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宴,我从席中出来,看见她被婢女扶着坐在荷花池旁。
月光轻柔,照在她那干净的脸庞上,双眸慵懒地眯起来,像是在享受这微醺的清风一样。
我言语试探,她柔柔应对,谦恭有礼,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我逼近的时候,她猛地退后摔到了地上,满目都是惊恐。
她在怕我?
即便忘记了我,潜意识也在怕我。
看来,当初,的确是很痛啊。
长姐小产,季景晟愤怒地关押了阿颀。
可是证据早已被我收集的明明白白,我呈给长姐看,我看到她的眼神是与我一样的死寂。
天家无情,权势是最冰冷的东西。
与其依仗别人,不如把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将药带给了长姐,让她来做选择。
季景晟刚愎自用,刻薄寡情,早已不堪大用。
这些年,我低调行事,已压抑太久。
我期待着有朝一日,朝局变换,实权尽收的时候。
那天要艳阳高照,那样阿颀才看得真切,她想要的,只有我有能力给。
可我,竟然等不到了。
我万万没想到,季景晟竟然赐死了阿颀。
正如我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季景晟竟然会知晓,我和阿颀之事。
阿颀之死,尽是因我。
她被以谋害中宫为由处置,以贵妃暴毙之名收敛安葬。
消息被封锁的很严实,传到我耳边时,已是三日之后。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眼前的日光正盛,可我眼前却尽是阴影,是黑暗,是无尽的寂寞。
我曾恨极了阿颀,恨她的绝情、恨她的背叛,恨她贪慕权势,恨她羞辱于我。
曾经有多浓烈的爱,就有多浓烈的恨。
正如如今再浓烈的恨,不过是积蓄压抑了太久的爱。
父亲说,我和阿颀是不可能的。
因为沈大学士,就是个疯子,他发疯地敌视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号,臣不臣、长不长的。
他当初不惜入宫请求先帝立阿颀为太子妃,赌的就是我对阿颀的心意。
赌我不甘心,赌我不死心。
赌我会越雷霆而起逆心,一旦太子妃名节受损,刘家会瞬间成为天下人唾弃的对象,权势再大,也难掩天下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