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秘密

帝心难测

102

我因刘烁的话，心里震撼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肚子，无法相信自己腹中竟然已经有个小家伙了。

可是……他竟然连这个都瞒着我！

「你是觉得用一件我本该知道的事情，瞒着另一件我本该知道的事情，很理所当然吗？」

「我是因为所有的布局已经定了，本来我想告诉你的，但我突然发现你有孕，我怕你知晓了担惊受怕，就想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再告知你。」

刘烁讲的很心虚，我听着也很无语。

可现在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事实了。

「那你给我讲讲，你都背着我做了什么？」我不忿地问道。

刘烁才开始给我讲他的布局，从他登基那日开始，他就察觉了赵王、禹王，还有江王不服他继位，在暗中笼络朝臣，伺机造反。

只是赵王和禹王实力相当，江王较弱一些，江王没有赵王和禹王表现的那么明显，可能也是江王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这次赵王和禹王在前往皇陵的路上截杀我们的替身，但江王没有行动。

他虽然也在暗地里练兵，但却没有和赵王、禹王发生正面冲突，而是利用赵王和禹王都想夺皇位的心思，暗中激起他们争斗。

他让一小队人换上禹王军队的衣裳，假装暗中密谋，故意说给赵王的人听，说禹王有计划，让赵王的人先动手刺杀皇帝，然后他们再以平定叛军的名义诛杀赵王的人，这样禹王就能登基称帝。

又让另一队人假扮赵王的人去禹王的人面前，如法炮制。

夺皇位最怕师出无名，赵王和禹王定然不甘心，自己辛苦一场为他人做嫁衣，更何况行刺的人既不是赵王的人，也不是禹王的人，而是刘烁的暗卫。

先前派出的假扮赵王和禹王将士的两小拨军队，也假意被禹王和赵王的大部队发现后起冲突，但不以厮杀为目的，而是引着禹王和赵王的大部队碰头。

等赵王和禹王的大部队见了面，真正厮杀起来，假扮他们双方的那两小拨人就立即遁走，坐山观虎斗。

如此便不费一兵一卒，最大程度地削弱了赵王和禹王的势力。

我听着刘烁的计划，有些不解。

「赵王和禹王又不傻，在你没死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拼尽全力厮杀？」

「所以刺杀你我的人，必须得是咱们的人啊，而且还必须要把替身的人头给砍下来带走，再大声嚷嚷一番，说检查了是我本人，赵王和禹王既看不到人头，无法验证是真是假，而且两方对阵，他们也无暇思考是真是假，毕竟，谁能想到做局的是我这个皇帝呢？」

刘烁讲的很是骄傲。

「怪不得你说计划周全呢，合着你真的是扮猪吃老虎！」我揶揄了他几句，突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刺杀是假的，茯苓和翠玉都没事，小禄子是怎么受伤的呢？」

「山路崎岖，他逃跑的时候摔的。」

「额……」

我刚刚竟真以为是替身被刺杀，茯苓和翠玉他们碰到了危险，合着刘烁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可真够腹黑的！」

摇了摇头，我突然笑了，「我在宫外也是一时之间气糊涂了，你做事向来周全，怎么会出事？怪不得你跟我说，你把一切都计划好了，我只需要知晓结果就行了。」

「对了，这次领兵的人是谁？」

我随口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刚刚一直听刘烁讲他的计划，但他却一直没提是谁领兵。

况且我记得，丰都城内似乎没有可用之人，秦渊三十多岁才得一女，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不太适合带兵，而且依着刘烁的性子，如此周密的计划，他也不太可能用秦渊那样的老将。

我看着刘烁，刘烁的眼底却有些慌乱。

「囡囡，是……是南臣。」

「你说什么？」

103

是夜，子时时分。

凤鸣宫内灯火通明，我坐在殿内一脸焦灼地看着殿门。

「囡囡，夜深了，你还是睡去吧！南臣已给我信号了，叛军已被全部拿下，他无碍。」刘烁讲的声音有些低。

听完，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了，什么怕我吓着，他分明是知道，若是我知晓带头平定叛军的是洛南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囡囡，南臣为了云小姐的事情一直求我，我也没办法。」

这话讲的好不委屈，但我心里却一点都被他收买不了。

「当皇帝的，果然惯会推卸责任。」

讲着，我低头朝着自己的小腹看去，手不自觉地附了上去，「你这人心思太深了，以后不能让你带孩子！」

刘烁听着，也伸手过来，想摸摸我的肚子，却被我躲开了。

该死的刘烁，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你不是说洛南臣给你发信号了吗？他什么时候来找你汇报？」我冷冷地瞪着他。

「他已往城内赶了。」

「你最好祈祷洛南臣毫发无损，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

我又问了太后的情况，刘烁说太后有钟家人护着，而且皇宫之内有密室，太后没事。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其中却克制着关怀之意。

我瞪了他一眼，拉着他一起去了福寿宫。

太后一见到我，却激动地将我搂住了，嘴里一直念叨着。

「囡囡，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她抱了我好久，才注意到一旁的刘烁，松开我轻描淡写地问了刘烁几句。

刘烁依旧淡淡地回答着她，但我能感觉到刘烁的受伤。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哪怕计划周全，但太后这么久没见刘烁，见了面慰问的第一个却是我。

从福寿宫出来，刘烁拉着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104

洛南臣是五更时分进宫的。

彼时外面的天色已破晓，燃了一夜的蜡烛在烛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洛南臣穿着染血的铠甲，带着一身冷意从外面闯了进来。

「皇上，叛军都已被平定，我军大捷！」

洛南臣兴高采烈的讲着，但我在意的却不是他是不是打了胜仗，而是他有些清瘦的模样，还有冒了青色胡茬的下颌，那么憔悴，那么疲惫。

而且他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儿，鲜血在铠甲上结了血痂，铠甲上有好几处刀砍的缺口。

看着这样的洛南臣，我都不敢想象，这是那个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公子。

「翠玉，把舅爷的铠甲脱了，让御医出来给他诊治上药。」

我对着翠玉吩咐了句，御医和伤药是我早早地让她们准备好的，虽然刘烁说洛南臣无碍，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有人真能毫发无损。

果不其然，还是被我猜中了！

但我吩咐完，翠玉刚想上前，洛南臣却躲开了。

「不用。」

「什么不用，你还想留着一身的伤过年呢！」

我冲他骂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去想亲自扒了他的铠甲，谁知他又躲开了。

「说了不用了，洛南书，你别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洛南臣，我真该让你去死！」

我冲他骂了一句，正想让刘烁按住他，对他来硬的，谁知却听到洛南臣讲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等会我还要去……」

「去哪里？」我疑惑地问道。

忍不住在脑子里思考着，什么地方需要他负伤前去的，他还这么估计不肯说出来？

但只是稍稍一想，我就明白了，他是想负伤去云家，想让云怀夕心疼他！

你他娘的，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我在凤鸣宫等了他一夜，就怕他受伤，他可倒好，一心念着那个云怀夕！

最终，我还是让刘烁摁住了洛南臣，把他的铠甲扒了，给他包扎了伤口。

好在伤的不是很重，皮外伤。

包扎完伤口，洛南臣很嫌弃地看着我，仿佛我破坏了他和云家小姐的好事！

该死的，还敢登我！

我还是忍不住，过去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洛南书！」

105

洛南臣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开始和刘烁讲述他昨夜都干了什么。

原来他平定完赵王和禹王的叛军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宫汇报，而是进了丰都城，借着搜查叛军的名义，把之前他和刘烁查到的贪污受贿的大臣们，挨个抄了家，抄出来不少钱财。

「皇上，您不知道，有些大臣听说赵王、禹王被擒了，都忙着处理他们和赵王、禹王有勾连的罪证，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罪证咱们早就有了，臣就是奔着敛财去的！」洛南臣得意洋洋地道。

我听着抽了抽嘴角，不冷不热地讲了句。

「你可真行！」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我能理解洛南臣为何这样做，也知晓他这一招趁敌不备用得好，他身为领兵之人，这些是他该做的，但我就是有些难受。

一想到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洛南臣，带着一身的伤，干了一晚上这种事，就难受。

「洛南书，你可很少夸我，要不再夸两句？」洛南臣很不要脸地冲我卖弄着。

「挺厉害的，阿九做头，你做尾，你俩这么默契的配合，大武国活该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见他这么期待，我又讲了句。

刘烁在边上听他讲完，也夸了他几句，跟着问他，抄出多少钱财来？

「没细数，不过瞧着能有两个国库。」

我倒吸了一口气，刘烁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群官吏真该死！」

洛南臣听完，脸色也严肃了不少，「皇上，赵王和禹王如今被扣押在城外，他们该如何处置？」

「明日带他们上朝，交给群臣处置吧。」

「那江王呢？讲完虽未造反，但臣在他府中却搜出不少与外戚往来的书信。」洛南臣讲着，去翻了他脱下来的铠甲，从里面拿出两封信来，递给了刘烁。

刘烁接过来，迅速浏览着信中的内容，眉头越拧越紧。

「该死！他自知势力不如赵王和禹王，为了皇位，竟然与外戚勾连，通敌卖国！」

「赵王和禹王该死，他更该死！」

「皇上想如何处置江王？」洛南臣问道。

「明日带他一起上殿，让那些朝臣们讲，如何处置他们！」刘烁眼神阴鹜地道。

「皇上不可。」

洛南臣有些忌讳，然后他看了我一眼，跟着走到刘烁的跟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讲了句什么，刘烁听完，脸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此事是真的？」

洛南臣点了点头，「江王是这样讲的。」

「好，我知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何事，明日上朝再议。」

106

洛南臣离开后，我一脸郁闷地看着刘烁。

「刚刚洛南臣跟你讲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囡囡，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又问了我一句，问的我更是疑惑了。

「知道什么？」

「你说你想要你的孩子继承帝位，你后来这般认命的模样，你还问我，想不想去外面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听着刘烁有些颓然的自言自语，我心里猛地一沉。

「阿九……」

「囡囡，你想要这帝位的话，可以直接同我讲的，你本不必这样的。」

「这皇位，也本该是你的。」

刘烁的模样受伤极了，我从没见过他如此颓废失望的模样。

我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难受地冲他解释道：「阿九，我没想过抢走你的皇位，我一直不讲，就是不想让你难受，我怕你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多苦，我怕你会怨我，因为都是因为我……」

我讲着讲着，突然嗓子就哽咽了起来，我从不知道，自己看到刘烁这副模样会如此慌乱，就像当初他为了我，胳膊被老虎踩断，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

我好怕，好怕他不再相信我了……

我好怕他对我失望了！

「阿九，你不要怨我！我还怀着你的宝宝呢！」

我讲着讲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本还受伤失望的刘烁，结果被我整茫然了，后面也不受伤失望了，反而开始手忙脚乱地哄我。

此事事后被茯苓和翠玉议论起来，一直夸我机智，说刘烁最怕我哭，只要我一哭，天大的事情，刘烁都不会怪我。

我被她们夸着，也欣欣然接受了，毕竟我这么机智之人，怎么会真哭，我就是以此制敌罢了。

当日我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毕竟一夜没睡，太困了。

107

我是睡饱之后，才和刘烁聊了许久，他也终于相信了我的话，不再追究我知道了他的身世，却一直不告诉他的事情了。

但还有些未来的事情需要规划，比如他不是皇室正统，但朝臣们逼着他选秀纳妃怎么办？

再比如，江王知道他的身世之谜，但江王党羽众多，又通敌卖国，除了江王之外，还有哪些人知晓他的身世，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我俩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把赵王、禹王和江王有牵连的朝臣们，全杀了，来个斩草除根。

哪怕后面再有人知晓此事，哪怕他再捅出来，有赵王、禹王和江王造反谋逆之事在前，到时候就说捅破刘烁身份之人是造反，给他扣个帽子砍了他就好，反正皇家这种事情干的也不少。

赵王、禹王和江王造反之事，牵连甚多，近乎一半的朝臣都牵涉其中，如此大举诛杀朝臣，定然动摇朝政。

刘烁也说，他考虑到了此事，所以原本那些牵涉其中的大臣们，原本他是不打算诛杀的，毕竟做皇帝得张弛有度，而且那些大臣囤积的钱财都已充公，只要再来个明升暗降，就可以解决。

但是如今他的身份尴尬，若是不大力肃清朝野，只怕朝臣对于选秀之事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就大搞一下，动摇一下根基，这样他还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用国事为重搪塞那些人，也不会有人在他的后宫安排人了。

而且他继位以来，处理政务的手段一直太过柔弱，让那些朝臣有恃无恐，此次借着平定叛乱之名，杀鸡儆猴一下也挺好。

我听他讲完，勾了勾唇。

「阿九，怎么感觉你不纳宫妃，好像还挺开心的，你是不是处理政务太累，怕有其他人在，把你榨干了？」

刘烁白了我一眼，道：「等你生完孩子，我再收拾你！」

「……」

草率了！

108

这日，刘烁拿着要斩杀的朝臣的册子来给我看。

他还真拿我当女帝了，朝野之事，也来问我……

我敷衍地扫了一眼，本来我对国事也不感兴趣，之前帮他批折子，也是因为辛苦他太累。

只是我随便扫了一眼，却发现宁瑾的爹宁玄礼也在名单之中，就忍不住问了句。

「阿九，你还真要斩宁瑾的爹啊，你不怕她恨你啊？」

「我为什么要怕她恨我？况且一个已死之人，怎么恨我？」

「已死之人？」

我满脸问号，「宁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