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我，笑着冲我招招手。

「南星，你嫁妆放哪了？」

对上我不解的眼神，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宋玉。

「宋家联合二皇子诬陷本王，证据确凿，父皇已经下旨将他们举家流放。

我向宋玉要一封放妻书，你把嫁妆带回去吧。」

我傻眼，手心冒汗，一颗心直直地沉到脚底。

所以，宋玉说的是真的，我被利用了。

表妹已经奔到宋玉怀里哭泣，一边「嘤嘤嘤」，一边不敢置信的伸手指着我。

「那日东西真是你偷的，你是太子的人？杜南星！我真的看错你了！」

慌乱过去，我渐渐平静下来。宋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有火在燃烧。

他一步一步走向我，袖袍卷起微风，不见狼狈，姿态依旧无可挑剔。

「星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黑玉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里头情绪晦涩不明，似乎隐含期待？

是了，不想放过我这个仇敌，想带着我去送死呗，跟表妹一样，又把我当傻子。

还不等我回答，太子已经冲了过来，他狠狠一巴掌打在宋玉脸上。宋玉精致的白玉冠落在地上，头发散落下来。

「一个阶下囚，凭你也配吗？」

太子脸上戾气顿现，又打了宋玉两巴掌，这才不屑地啐他一口。

看着宋玉红肿的脸庞，我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这么帅的脸，打坏了多可惜啊。

9

「太子殿下，我的嫁妆在那边库房，我带你们过去。」

我伸手扯扯太子的衣袖，我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前，宋玉清朗的嗓音突然传来。

「杜南星！三年内不许改嫁！」

我背影顿时一僵。

神经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放妻书一签，你是谁啊？

宋玉就这样消失在我生活中了，有人说过，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这话我是不信的，瞧我现在，日子过得不安宁吗？每日喝茶吃饭，听曲看戏，小日子有滋有味的。

「小姐啊，这是盐巴啊！你为什么加到酥酪里？」

「哦，难怪一点都不甜，越吃越苦。」

我丢下勺子，我老爹满怀歉疚地在旁边看着我。

「星儿，这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你这个智商吧，我若是一早说实话，你准得露馅。」

果然是亲爹，懂我。

我摆摆手，继续埋头吃酥酪。

我爹长长的叹气。

「你该找个男人了。」

这话提醒了我，我们府里是有个我看得上眼的男人的。

我把影子叫出来，看着他远山一般的眉眼，愣了片刻，伸手摸了上去。

影子的眉头嫌弃地拧成一个疙瘩。

「我是暗卫，又不是男宠。」

说完跳上屋顶，飞走了。

好气，你长得哪有宋玉帅，给我当男宠我还不愿意呢。

日子过得太无趣，我只能又去妓院喝花酒，喝了几日，街上突然乱了。

所有的铺子大门紧闭，整天有羽林军从街头排着整齐的列队走过，我爹也不许我再出门。

按他的说法，皇上归天就在这几天了。朝上的气氛很紧张，太子和二皇子每日针锋相对，都快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我爹也很紧张，是再富贵五十年，还是落得跟宋家一样的下场，答案就在这几天揭晓了。

也许是感觉气氛太压抑，得有点喜事缓解一下。挑了个黄辰吉日，太子竟上我家提亲了。

太子握住我爹的手，满脸真诚。

「岳父大人，只有咱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孤才能放心啊。」

我爹僵着脸皮，嗓音难得的带了一丝颤抖。

「我家星儿名声不好，又是嫁过人的，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呢？何况如今皇上圣体欠安，实在不合适。」

太子淡淡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民间自来有冲喜的说法，孤王纳个侧妃，当给父皇冲喜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侧妃？你他妈脸真大啊。

临走前，太子特意提醒一句。

「岳父大人，那一百八十抬嫁妆，一抬都不能少。」

我爹傻在原地，样子有几分好笑，但是没人笑的出来。

10

太子娶侧妃是不需要过六礼的，何况现在形势紧张，我的婚礼办得很仓促，那一百八十抬嫁妆是唯一的亮点。

被挑开盖头，屋子里的龙凤烛烧得刺眼，我眯了眯眼睛，看见太子酡红着脸站在跟前。

他好像第一次发现我是女人一样，有些惊奇的盯着我看。

「杜南星，没想到你认真打扮起来，还算不错。」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迸出橙红色的光芒。

我「嘿嘿」一笑，猥琐的搓了搓手，然后去扒拉他的外袍。

「时候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太子殿下快把衣裳脱了。」

喜袍的腰带绑的是「百年好合」的同心结，有些复杂，我急得硬扯几下，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

「妈的我就不信解不开，拿刀来。」

太子变了脸色推开我，一副倒胃口的模样。

他狼狈地退了几步，站在半处阴影里头，神色阴晴不定。

「我堂堂太子，还犯不着去穿宋玉的破鞋。」

说完甩上门走了。

我松口气，伸手摘下头上的凤冠丢在地上。

就这么个玩意儿，也值得老爹费那么多心思。这一局，我输了，我爹也输了，我们一家脑子果然都不是很好。

可是能怎么办呢，皇帝就那么几个儿子，太子荒唐，二皇子阴狠，三皇子又是个瘸腿的残废。

从十六岁那年，醉酒的二皇子把一身男装的我拦在偏殿，我们永昌侯府，就没的选了。

外头依旧很热闹，宾客喧哗，人声鼎沸。我捏了把匕首藏在袖子里，这样的机会，多合适啊。

果然，二皇子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外头声音更响，兵器摩擦，军士跑动，女人孩子的尖叫声哭泣声，吵得人头疼。

我嫌烦，从被子里抽了点棉絮出来堵住耳朵，然后用匕首划着桌子玩。

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刻在上好的黄花梨木桌上，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印子。

我发誓我只是手痒，无意识的划拉几下，可为何等我收回手，桌上却赫然出现了两个字：

宋玉。

好气啊，我明明没有在想他！

我羞恼的把匕首丢下，匕首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哐啷」一声，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也突然打开了。

我僵在原地，忽然有几分不敢转身面对。

来的若是太子，我应该还能安安稳稳当个五十年侧妃。来的若是二皇子，那说明老爹也挂了，我们全家就此完蛋。

结局即将揭晓，我很是紧张，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慢慢转过身去，一只大手忽然握上了我的后腰。

身后有一道粗重的喘息，带着一股陌生的酒气和凛冽的寒意。

那人力气极大，一只手就把我按在桌上。

11

我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这不会是太子，太子败了。

身后的手继续作乱，泄愤似扯坏我的腰带，然后顺着腰肢一路往上。

我开始用力挣扎起来，扬着手里的匕首朝后挥。

那人头往旁边一偏，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落了我的匕首。他把我两只手交错着扭到背后，俯身压了上来。

冰冷的盔甲戳在我肩骨上，很凉，很疼。

一股热气呼到耳边。

「说了不许改嫁，杜南星，你这么快就等不急了？」

声如扣玉，犹如簌簌落雪。

妈的，宋玉，这个大混蛋。

我眼里迅速积了水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委屈得不行了。我用力扭着手，宋玉微微一松，把我翻了个身，我俩正面对上。

他穿着一身森冷盔甲，脸色清清冷冷，额角有一抹鲜血，一直顺着他的眉尾滑到眼角，衬得他的瞳眸猩红一片。

看见我的泪光，宋玉明显一愣，而后眼里的血光更盛，他咬牙切齿地低下头。

「来的不是太子，就这么失望吗？」

说完继续扯我的腰带，我被他这么粗鲁地对待，又惊又怕，心里气得不行。想也不想，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片刻的安静之后，宋玉整个人好像被这响声点燃的炮仗，浑身几乎愤怒得要冒火光。

「杜南星，你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

说完手上一用力，我的喜袍像花瓣一样一层一层掉落。

宋玉捏着我的脖子，凑过来咬住我的唇，我也用力地咬回去，嘴巴里满是酸涩的铁锈味。

我们交缠在一起，像两头互不服输的小兽。

冰冷的铠甲撞在身上，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轰鸣声响成一片。

宋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宋家是二皇子的人，他在这，那太子败了，我爹败了。

我爹呢？

心头狠狠一颤，伸手去旁边摸匕首。恰在此时，门外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宋玉一愣，手忙脚乱的给我理好衣袍。

片刻后，脚步声在门口停顿，房门推开，二皇子大笑着走了进来。

「哈哈哈，玉哥儿，没想到你竟这般猴急，这是等不及要享用你的胜利果实了？」

宋玉垂眸，挪了两步站到我身前，挡住二皇子的视线。

「让殿下见笑了。」

「哈哈哈，美人在前，理解，我理解的。」

二皇子拍拍宋玉的肩膀。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外头残局先收拾掉吧。看在你的份上，永昌侯，我留了具全尸。」

我愣在原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呢，我爹手握重兵，今日早上出门时，我听见他调了西南卫三万兵马。

送我出大门前，他一面恋恋不舍，一面仍旧好胃口地吃了三大碗面。

他很养生的，每日卯时就要起来练武，冬天还坚持隔日下河游泳，那副劲头，不活到一百岁不会肯罢休。

全尸，二皇子到底在瞎说什么啊？

12

我好像只发了一会呆，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处都安静了下来。我仍旧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蜡烛已经烧完了。

天很黑，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我有点害怕。

我挪到窗户旁边，伸手把窗打开，有暖风吹进来，我这才发现，外头的天色是灰蒙蒙的，已经快破晓了。

慢慢的，东方翻出鱼肚白，天光大亮。

宋玉推开房门，满身疲惫地站在我眼前。

「太子死了，你等不到他了。」

我点点头，想问问我爹呢，可是我又不敢。

宋玉一步一步走到我身前，想说什么，视线从桌上扫过，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他伸手指着花梨木上那个名字，眼神中满是困惑。

「你刻的？」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不想回答。

「所以我昨晚进门时，你在桌子上刻这个？杜南星——你在想我？」

宋玉黑玉般的眼眸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他先是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片刻后，终是忍耐不住，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

「呵呵，星儿，我——」

「你闭嘴！」

我从背后猛的抽出匕首。

「你杀了我爹，我还想着你念着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咬着牙扑到宋玉身前，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宋玉猝不及防之下，手臂被我划了一长条口子。

「嘿嘿嘿，活该，星儿，干的漂亮！」

一道洪亮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浑身一僵，不可思议的转过头。

爹？

到底在搞什么啊，我爹为什么好好的站在这里？

看着我满脑袋的问号，我爹大手一挥。

「过几日空了再说，不然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呵呵呵，侮辱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我最不能接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即使他们不说，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因为最后举行登基大典的，是残废的三皇子。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听说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是怎么做到十几年如一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这份心机和忍耐，足以让他赢了。

「星儿啊，这个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最后那天打了一半，宋玉突然带着三皇子出现，我也很意外啊。

其实太子本来是有赢面的，可爹想想，你对那小子的感情，哎，我只能投靠三皇子了。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阿。」

我冷笑一声，砸了个盘子出去。

「我对他有个屁的感情？杜鸿，我瞧你真是老糊涂了，人家和表妹青梅竹马，男才女貌，轮得到我对他有感情？」

我爹往旁边一跳，搓搓手干笑一声。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的，叫他自己来和你说。」

我甩上房门，拿被子蒙住头。

笑话，他是谁啊，他说我就一定要听吗？

13

乱了几日，三皇子举行登基大典后，一切尘埃落定。

街头巷尾到处张灯结彩，人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谈论这次立了大功的状元郎。

年纪轻轻，官封东阁大学士，进了内阁。再历练几年，妥妥的下一任首辅。宋家改换门庭，一跃成为京中最炙手可热的权贵。

最难得的是，这位宋大人，如今还是单身。虽然娶过亲，不过已经和离了，约等于没有。

永昌侯刚开始站错队，虽然勉强站了回来，但是功过相抵，在新帝面前地位还是有几分尴尬。

他们一家子，真的没有眼光啊。

我出门买首饰，听了一耳朵的瓜，还全是自家瓜田的，更可气的是，他们说这些，全然没有避着我。

我气哼哼地把手里的朝花金冠丢在桌上。

「掌柜的，还做不做生意了？」

掌柜的看见那顶金冠，变了脸色，冲过来宝贝似的搂在怀里，朝旁边的丫鬟骂：

「你们疯了，这是李姑娘定下的，怎么还拿出来给其他人看？」

我疑惑，这又是此次新冒出来的哪个权贵。

「哪个李姑娘？」

掌柜的尴尬一笑。

「是宋大人家的表姑娘，表姑娘跟着宋家流放，不离不弃，现在好事将近，总算是守得云开啊。」

「是啊是啊，表姑娘有眼光。」

大家异口同声的附和，我捏紧手掌，心脏钝痛，忽然就呆不下去了。

脚下踩了棉花一样，我钻进马车捂住耳朵，感觉听见的所有声音都在谈论他们两个。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郎才女貌，你们般配，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愤愤地叫车夫赶快离开，马车却一动不动，一只玉白色的修长手指掀开车帘，我垂眸一看，宋玉？

宋玉弯腰钻进马车，似笑非笑看我一眼，吩咐道：

「把车驾到旁边巷子里去。」

妈的，是我的车夫还是你的车夫啊？

我大怒，伸手推他。

「你滚下去，谁允许你上来的！」

宋玉顺势握住我的手，把我往怀里带。

「星儿，最近太忙了，都顾不上你，你可是生气了？」

「呵呵，忙着表妹的亲事吧？」

宋玉点头。

「你知道了？要操办的事情太多，累的很。星儿，别闹了，让我抱一下。」

我傻眼，我从未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玉把我搂坐在他腿上，水墨般的瞳眸盯着我看了一会，把头凑了过来。

我偏过头，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杜南星！你打人还打上瘾了是吧？」

宋玉嗓音里有明显的愤怒，他把我双手反剪在身后，迫使我挺胸抬头的对着他。

我冷笑。

「宋大人新婚在即，可真是好兴致，怎么，我不配合你，扫兴了？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宋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我新婚？跟谁？」

「行了宋长安，别演了，有意思吗？祝你和表妹百年好合，别来烦我了行不行？」

我突然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厌倦，你们赢了，都赢了，我和我爹就是个笑话。还不够吗，非要显摆到我跟前？

宋玉却突然轻笑出声，他凑过来在我脸上贴了贴。

「杜南星，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表妹过几日要入宫封妃。我们就是兄妹之情，她对我从来没有什么想法，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完，焕然大悟一样。

「你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原来如此！」

14

我翻个白眼。

「真好笑，你们之前那个样子，她对你没有想法，难道是对我有想法？」

话音一落，宋玉的神色明显不对了，他心虚的偏过头，尴尬一笑。

「呵呵，今日天气真好。」

？

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才是真相，表妹她，是对我有想法？

脑子里把表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过了一遍，突然感觉，有点合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自己去找表妹问个明白。」

宋玉忙搂紧我的腰，咬咬牙，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说完垂着眼眸，抬不起头。

原来表妹在三年前对我一见倾心，她知道宋玉和我是同窗，就央求宋玉接近我。

所以，那些点心吃食，都是做给我的，宋玉才是那个沾光的人。

所以，哪怕我恢复女装，她也坚持喊我南星哥哥。

所以，都是我搞错了，宋玉他，喜欢的是我？

「星儿，我抢了表妹的心上人，对她本就有愧，之前倒不是故意要偏着她。」

宋玉老老实实的握住我的手。

「你跟我回府好不好？」

我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有点生气。

「那怎么能行，这么多嫁妆，我搬一趟又要理半个月！」

宋玉凑上来咬我的唇，嘴角含着笑。

「那嫁妆就别带了。」

我更气，伸手捶他胸口。

「那怎么行，你个败家子！」

宋玉笑得更欢了，清朗的笑声从我们相接的唇齿间逸出。

「那我帮你搬，唔——」

我就这样回到了宋府，宋玉倒没有食言，果真帮我理了半个月嫁妆。

再后来，封妃大典结束，新帝设了宫宴，只单独请我们两个。

酒足饭饱之后，我有了几分醉意，踉踉跄跄地坐到一旁廊椅上吹风。

表妹，哦不，现在是李贵妃了，她抿着唇坐到我旁边，我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忙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表妹叹口气，给我披上一条毯子就走了。

不远处，新帝和宋玉坐在棋盘两侧，新帝两手一松，一颗黑子落下。

宋玉眉头紧皱。

「皇上，好谋略。」

新帝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

「宋爱卿，若论谋略，我怎及得上你。」

「你设局让先皇猜忌永昌侯，逼2永昌侯投太子自保。又假造太子罪证，连你父亲都坑了一把。」

宋玉抿唇。

「我父亲效忠二皇子，难得圣上不计较。」

新帝畅怀大笑起来。

「最后赢的是我，我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说完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

「朕谋事，你谋人，咱们倒真是君臣相宜。你当初选我，也是因为她吧？」

宋玉轻咳一声。

「皇上，再不落子，你可要输了。」

一阵微风卷过，带着海棠花的香气，我手指微微动了动，继续闭着眼睛。

只是脑中忽然想起，那日在偏殿遇见二皇子，二皇子踉跄着过来扯我衣袖。

「杜姑娘，可要跟本王去里头坐一坐？」

「咳咳，二皇子，家父在前头等你了。」

少年穿着一袭青衫，半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苍白修长，紧紧揪住了衣袍。

那双手，长的真是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