封面图；更多的，则被她当场删掉了。

很不幸，我手机相册有自动备份，就算手机删掉，网盘里还有一份。

我没有刻意挑丑的，也就是些寻常的照片，夹杂了几张卸妆后的照片，然后用软件把照片生成为视频，标题为《你们喜欢的XXXX1》。

XXXX是方丽的主播名字，这里就不写出来了。

视频的上传网站有专门挑过，没有选方丽直播的主战场，怕被删，而是发了另外几个相互竞争的视频网站。

这样一来，只要网站运营方看见，很可能会给流量。

我的计划中，这个视频只是先遣部队，紧接着，还会有《你们喜欢的XXXX2》3456……，我要把她的皮一点点拔下来！

可没想到，我第一个视频刚起量，第二个视频还没上传，网上已多了《你们喜欢的XXXX1后续》。

UP主是我不认识的人，视频做得也很简单，用我曝出来的照片和方丽做宣传的美图做对比，只最后黑底白字加了一段话，一根白蜡烛。

意思是未婚夫用装修新房的钱，氪金打赏女主播，打赏的就是这位，后来未婚夫和她分手，和女主播谈恋爱去了。

那时，未婚夫说她没女主播好看，如今看见生图，只能呵呵了，眼光不咋样嘛！

评论并不友好。

「说别人不好看的，敢不敢把自己的照片晒出来？」

「未婚夫要分手，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找到别人身上去了！」

「你要骂的应该是渣男！关主播什么事儿！说不定她是被三。」

……

我忽然意识到，diss方丽这件事，可以由很多人一起做！

她那么不挑嘴的人，既然绿了我，自然也绿了很多别人的老婆、未婚妻、女朋友。

我用上传第一个视频的账号留言：

「你这什么时候的事？我认识现实生活中的这位，她有老公，结婚一年多了，本来很恩爱，前段时间好像被她老公捉奸在床，还不止一个，最近正闹着呢！这也是个狠人，伙同男三儿，把她老公打残了。」

这条留言火了，速度高赞。

很多人回复我：「求扒。」

「有没有捉奸的高清视频？」

「不止一个是几个？」

……

舆论以超高速度发酵。

追热点的up主们根据我的留言做了好几个视频，标题更是一个比一个劲爆。

方丽一点不怕，反而给我

「是你做的吧？没听过一个词语吗？黑红，黑红。

我这几天粉丝涨了三倍，等有一天我红了，给你送个花圈。」

我叼着烟回复：

「送花圈的人恐怕是我。」

之所以第一条视频没有出猛料，就是为了温水煮青蛙！

我在等。

很快等到，直播圈炸了。

另一个女主播下场开撕，说方丽插足她和她老公，方丽在明知他们夫妻的情况下，睡了她老公！

当时她已经怀孕，因为这事儿，孩子没了，家庭也没了！

配图同样用了一根白蜡烛。

这位女主播走的是搞笑的路子，死忠粉一大堆，听得爱豆受委屈，一个个下场狂撕。

粉丝的力量是巨大的。

她们把方丽直播时的截图一个个甩出来，说她问粉丝要礼物，谁打赏多，就叫谁老公，吃相不要太难看！

这时，我才把第二个视频发出去。

内容是她每次收到我礼物或红包的朋友截图，每一条都甜甜蜜蜜，实锤已婚。同时把之前酒店两个男人为她大打出手的视频找出来，放在后面。

女海王是不争的事实，光是几天的爆料，就5个男人，许多人说她是时间管理大师。

方丽上热搜了。

网上一片骂声，但她的粉丝也涨了几十倍。

她得意地给我发讯息：

我没回复。

开了个小号，痛述方丽以谈恋爱为名，骗钱骗色！并号召广大被骗过的男人团结起来，追回礼物和打赏！

这样的内容，若放在平时，也就是互联网上的一朵浪花，可现在巴着热搜，任何和方丽有关系的内容，就能放进专栏。

回复我的人以几何倍数增长。

截图不要太多，打赏截图，要礼物的截图，还有约p的截图，聊天内容不堪入目。

你明明一个已婚妇女，装什么未婚？！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广大网友中，有几个氪金打赏的，还真联合起来请律师起诉，不光起诉方丽，还起诉方丽直播的网站。

网站忙着发公告，撇清关系。

方丽这才急了，忙着给我打电话，威胁我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我告诉她：「非法敛的财，总会有合法途径让她吐出去！」

事情还在发酵。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我之前删掉的长图，被人猎奇地保存下来，如今再次公布于众。

雷哥的身份也被曝光了，有人匿名：老板娘很生气，警告过几次，这女的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19

黑红，黑红。

黑不光可能红，还可能糊，可能社死。

我听说方丽的父亲从老家赶来，说方丽出名了，亲朋好友不再来往，街坊邻居看着他就翻白眼，他把方丽打了一顿。

这其间，奇怪的是，听说「有巨大能量」「万分宠爱方丽」的雷哥在视频事件发生后，一直保持缄默。

三个月后，方丽来找我。

她一脸憔悴，从前娇艳的面孔，现在如一朵缺水的花，脂粉涂在上面，仿佛要掉下来。

我假装没看见。

「郑恺！」她大喊一声，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方小姐，请你自重。」我使劲推她，这个从前娇软的身躯，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厌恶，「放开我！」

「不！阿恺，我爱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错了，我已经知错了！」

「我现在很惨，我被平台封了了，工作也丢了！每天都有律师函寄来，要我还钱！你帮帮我！我以后好好伺候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发誓，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会的可多了！」

……

我看着她哭，心里没一丝怜惜：「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滚！」

她摇晃了一下，靠在墙上。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再三个月后，我这才知道视频期间，雷哥进去了。

罪名是行贿。

20

我最后一次见到英姐，依然在咖啡厅。

她坐到我对面，熟练地点上一支烟。

「这杯我请。」她说，「以后你到我的店，我给你免单。」

「谢谢。」我举了下杯。

不光谢谢她请的这杯咖啡，还谢谢我们短暂的同盟经历，若没有她，雷哥不会进去，方丽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兵败如山倒。

「对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她笑着问我，「老雷这几年送给方丽的财物，我打算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追回。若无意外，方丽的余生，会在还债中度过，你会心疼吗？」

我摇头。

曾经，我沉浸在「城郊结合部的富二代」的假象中，总觉得家里有钱，不需要努力，导致了人生了高光时刻，永远停留在初二的演讲比赛，导致我的存在感，需要别人给予。

如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想要活得有尊严，必须强大。

「至于我，自然是努力工作。」我顿了下，「另外，我打算报考在职研究生，准备回炉重造一下。」

英姐赞许地点头：「没错，放下过去，才有未来。」

是的，足够优秀，才配得上更好。

无论工作，还是爱情。

作者：青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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