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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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聿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和白简之还未出门,他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马赶来了。

白简之将我护在身后,独自面对众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太子殿下拐走本将的未婚妻子要定个什么罪?」

白简之是武将,光是那周身的气势便可震慑众人。

宋聿不搭理白简之,而是看着我,眼神逐渐阴冷,声音也沉得可拍,「枝枝,过来。」

我拽紧了白简之的衣袖避开宋聿,从前的种种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他大婚那日,他曾说「不能娶我」。

「枝枝,过来。」宋聿势在必得地又重复了一次,他的手搭在佩剑上,杀气尽显。

宋聿抬高了下巴注视我,若是我自己想留下来,那他就可以摆脱一切责任。

真是甩得一手好锅啊。

「白简之,我们回家吧。」我实在有些累。

我从来都不了解宋聿,不了解他的远大抱负,也不明白他的权衡利弊,更看不懂他的理所当然,我一点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彦枝枝!」宋聿寒眸似剑,我感觉一下瞬他的佩剑就有可能出现在我的脖子上。

他大概以为我会为了他再次妥协,可我没有,所以他气急败坏。

白简之牵住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顺势夺了一人的佩剑,利剑闪着寒光,他气势磅礴,对着众士兵开口,「今日谁敢拦着本将带枝枝离开就是与本将为敌,不怕死的都可以上来。」

宋聿的佩剑出鞘,他和白简之对视,各自都毫不退让,不过百经沙场的将军终是压了养尊处优的太子一头。

我平时是皮了点可哪见过这等场面,心中不停打鼓,不自觉地将白简之的手握紧了一些。

他有所感应,侧脸过来安慰我,「枝枝别怕,有我在谁也伤不到你。」

望着他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填满心里,我眼眶微红,全心全意依赖着他。

剑拔弩张之时,还是爹和一众大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宋聿理亏在前,哪怕他是太子也只能忍着怒气目送我离开。

回府后,父亲就一直长吁短叹,连夜进宫面圣去了,而娘又气又哭,最后还是找父亲吵了一架。

我头疼得紧,白简之拿了安神香过来,他话不多,只是静静地来,又匆匆的走了。

「小姐,其实白将军比太子殿下更适合您。」阿昭说。

是啊,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总在我落魄的时候出现,然后护着我,正如初见时他一路小心翼翼送我回家一般。

我嗅了嗅空气中的安神香,内心平静了下来。

不知父亲同皇帝说了什么,第二日宋聿被禁足三月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但我失踪两日的消息却没有任何风声,娘亲犹犹豫豫才肯开口告知我。

「你父亲在御前跪了一夜只为替你求个公道。」娘亲长叹一声,「此后彦家就与太子殿下有了过节,但爹娘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

我擦了擦眼泪,又不争气地抱着娘亲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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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我和白简之正式成婚。

白家广邀天下人士参加婚宴,宋父爱子,求了皇帝恩准大操大办,朝中有人看不过去,却也无可奈何。

婚房内,我隐约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宋聿作为不速之客硬闯了进来,并且击晕了其他人。

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宋聿停在三尺外,虽然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我还是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憋了许久,宋聿才缓缓开口,「枝枝,跟孤走吧。」

「然后呢?做你的外室?还是做你的妾?」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如此冷漠的和宋聿说话。

「你退婚,暂且留在孤身边,时机成熟会给你一个名分。」宋聿说的理所当然,不是询问,是命令。

我自嘲一笑,恍然觉得自己的年少情深是多么的可笑,宋聿或许爱过我,可他更爱他自己。

宋聿直直站着,有些苍凉的开口,「现在苏家不会同意,苏锦绵也不会同意,枝枝……你若是入了东宫,孤怕不能护你周全。」

「但只要你到我身边来,名分虽不能给你,但我所有的爱只给你一人。」宋聿慢慢走近我,外面似乎有人,但却停在了门口。

我摸了摸腰间做工有些粗糙的荷包,胸口传来阵阵钝痛,慢且坚定的回他,「我不愿意。」

我彦枝枝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玩物,绝不会为了他变成一只鸟笼里的金丝雀。

「枝枝。」宋聿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平稳了半晌才继续道,「孤可以封你为侧妃,许你良娣之位,只要你退婚,好不好?」

宋聿的无耻已经到了我无法理解的程度,他虽是太子,可也不必对自己这般自信。

若说他选择苏锦绵,选择权势而放弃我,我也断不会纠缠他,可他明明这样做了,却还不肯放过我。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气笑了,「宋聿,我说了,不愿意。」

「我的确不适合东宫,也不够资格做你的太子妃,我于你毫无用处,苏锦绵可以助你平步青云,所以请你稳固好自己的位置千万别掉下来,我已嫁给白简之,何况就算我未嫁,也绝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枝枝……」宋聿语气沉闷,他离的很近,我闻见了熟悉的松木香,以前这是多令人心安的味道啊,如今倒是白简之送的安神香更适合我。

我压着呼之欲出的「滚」字,调整好气息,「求求你离我远一点,你做你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我做我的白少夫人,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宋聿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做出反应,他的手紧握着咯咯作响,他一字一句威胁似的吐出这几个字,「彦枝枝,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说实话我是有些怕的。

他如今是太子尚有皇帝皇后牵制,若以后他成了皇帝,那我彦家白家该如何自处?

但我不想示弱,不想求他,我相信白简之。

朦胧间,宋聿的手慢慢靠近红盖头,我抓紧了手中的荷包,「走吧,往后不要再见了。」

宋聿的手顿住,整个屋子一时间陷入寂静,我听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呼吸和心跳声,手心微微出汗。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门板,宋聿挪动脚步,片刻后终于转身,一句话都没留下翻窗离去。

刚松了气,正门就被人推开。

「阿枝,饿了吧?」白简之手中端着一盘糕点,一袭红衣卷着晚风入内,我抬眸隔着红盖头看向他,烛火摇曳,终于安下心来。

想来刚才在屋外的人就是他,我说的话他应当也都听到了。

接过糕点,白简之唤来家丁,一一将被打晕的侍女抬了出去。

四周瞧了一圈,白简之坐到我身边,「枝枝,别害怕,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

「白……」我顿了顿,将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递向他,「夫君,帮我丢掉吧,早就旧了,该换新的了。」

白简之回头看我,先是呆滞了一瞬,随后咧开嘴笑接过我手中的荷包。

竖日,白简之带我去散步时,路过街道听说太子妃昨日小产,太子却一日都不知所踪,皇帝震怒,亲临东宫等了一夜。

白简之替我将额间的碎发别至耳后,轻声问我,「可有后悔?」

我点了点头,「后悔。」

白简之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我握住他的手,调侃似地笑出声,「后悔没能早些遇见你。」

「油嘴滑舌。」白简之捏了捏我的脸,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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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朝中起了大变故,家里传话让我回去,白简之忙着回边疆事宜但还是坚持将我送到门外才离开。

刚进府里就觉得气氛格外凝重,娘亲独自一人迎接我,她长长叹了一声,双目通红的开口,「你父亲在朝中不知做了何错事,陛下罚了他三年俸禄,还要关他一个月禁闭,他一把年纪了,在那幽禁室又冷又黑,稍有不慎性命就难保……」

「这么大的事,怎么无人知晓?」

「这……不知是什么人做的,消息被封锁了,我原本打算告诉你和简之,可今早我收到信,上面说只能和你说,不然你父亲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这么大的事却瞒得这么紧,连白简之都不知道,我心下忐忑,父亲在朝中的事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他虽然总想着往上爬,可也不是不择手段忤逆圣意的人,恐怕是有人从中陷害。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东宫的密信就传了过来,信中所说邀我长天楼一聚,只许只身前去,我若去了,就可救出父亲。

落款不是宋聿,而是苏锦绵。

难不成苏锦绵是为了报复我?可嫁给宋聿的是她,成了太子妃的也是她,我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彦家?

来不及细想,告知娘亲后我便独自一人前去赴约,可到了约定之地,苏锦绵没见到,却遇到了宋聿的下属。

直觉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毫不犹豫的转头便往外面跑,可刚出厢房就和一个坚实的胸膛撞了满怀,对方并没有拉住我,这冲击我只能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黑影遮住了顶上的明光,我眨了眨眼试图看清楚一些,宋聿居高临下,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必要场合外,宋聿就总爱穿墨色这种又沉又闷的衣服。

「进去。」宋聿单手将我拎起来往厢房中推去,随后命身后的侍卫关了门,屋内一时暗了下来,我往后退了退和他拉开距离。

一阵窸窸窣窣,宋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信中是澄清你父亲与三皇兄贪污官粮的证据。」

我看着那张薄纸,暗暗咬了咬牙,「什么条件?」

宋聿绕了这么一大个圈肯定不是来白帮我的,皇帝素来最恨臣子贪污腐败,也难怪他不念与父亲的同窗旧谊发这么大的火。

宋聿将信揣回怀里,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绪,「白简之的兵权——和你。」

「不可能。」且不说我,就论白简之的兵权,那都是拿性命和无数场生死战役一点点挣出来的,我绝不可能让他做如此大的牺牲来帮我。

既然父亲是被陷害的,那就总有找到证据的那一天,我越过宋聿,心下有了头绪,这朝中总不可能被他只手遮天。

「彦枝枝。」宋聿伸手拦住我的去路,侧头与我对视,「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自然重要,那不仅是我的夫君,也是我所爱之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彦家和白家。」我毫不避讳的与他相视,哪怕他是太子,我也绝不妥协。

宋聿的手颓然的垂下,随后从怀中重新拿出那封信,「陪孤一天,这个就是你的。」

宋聿并不是这么固执的人,他太清楚权衡利弊太懂得取舍了,我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对他还有什么用处让他这么执着。

我摇了摇头,不去看他满脸的沉重和疲惫,「殿下,你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我们不该相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枝枝于你只是过客,一个毫无意义的过客。」

「你父亲的性命也比不过白简之吗?」宋聿将信揉成一团,他的眸子趟着涟漪,明明暗暗的光折射出点点晶莹。

我看着他,只觉得讽刺,「宋聿,不是谁比谁重要,而是我再也不想被你威胁,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原本……原本我们不该是这样的,这都是你的选择。」

没再等他的下一句,我推开门大步流星的就要离开,这一刻只想着回家,回去见白简之。

宋聿的下属拦住了我的去路,他在身后有些森然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一只宽大的手握住了我的肩膀,随后往房内拖了进去,门轰然关上,我的呼救声止于房内。

怕宋聿气急了将我灭口,我强行镇定下来,颤着声音道,「宋聿,你不必为了我得罪白家。」

宋聿将我揽进怀里,一只手圈着我的腰肢,力度大的我几乎要窒息。

「枝枝,孤不会伤你性命,孤要杀了白简之。」宋聿似乎早有计划。

我乱了心思,如今白简之无兵无将在京城,要是宋聿设计暗杀,根本就是必死无疑。

我虽有武功在身,可也只是一些傍身的技巧,打是打不过宋聿的,只能转换计划。

「宋聿,我留下来,你不要做傻事。」

「真的?」宋聿松开我,他探究的盯着我,似乎想确认什么。

「你我年少相识,我爱了你整整三年,可你弃我而去,难道不许我气一气你?」我胡乱说着,「不要因为我做傻事,白家势力庞大,杀了白简之对你的前程百害而无一利。」

「孤不信你。」宋聿说。

「那你要如何?」我心跳加速,生怕他识破了我的话。

「你亲亲孤。」

我愣住,蓦然想起白简之曾耳根发烫细细亲吻我的模样。

我看着宋聿,年少曾深爱的人,此刻却下不去嘴。

「宋聿,我已为人妇,你贵为太子,不要……」

「你本来就是孤的,孤不介意。」宋聿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耳根,异样的触感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可是……」

「殿下,白将军闯上来了!」门外的侍卫呼吸粗重,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又担心白简之,一时慌了神推开宋聿,他看着我,狠戾的目光让我胆颤。

「杀了他。」宋聿一边说着,一边要将我拉回去。

「杀、杀了……」门外的人似乎被吓住了,以一挡百身经百战的镇宁将军,要他们几个侍卫去杀了?

我从未见过宋聿这样,陌生得让人害怕,似乎杀个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不过一句话的事。

我转身想跑,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袖,随后袖子裂开,我不受控制的往前摔去,脑袋猛地磕到了桌边。

晕眩感来得猛烈,我晃了一下就被宋聿接住,听不见他说什么,恍惚间看见门被人用力踢开,巨大的声响让我清醒了几分。

白简之将剑抵在宋聿的脖子上,冷冷的开口,「太子殿下,你最好放开我夫人,否则就算担上谋逆之罪,我也要杀了你。」

我头昏昏沉沉,微弱的唤着白简之。

宋聿不说话,也不松手,只是拿出怀里的锦帕替我擦了擦血水,全然不顾自己脖子已经渗出细细的血珠。

僵持了不到片刻,白简之就收剑从宋聿怀中将我抱了起来。

宋聿半蹲在地上,好像被定了身一般一动不动。

感受到白简之后,我的神志便清醒了大半,带着哭腔问他,「你怎么才来?」

白简之一身贵紫华袍染了红血,衣袂随风扬起,他将我护在怀中,言语温润满是自责和心疼,「夫人别怕,为夫来接你回家了。」

出了长天楼,我望着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再看看立于人群的白简之,忽然觉得所有的光都照在了他的身上,我望得出了神,不自觉笑出声来。

他不解的看了看我,「摔傻了?」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怀里。

我从长天楼回来后的第二天,白简之便找到了线索,只用两天就找到了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而诬陷者说是与父亲素来不合的张大人。

张大人是宋聿的人,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白简之秘密入宫见皇帝的路上,有人将信丢入他的马车中,他不过看了一眼就将信扔了。

父亲无罪释放,皇帝为补偿父亲所受冤屈,特许他休息一月,并免去所有处罚,还加封了一品。

我问白简之那日是如何知道我出事的,他说我回家后他就去了白简书那里打算道别,白简书常常在行走宫内,有人走漏了风声,他这才知道父亲出事了,于是赶回彦府,娘亲告知他我去了长天楼,不然一切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一切尘埃落定,我随白简之前往边疆两年,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宋聿,听说那次小产后苏锦绵就难再生育,皇后两年间先后又给他纳了良娣,奉仪、昭训、承徽,无一例外的,全是她的人。

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娃娃哭哭啼啼的跑进房里,将我的思绪猛地拉回五年后。

阿澜向我哭诉今日爹爹又给他布置了一堆功课,忙得去个茅房的时间都没有,我笑的前俯后仰,俨然一副后娘模样。

白简之每日都给他布置不少功课,理由是作为白家长孙,应当学富五车样样精通从娃娃抓起不可耽误,可我总觉得白简之是为了能让我把心思花在他身上。

边疆平定下来后,白简之带着我和阿澜回了京城,我闲了下来,白简之便带着我做生意,说是以后不打仗了就辞去官职一起四处行商,我十分乐意,于是认真的学起管账来,总算也是悠闲却有事可做。

一年后,皇帝驾崩,太子宋聿登基,名号承景。

太子妃还未等到皇后大礼便骤然薨逝,自此皇后之位空虚,加上承景帝膝下无儿无女,朝中又掀起惊涛骇浪,再三思考下,爹辞去尚书一职,带着娘四处游历去了。

为皇后一位,太后不断设计扶持自己的人上位,帝王震怒,将太后软禁宫中,免去一切权利。

皇室变故不由得让人唏嘘,可历代如此,早该习惯的。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曾经占据了我年少时大半个时光的人,如今已经成了我生活了一个面目模糊的小角色,小到只存在于旁人闲聊时的几句闲话里。

宋聿番外

在位三十四年,我终于迎来自己的死亡,听着妃嫔和大臣的哀嚎悲泣,恍惚想起了从前……

还是太子时,有天在宫外瞧见了一颗桃树,我想起枝枝最爱吃桃子,也最爱桃花,于是差人买了颗桃树亲手种在东宫内,想着日后说不定枝枝能瞧见。

可不知是谁传出去说我是为太子妃种的,苏锦绵也因此开心了许久,我便不想反驳。

枝枝爱吃的总是民间那些平常的东西,绿豆糕就是其中之一,忽然有些想念和枝枝一起坐在围墙上吃绿豆糕的日子,于是我鬼使神差的下了厨,被宫人瞧见了,我怕多生变故便谎称给太子妃做的。

苏锦绵吃不惯,却强颜欢笑的说好吃,太假了,一点也不像枝枝。

我曾经想过让枝枝去寻求值得的人,可当真的看见她不再宋聿长宋聿短的叫我,而是躲在别人身后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将她留在身边,哪怕我要付出的代价不可估量。

可还没来得及去做,下属就告知我枝枝和白简之定亲了,就是那个掌管着六十万戍边大军的镇宁将军。

我叫来白简书,问他,他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白简之跪在下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说我大婚前几日,枝枝曾来过东宫,见我与苏锦绵亲密无间,她伤心至极独自一人跑了很远,他放心不下所以让回京不久的兄长前去相送。

我踢了白简书一脚,不知道是怪他,还是怪我自己。

我在书房坐了一夜,想起我和苏锦绵大婚之日,她曾说过不要太子妃之位也要和我在一起,可我是怎么回答的呢,我拒绝了她。

稳固太子之位苏家的扶持不可或缺,苏锦绵是天之骄女,人人求而不得的贵女,所幸的是她在几位皇子中独独看中了我,我不是母后亲出,她还有另外两个儿子,稍有不慎我就会被换掉,所以太子妃只能是她,也唯有她我才能有不败的后盾。

我求娶苏锦绵那日,她只说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永不娶彦家女,不然苏家再也不会帮我,当然,我也可以弃掉苏家选择彦家。

彦文宏乃从二品尚书,虽与父皇曾是同窗有着与其他臣子不同的情谊,可终究是比不过盘根错节的苏氏家族。

我爱枝枝吗?我总是会这样想。

爱她,可我确实舍不下自己的一切和她在一起;不爱她,可我三翻四次因她被父皇责罚,被母后怀疑。

枝枝在长天楼与我诀别,我身为太子她却丝毫没有畏惧,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夫君,我一生步步为营深谋远虑,为稳固地位可杀妻杀亲兄弟,可最终也没舍得伤害她。

她穿嫁衣的模样我见过了,后来她怀有身孕,我也偷偷去看过,她胖了许多,可总是笑着,想来真的很幸福。

登基前一天,我瞒着所有人出了宫,不知不觉来到彦府后门,一个小人儿翻墙下来正好跳入我的怀里,他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半晌才道,「你是何人?」

我看着这个有些似曾相识的面孔,好像知道了他是谁。

「你娘亲的朋友。」

「哦?那为何不从正门进去?」小家伙绕着我看了一圈,满脸的坏心思。

「那你为何不从正门出来?」我笑着反问他。

小家伙支支吾吾,「看来咱两都不是来做什么正经事的。」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摸了摸那肉嘟嘟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白言澜。」小家伙双手插在腰上,仰着脑袋问我,「你呢?」

我学着他的样子,「宋聿。」

小家伙说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所以他不会告诉娘亲我来过,我也不能去告状他偷偷爬墙出去玩。

我笑着,眼睛却有些模糊起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和枝枝说过话了。

……

与她的事情久远得都模糊了,耳边的悲泣声越来越弱,我努力睁眼,仿佛看见桃花随风飘落,枝枝坐在围墙上,腰间的铃铛脆响,远远的便我冲大声喊,「宋聿,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