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僭越的话,当年皇上的书法是老朽教的,他对相傅,实在情根深种啊。」冯尚书看我,仿佛心中五味杂陈,「若尘埃落地,阿樱啊,你可愿重整红妆?」
我反问道:「若当真如此,将至令千金于何位?」
「小女顽劣,又一味地骄纵惯了,合该聆听教诲。」
提及「骄纵」二字,我蓦然心痛,曾经的吕樱,是不是也被父亲、被冰雪般的少年视若珍宝?
刹那的失神很快被掩去,我莞尔一笑,「有令千金珠玉在前,我呢,再聪明也只能和您在前朝分一杯俸禄了!」
尾声
冯漪珠重新迎奉回宫。
这次,循的不是贵妃仪制,而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她着绣金朱色凤锦,纵然戴了华贵珠翠,仍盖不过倾世风华的好容貌。
宫中繁盛鼎沸、夜宴热闹非凡,仿佛整个上京都能听到仙乐重重,不时有大簇烟火在墨空绽开,盛放,未待落尽又是新的一轮。
我坐在阶上倚梁远眺,过于专注,以至于老人的打断都显得分外小心,「姑娘啊,该用药了。」
我轻声问:「阿翁,你说,吃了这药我会好起来么?」
我笑眯眯地回首,像个耍赖的孩子,「今日是大喜日子,且饶我一次罢,好不好?」
「姑娘爱吃茶,还是奴婢最懂了。来,趁热的。」
我一面吃茶,一面眯着眼睛往天上瞧,看着看着「嗤」地笑了。
「姑娘笑什么?」
「你看那孔明灯,我方才还以为是月亮呢,看错了,今儿不是十五,我还寻思哪来的月亮这样大,明晃晃的。」我笑着解释,廊下婢女和郎中对望,硬生生挤不出一丝笑来。
我的瞳已然蒙了浅浅的灰翳。
「容儿,换了甜茶来吃吧。」
婢女望着茶碗,忽然一大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滚落下去。
我双瞳空茫茫的,并未看见,只听她细声柔语缓缓说道:「姑娘,这……就是牛乳茶,兑了槐花蜜的。」
我后知后觉点点头,「哦,原本就是甜的啊。」
自己寻思了大半晌,又歪着头问,「信可都送去了?吩咐清楚,等礼毕之后再给皇上。」
「是,奴婢记得。」
「我啊,可算是功成身退了。实在累得很,想当初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还没我高呢,如何就成了帝王至尊,这一步一步走过来,倒像是做梦一般……」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