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眼瞟去,就见大皇子一双眼睛阴狠狠的,好像要射出冰凌来。
吓唬谁呢?我怕你不成?
母子同心,他娘也过来助攻。
「皇后娘娘大概不知道,皇上驾崩前,亲口对臣妾说,他将皇位传给了大皇子。」
我脸上一片公正无私,问向苏常玉:「皇上没有留遗旨,说让哪位皇子继位?」
底下一群大臣也仰头,眼巴巴地看着苏常玉。
苏常玉摇摇头。
「可皇上留了口谕……」娴妃急着解释。
「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听到的口谕也算口谕了?」
娴妃还没有来得及辩驳,太医便罗贯而入——
「你们好好看看,圣上是怎么驾崩的。」我让开路来,「若是看错了,本宫饶不了你们。」
一个太医看了之后退下来,瑟瑟趴伏于地:「圣上指甲发青,似乎中了剧毒。」
又一个太医看了之后退下,半晌嗫喏:「圣上腹部肿胀,似乎是中了剧毒。」
「圣上耳孔出血……」
「圣上眼底淤血……」
随着一个一个太医的禀报,大皇子和娴妃的神色已经由笃定变成了惊惶。
「顾问诗,你伙同太医陷害我。」
「对。」我一步步登上台阶,往娴妃面前走去,「本宫权势滔天,收买得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娴妃被拉下去的时候,我站在了龙床一侧,沉声问大臣们:「皇上每日的脉案在此,忽然宾天,当时在皇上身边的娴妃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那么,所谓的皇上口谕,自然也做不得数。」
娴妃被扣下,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许多。
大皇子目眦欲裂,可周边侍卫众多,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看着我派人去搜查娴妃娘娘的宫殿。
宫女一刻钟来回,跪伏于地,瑟瑟发抖:「娘娘……奴婢在娴妃娘娘的宫中,搜到了砒霜!」
「砒霜啊!」我好整以暇,「大理寺卿,这案子可还有什么疑点?」
大理寺卿上前,跪伏在地:「回禀娘娘,此案毫无疑点。」
他当然得说此案毫无疑点。
并非他和我有故。而是伏虎卫早在娴妃被抓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大殿,站在了各位大臣的身后。
我的「好父亲」和那些大臣一样,趴跪在地,不敢在这关键时刻引人注意。
我的「好儿子」要避嫌,现在还在抹眼泪,一副要随着他父皇去了的模样。
无论是大皇子的拥趸,还是三皇子的,或者是我父亲的学生们,没有一个敢吭声。
伏虎卫,多少年打出来的名声。
「就这样吧。」我揉揉眉心,「还是皇上要紧,新皇登基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这话一说出口,即使是有伏虎卫的人压着,也炸了锅。
更有耿直的大臣排众而出,伏跪哭喊道:「娘娘三思,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嘿,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国不可一日无君了?老皇帝病得要死的时候,成月成月不管事,有我撑着不也过来了吗?
但这话不能明说。
我只能一甩袖:「皇上圣明,之前便同本宫商量数次由哪位皇子继位,不可能不留遗旨,遗旨未定,本宫不能枉顾圣上心意。」
正经的理由我已经给了,再不听,我只能让伏虎卫替我说话。
大臣们没有一个心中满意,退下去的时候一个个唉声叹气。
7
老皇帝驾崩,我身上压的事情更多了。
大臣们纷纷回家中准备,皇子和后妃在太极殿守灵。
按理来说我本应该守在老皇帝的棺椁旁的,可现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是只嘱咐苏常玉帮一下来主持葬礼的宗室,便匆匆往外走去。
只是,我没有想到,萧程昱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在后花园里拦住了我。
「母后这是去哪里?」萧程昱问我。
我带的人并不算少,可他就是吃准我不敢叫人,一把把我扯到无人处,轻声问我:「母后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说父皇属意于我?」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萧程昱。
要是所谓的「口谕」真的有用的话,朝臣们早趁着我还没进入太极殿的时候,就已经把大皇子推上王位了。
所以萧程昱凭什么认为,在大皇子那里没有用的口谕,在他那里就有用了?
「想继位的话,本宫劝三皇子再等等。」我拍拍他的肩膀,「别以为大皇子的军队,我父亲的臣属,还有伏虎卫,是吃素的。」
「萧程昱,前路漫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赶走了萧程昱,春枝巧声讨趣:「如今娘娘和三皇子说话,硬气多了。」
我当然硬气多了。
老皇帝重病,我父亲和萧程昱两个人轮流着进宫游说我,逼迫我。
我虽身为皇后,又沟通前朝,但终究根基不深,只能和他们虚与委蛇。
两边周旋,好生辛苦啊。
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看着是老皇帝身死,我最大的倚仗没有了。实际上,老皇帝一死,手中的权柄放在那里,只要我能抢夺一半……
我不吭声,只埋头往前走去。
来到灯火通明的宫苑前,我叫停了随从我的人,只身走了进去。
宫苑小巧而精致,粗看不显,可细看下来,比我这个皇后娘娘的宫殿都要华贵。
我拾级而上,跨过汉白玉台阶,轻轻推门,就见到了跪坐在前殿的小小姑娘。
「你来了这里。」我跪在了她的旁侧。
「他已经死了吗?」清河郡主问我。
这里本不是清河郡主的住所,而是她的母亲,庆端长公主的宫殿。
庆端长公主是元后亲女,也是皇上唯一的女儿。
彼时国家刚定,百废待兴之时,便是庆端长公主主动站出来,前往匈奴和亲。
后来长公主携女归来,圣眷恩隆,却奈何红颜早逝,留下清河郡主一人孤单。
只有少数人知道,当年庆端长公主的死,和老皇帝有关。
「皇上驾崩了。」我在一侧点香,「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不是娴妃,而是你吧?」
「还有皇上的遗旨——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提前留下遗旨呢?」
「伏虎卫的兵符。」我笑着问出口,「也是在清河郡主的手里吗?」
清河郡主小小的一个,跪在庆端长公主的牌位前。
只剩她一个小姑娘,在这个世界孤零零的。
「皇后娘娘。」她不答我,只是泪流满面,「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死了。」
这个姑娘,曾经那般依赖我。
我进宫的时候她还小,软乎乎的一团,机缘巧合与我结识。
她将我带到老皇帝的面前,助我一步步往上爬,成为皇后。
我问她为什么帮我。
小小的少女难得深沉道:「算是我和皇后娘娘同病相怜吧。」
如今,这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曾经得了我一两分真心相待的人,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来,轻轻叹息:「郡主为什么要难过呢?那碗粥,不是郡主亲手端上去的吗?」
皇上想要吃粥,大太监苏常玉去御膳房查看,不过片刻,清河郡主却带着娴妃娘娘,亲自把粥端给了皇帝。
「清河郡主小小年纪,怎么会接触到毒药呢?」我默了默,「当然是因为……那毒药是皇上给清河郡主的。」
「是让清河郡主用来对付我的毒药啊。」
「清河郡主不想杀我,就像我不舍得伤害清河郡主一样。」我轻声哄她,「把圣旨,伏虎卫的兵符给我,我送清河郡主回匈奴。」
「清河郡主在这世上还有亲人,他还在等着郡主同他团聚。」
「对了。」我问清河郡主,「遗旨上,新帝是谁?」
清河郡主还未张口——
「算了。」我轻笑了一声,「我没有必要知道了。」
8
皇帝停灵三日,吉时下葬。
棺椁被抬入帝陵那日,万民恸哭。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一直是一个好皇帝。
皇帝一下葬,皇位之争又一次开始了。
大皇子那日也不过暂时被我弹压下去,等老皇帝下葬之后又卷土重来,隐隐有从边境调兵的趋势,父亲时时进宫问我,萧程昱则积极在朝臣中走动。
这三方中,我父亲是最菜的。
他走惯了卖女求荣的路,以为家里出了一个皇后他就能问鼎皇位。
可他根本没有想过,他的手下不过是一群被君为臣纲洗脑的文人,文人造反,三年不成。
哦,他是那个最大的文人。
所以,他现在还在犹犹豫豫地问我:「问诗,虎符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笑出声来:「父亲,您是真的以为,我拿到了虎符还会帮您啊。」
明明我拿到虎符之后,最想弄死的就是你啊。
「我都能当太后了,是脑子有问题吗?还要找着去当公主?」
我爹,不,顾秉之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竟然要帮萧程昱!你可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皇上的旨意在此,本宫只听皇上的。本宫不帮皇上,难道还要帮你这个乱臣贼子吗?」
「顾问诗!」顾秉之喊我的名字。
「父亲记错了。」我打断他的话,「本宫不叫顾问诗,而叫许问诗!」
我的名字……叫许问诗。
顾秉之知道我不打算帮助他之后,疯了一样攻击萧程昱。
萧程昱不知道顾秉之发了什么疯,只好也来找我。
跟皇位只差一步之遥的人,就那么跪在殿外,轻声细语道:「求母后帮我。」
他没有了他父皇重病那两天的神气——曾经的他以为,圣眷是他最大的倚仗。
可等到他父皇不在了,他才发现,论年龄,他没有办法和大皇子比,论老谋深算,他没有办法和那些蠢蠢欲动的朝臣比。
「大概是因为本宫想帮你……」我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泪,「父亲想着,若是除去你……本宫自然只有帮他了。」
顾秉之便是这样想的。
我自然没有说谎。
萧程昱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来:「他凭什么要母后帮他?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对许家做了什么吗?」
「啊?」我适时露出惊讶之色,「你说什么……我父亲……他怎么会?」
「母后还不知道吧?许阁老清廉半生,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一切都是因为顾秉之的陷害罢了!」
我故作惊讶,又装作愤怒:「你!你不要冤枉父亲!」
「我一定会让母后看清顾秉之的真面目!」
萧程昱匆匆出宫。
我也匆匆出宫,不过,去的是大皇子萧程煦的府上。
「我若能放你母亲出宫,你愿以何物相换?」
人都有软肋。
大皇子萧程煦,暴虐恣睢,拥兵自重,但是他这一生中最珍视的人,不巧,就在我的手上。
「若我将你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你怎么保证我和我母妃能安然无恙?」
「自然能保证。」我安抚地笑笑,「只要你的兄弟不登帝位,你就不会是他们的眼中钉。」
「你不帮老三?」萧程煦诧异问我。
「我为什么要帮他呢?」
是,老皇帝就他们三个皇子,而我帮我名下的萧程昱是最有利的。
但谁说我只能帮萧程昱呢?
萧程煦给我兵符的那个早上,御史台弹劾顾秉之,说他冤枉许阁老,忘恩负义,陈年证据一份份地拍在顾秉之的面前,只把顾秉之这个「清高文人」拍到了奸臣的耻辱柱上。
「可惜了。」苏常玉替我磨墨,「新皇未立,群臣歇朝,这案子在大理寺办的,奴才也就没看成顾秉之的模样。」
顾秉之风光的时候,人人捧他的臭脚,顾秉之落寞的时候,人人都想踩他一脚。
我得了空去天牢里看顾秉之。
他坐在牢房一角,并不搭理我。
倒是顾郢亭,见我过来,贵公子的风度也不维持了,只握着栏杆喊我的名字:「问诗,问诗,救救我!」
狱卒护着我往后躲了躲,怕被他碰到。
我轻轻摆手,让狱卒退下。
「问诗,表妹,当初没有跟你离开是我错了,我……我一直是爱你的。」
顾秉之在另一头不言不语。
他们还将顾郢亭当作救命绳索。毕竟当初我和顾郢亭「爱」得轰轰烈烈,顾家上下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所以,顾郢亭满是希望道:「问诗,只要你愿意帮帮我,我愿意……我愿意入你床帏,我愿意做你的鹰犬。」
旁侧,他的妻子忍不住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当年我们相约私奔,你道为何私奔不成?」我笑出声来,「你真的以为,我能看上你吗?」
当年,我和顾郢亭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
那时,我不过刚刚从金陵回来不久,入了顾府,顾秉之对我的愧疚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殆尽,我又不得顾夫人的喜欢。但我在顾府过得还不错,全因为顾郢亭的额外照顾。
少年时候的我,很是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不过一年,我便和顾郢亭互许了终身。
可我和他名义上是兄妹,若在一起便是为天下所不容,于是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私奔。
彼时顾夫人正欲为顾郢亭说亲,少年就那么下了决心,准备和我浪迹天涯,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谁能想到,他和我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正准备翻墙的时候,顾夫人会过来抓我们?
后来的顾郢亭,曾多次为了那时候的犹豫和后悔而对我道歉。
直到我翻上墙头,看到了路过的老皇帝。
顾秉之像是忽然醒悟一般:「你从那时就已经开始设计顾家了,你从那时就想报复我?」
「对的啊父亲。」我肯定他的回答,「你才知道啊。」
我那时候就已经在设计顾家,而且设计成功了。
顾秉之给顾郢亭挑了一个贵女,本准备联姻以得到支持,那婚事被我硬生生给作没了。
「不让顾家陪葬,怎么宽慰我祖父和父亲泉下亡灵?」
我也不会灭了顾家满门。
只会给他们与我父亲和祖父同样的结局。
流放滇南,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本事。
萧程昱终究手段稚嫩。
苏常玉拿了舆图给我看的时候,尚且在劝我:「娘娘,斩草最忌不除根。」
「挑两个不太富饶的地方,作萧程昱和萧程煦的封地吧。」我合上舆图,「让伏虎卫跟着他们,自然就不怕他们生出其他的心思了。」
苏常玉默了默,最终退了下去。
苏常玉是这宫中最会审时度势的人,谁占了优势,他就跟谁。
譬如此刻。
「明日,皇上的圣旨就找到了。」
9
第二日一早,宫人一一去请休沐在家的大臣,太和殿共议新君之事。
大臣们在阶下窃窃私语,直到我拿着圣旨走上了台阶。
「苏公公。」我喊道,「为大家颁旨吧。」
阶下的一群人里,大皇子早知结局,蔫在原地,剩下的追随大皇子的大臣们也没有几个脸色好看的。
我父亲一党清洗之后,朝臣也少了很多。
只有萧程昱,他抬头看我,眼中还抱着些许的希望。
可惜了。
皇上的遗旨里,新帝并不是他。
而是宗室里一个不过四岁的孩子。
我已经给孩子穿上了龙袍,只伸伸手,他便往我面前走来,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母后。
很是乖觉的孩子。
比萧程昱这个狼崽子要乖觉得多。
萧程昱在圣旨读完,知道他不是新帝人选的时候就变了脸色——萧程煦脸上也露出诧异的表情来,或者说,所有的朝臣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宁肯在宗室之中选一个小孩子,也不肯选他们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萧程昱当即便准备站起来,可是等他站到一半的时候,伏虎卫便狠狠地将他压了下去_
「萧程昱。」我喊他的名字,「还不拜见皇上?」
伏虎卫的刀纷纷出鞘,大部分的朝臣们乖乖跪了下去,高喊吾皇万岁。
只有萧程昱,面带不甘心地喊道:「我不相信,不相信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
难怪他不相信,这个孩子在宗室之中十分不起眼,算是老皇帝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
可他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曾经在宫中不也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吗?现在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我给苏常玉使了一个眼色,苏常玉递了圣旨给他看。
「你学了父皇的字迹……当初你批奏折……」
糊涂了不是。
我怎么能学得来真龙天子的字迹?
我区区一个后宫女子,怎么能在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干预前朝事务,还斗胆批奏折?
怎么也得等到小皇帝登基之后,我才能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啊。
10
小皇帝登基大典那日,我代替小皇帝下了圣旨,福王萧程昱和端王萧程煦需即刻前往封地,不能久留。
萧程昱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
听说他在城门口等了很久很久。
后来,春枝给我送来了一封书信,是萧程昱给我的。
「娘娘,要看看吗?」春枝问我。
「看什么呢?」我没有打开信封,「烧了吧。」
春枝面露不忍之色:「娘娘,三皇子他……是真的喜欢您。」
我知道。
春枝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和……萧程昱,年龄相差不大。
我将他养在名下的时候,他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很快便出宫建府了,所以我和他的交集并不算多。
只记得最深的两次——
一次是他在冷宫之中,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八九岁的样子,我看他可怜,于是朝老皇帝讨要了他,让他记在我的名下。
小少年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清凌凌的:「我会好好报答你。」
他连一句母后都不会叫,只一声声说着报答我。
第二次是他已经出宫建府之后。
老皇帝猜忌之心重,对我的信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次不知怎么,我惹了他,老皇帝大发雷霆,罚我在太极殿外跪着。
隆冬之日,大雪纷纷。
他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担心我,又不敢惹了老皇帝生气,于是只好打了伞,一遍一遍地装作路过。
可后来——
权力诱人,故人心易变……
萧程昱从不知道,在他和我爹爹争相询问我会支持谁之前,我已经在老皇帝病榻前进了无数次言。
「三皇子可堪大位。」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些进言的作用,从清河郡主手里拿来的诏书上,老皇帝属意的新帝确实是萧程昱。
可确定老皇帝属意之人的时候,我先想到的并不是萧程昱和我那些仅有的,算是和谐相处的回忆。
而是他一次次问我是站在我爹这边还是他这边。
是那次他红着眼掐着我的腰往榻上扔的一幕。
他离皇帝之位,也曾一步之遥啊。
……
新帝得乖觉。
我将奏折摞成一摞,又将朱笔搁在砚台上:「可我从来没有心悦过他,从未有过。」
旁侧放着太后朝服。
「好好歇着吧。」我让春枝扶我上榻,「明日就是第一天上朝了。」
(完)
□青山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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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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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爱人:甜虐反转的古言故事
苏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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