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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散了学。
孔良嘱咐一名家丁以「大少爷有信」为由,将那老仆骗到一旁。
孔良抱起那孩子,纵身一跃,飞到了屋顶上。
他的脚步快而轻,踩着瓦片前行的声音,似雨点滴落。
须臾,稳稳落在地上。
余慕没有惊惶,没有大喊大叫。
他饶有兴趣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孔良,问道:「你是谁?
」孔良不语。
「你为什么会飞?
」「你想学吗?
」余慕开心地点点头:「想。
」孔良笑笑:「如果你答应乖乖跟我去见一个人,我可以教你飞。
」「什么人?
」余慕的眉头轻轻皱起,像两座小小的山丘。
他迟疑道:「我大哥不让我见陌生人。
」「她不是陌生人。
她是你的姐姐。
」余慕想了想,问道:「是……南姐吗?
」「你知道她?
」「嗯。
母亲说过,南姐在很远的地方,那里有许许多多的桃花,还有烟水茫茫的白雾。
」凤鸾殿的内室。
阿南手握白玉簪,坐在软榻上。
小嫄被宛妃请到宛欣院绣鞋样,其余的宫人们被她遣出殿外,室内空荡荡的。
她抬起头,看见孔良带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来。
那小男孩双目炯炯,稚嫩的脸上带着久违而熟悉的神韵。
游戏阿南从小不惯与人热络,不管内心多么山高水长,面孔上始终无风无波。
她看着那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向她走来,越走越近。
她仿佛看到了母亲。
阿南记事格外早。
她记得母亲笑着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唤她:「南妹头。
」母亲教她走路,母亲教她说话。
母亲的口音带着百越的蛮腔,一个尾音拖得长长的,在唇齿间千回百转。
无论是什么话,在母亲口中说出来,都很绵软,哪怕是离别。
阿南没有起身,她也没有张口。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叫作「余慕」的弟弟。
那小男孩也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你是南姐吗?
」小男孩开了口。
阿南点点头。
「母亲说,南姐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南姐梳着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