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模仿犯 宫部美雪 6598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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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角田抱着两支长长的胳膊,“我计划和他见面的,从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待在札幌,今天是从千岁机场坐飞机过来的。直到上飞机前,我还打算见了武上以后什么也不说,也不会去警察局作证,还想让你把我说过的话全都忘掉。”

条崎看着法子,法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角田真弓的脸。

“这是……和他见面后……如果不小心被卷进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担心的,也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他,是个公务员,所以有许多事情不能公开,而且他的父母都是学校的老师。”

法子温和地说:“你是准备结婚了。”

角田真弓像其他少女一样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准备今年秋天举办婚礼,我和他已经商量好了。其实这次回东京也是为了和父母讲明这件事的。所以,如果我真的听警察安排的话就麻烦了。在剑崎网站上写的那些东西,因为在网上,谁也不认识我,所以我很放心……”

条崎心里在想,这个女孩回答法子的问题但没有想过和她这样见面?还是对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难以保持沉默?虽然她的证言不多,但她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够解决目前这种混乱的状态?是为了那些无法逃离困境的女孩子,她希望事情能有个结果?希望真凶——如果真有此人的话——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所以,我想见了武上之后就说这些话,然后就赶快逃走的。可是……”

法子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摸了摸角田的背,其实她的情绪仍然不好。

“在千岁机场我还没有发现,”角田低着头接着往下说,“飞机起飞后,当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的信号灯灭了之后,我听到了一个人的说话声——非常热闹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因为这是在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

法子睁大眼看了看条崎。条崎说。

“是个女主持人吗?”

“是的。”角田真弓点了点头,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好像是在札幌录制什么节目了,和她一起的,还有……还有另外一个人和她在一起。”

法子脱口而出:“是纲川浩一,他们一起出来的,可能是去录制节目的。”

“这么说,你和他们坐的是同一班飞机?”

“是的。”角田抱着胳膊继续说,“我……个子不是很高吗?坐在狭窄的座位上很不舒服,要是再占用半个座位又太奢侈了,所以每次坐飞机的时候我都订加宽座位。纲川他们就坐在我前面两排的座位上。”

为什么,角田好像有准备似的?她和纲川坐在一起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以前在电视上听过他说话。”角田真弓的脖子仍很僵硬,“因为我知道他提出了高井和明不是罪犯的新主张,所以我对他有特别的兴趣,当然也读了他的书,看了他的照片,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现。”

角田真弓用手摸着额头,抬起头看着法子和条崎。

“在飞机上,纲川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着,看上去心情不错。在他的谈话内容中出现了浩美这个名字。”

这一次轮到法子一动不动了。条崎觉得角田可能是想说些什么。

“他在谈话中说到了浩美的名字,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是说,太严重了,浩美君。”

就像一个孩子闭着眼睛从一只被拴住的大狗前跑过去一样,角田真弓握着拳头鼓起了勇气。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想起来了,非常清楚地想起来了。当我死里逃生时,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就是用这个声音叫栗桥浩美的,就是他,就是这个声音,决不会错的。我听他亲口一说就知道了。那个时候,和栗桥浩美一起袭击我的就是这个纲川浩一。”

纲川浩一正在接受这位着名主持人的采访。采访地点不是直播间,而是北海道非常有名的滑雪避暑旅馆,房间都是原木做成的,烧着大大的壁炉,从窗户往外看是满眼的雪景。女主持人穿着一件鲜艳的花毛衣,大大的耳环不时地闪着光芒。纲川浩一则上穿一件十分简洁的青灰色的毛衣,配上一条牛仔裤,交叉着两条腿,非常悠闲地靠在椅子上。

壁炉里的火苗摇晃着,在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的脸上留下了奇妙的影子。桌子上放着一只没有把手的鸡尾酒酒杯。有时候两个人放低了声音,好像是在窃窃私语。非常亲热和过分的悠闲,周围的环境很安静。一个半小时的采访节目,时间足够用了。

“胡说八道。”前烟滋子冲着电视说了一句。

滋子是在赤井市“绿色公路”附近的一家商业旅馆的一个房间里看的电视,事先她也没有看报纸上的电视节目预报,简单吃了点饭,从外面回来之后,打开电视后偶然看到的。那里离栗桥浩美和高井和明临死前所在的地方不到两公里,看着纲川浩一一副忧郁的表情,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情形,滋子觉得很滑稽。最近,纲川浩一不放过任何机会出现在电视和杂志上,所以,说他有特别意思决不是偶然的。

这期节目和以前纲川录制的新闻节目的宗旨完全不同,它是以他的人物形象为焦点而制作的。所以,那位女主持人所提问题完全偏离了这起案件,像什么纲川少年时代的回忆啦,人生的目标啦,甚至是他喜欢的女孩的类型。纲川的回答始终都非常坦诚,不时还会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为了洗刷小时候的不白之冤而出现的这位默默无闻的好青年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完全成为一位明星了。

滋子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之后就坐在了地板上。就像是要和滋子保持一致似地,电视上的纲川浩一也拿起了酒杯,那是透明的绿色的、非常漂亮的鸡尾酒。这是什么?女主持人问。这是兼烈。他回答。我一直都很喜欢喝这种酒,你看我像不像冷酷文学中的私家侦探?

“胡说八道。”滋子又骂了一句,“这个装得一本正经的家伙。”

墙上的镜子映出了自己骂人的模样,滋子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但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心情,她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

在《日本文献》的连载暂时遇到了麻烦。高井由美子引起的风波发生后,滋子把事情经过写成文章进行连载后,滋子就没有继续写文章,她不能再写了。

这是因为纲川浩一和他那本令人讨厌的书——《另一位杀人犯》。

那是1月22日,正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当看到纲川浩一在电视上介绍那本第二天就要发行的书的时候,滋子呆住了,她甚至都忘记了呼吸,而且像是缺氧一样感到头晕。

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书写完了。

纲川浩一带着高井由美子到她家里宣布和她绝交,并说为了洗清高井和明的罪名,纲川会自己写书的。这不过是在他上电视前几天的事情。《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虽然不是太厚,但四百字一页的稿纸也用了大约三百五十张,但这决不是三四天就能写成的。而且光有原稿也是成不了书的。校样出来后要进行校对,然后是装订和发售。不管多么急,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来,纲川浩一在向滋子做绝交宣言前很长时间就把原稿写完了,到滋子家的时候,很可能书的校样已经出来了。

他可真是个假装正经的人。

去年底,大概也就是12月初的时候吧,高井由美子第一次给滋子打电话,决定在三乡市的汽车站见面。从那个时候起,由美子就一直和纲川在一起。那一天,他说自己是偶然碰到由美子的,再说由美子在那种混乱情绪下也不可能演戏,大概那个时候的情况是真的。

但如果冷静想一下的话,很有可能他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写文章了,完成一半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然后他就开始寻找把书推向社会的机会。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接近由美子的吗?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书非常有效果地推向社会,因此,他需要由美子的合作——不,打着由美子的旗号是最起效果的办法。于是,他就开始打听她的情况,然后找机会接近她的吗?

不光是这些,还有年初发生在饭田桥旅馆的事情。把有马义男他们那天在旅馆聚会的事情告诉他的确实是滋子,滋子还记得在这之前也和真一说过,一定不会记错的。

可是,如果再认真想一想,真一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事情透露给纲川呢?滋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可能是事情透露后的第二天?也许是再以后的某一天吧?滋子见到了由美子,纲川也跟着来了,但在那种时候滋子肯定不会说的,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由美子的。大概是后来打电话时说的。那个时候的纲川可能是担心由美子想了解她的情况,经常打电话给滋子。因为打电话的是纲川,所以滋子可能就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想想当时的情景,滋子更加怀疑了。纲川从开始就没有什么动机吗?例如,他曾经说过。

——这起案件的被害人家属特别多,他们会不会搞一次家属聚会呢?

——滋子,你不去找他们收集材料吗?是没有机会吗?

这不是在引诱滋子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如此大意地说出那么重要的事情。自己确实太轻率了,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有戒心的。

那段时候,滋子非常相信纲川,她只是担心恐惧之极的由美子,觉得有他在一起会好多了,自己太大意了。那次风波之后,纲川向滋子坦白是自己把这件事告诉由美子的,并向滋子表示歉意,他的道歉非常诚恳,的确是从内心感到后悔了,因此,滋子既没有往下追究更没有责备他。

但是,现在再回头想一想,这可能全是预先安排好的。

最重要的问题是,由美子引发那场风波后,如果记者没有进行报道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报道这件事情的是当时在现场的摄影杂志的摄影师。是的,当时他正好在现场。

当时滋子认为这是偶然的巧合,东京太小了,摄影师又很多,不仅是摄影杂志有,其他杂志也都有摄影师。因此,她只是觉得那天的运气太不好了。

但不是这么回事,现在再回头看看就很清楚了,那也是事先安排好的。是纲川把消息透露给了摄影杂志,所以摄影师才会混在人群中。可能纲川已经想到了,如果让由美子知道家属聚会这件事,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或者是那个时候纲川对她有什么企图,说了一些挑动她的话?但他一定不会让由美子感觉出来他是在挑唆她。而且事情发生后,纲川还把因自己做了蠢事而情绪低沉的由美子送回了家,还不忘了去保护她。这样一来,由美子根本不会去想是谁让自己做出了如此草率的事情,而是越来越感谢他,越来越依赖他——多么狡猾的家伙。

不,事情尽管这样——滋子还是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即使纲川浩一是个恶魔一样的人,但如果他在书里写的电视上说的、自己所主张的“高井和明是无实之罪”和“真凶X一定还逍遥法外”有足够的说服力的话,如果他利用周围的人只是为了提出这一主张的话,那么,滋子还有让步的可能。所以,《另一位杀人犯》这本书一出版,滋子马上就看了。

第一遍滋子把这本书快速通读了,到第二遍的时候,滋子把主张“真凶X生存说”那部分内容摘录下来,逐字逐句地看。其中包括说高井和明可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没有高井和明与案件有关的物证,高井和明的家人认为他是无实之罪,在报案的几件未遂案件中有一名罪犯像是栗桥浩美而另一位根本不是高井等。另外,还有通过打给HBS特别节目的电话可以推测出来的两个人的关系——滋子认为他的任何一个主张都站不住脚,即使是死里逃生的女孩的证言也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人的记忆和录像带不一样。而不在现场的证据和物证,如果经过警方调查,哪怕只找到一个,这也属于可以确认的证据。罪犯给电视台打电话,如果只通过这一件事就断言后来给电视台打电话的人就是主犯,未免有点太牵强了一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因情况、局面甚至此与当时的心情不同而不同的。也许就在那一天,高井和明偶然动了心思,他谴责了栗桥浩美所犯的错误,非常完美地给他解决了麻烦。平常总是对高井耍威风的栗桥浩美觉得丢了面子,所以就非常生气地给有马义男打了个电话——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吧?

于是,滋子开始写反驳的文章。写完之后,她把文章拿给手屿社长看。但是,手屿社长看了之后,把稿子扔给了滋子,嫌滋子文章的反驳不够有力。

——以这种心情进行反驳肯定不行。

——为什么?哪里反驳得不够有力?纲川浩一所提出的主张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不过是凭自己的想象来写的。

——他这样写是完全可以的。

手屿社长冷冷地看着滋子。

——要说为什么,就因为他是栗桥和高井小时候的朋友,就因为他非常了解活着时候的栗桥和高井。凭自己的感觉来写,读者也会接受的。我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是做这种可怕事情的人,瞒着父母去喂野狗,在学校里养小鸡,正是这些事情,成为了他的“论据”。

但是滋子却不同,你完全是个局外人,你甚至没有亲耳听过栗桥或高井说话。

——他的主张有足够的道理,你是无法反驳的,读者不会认为你的文章是他的对手。仔细想一想,你写的文章是不是都是自己的猜测?因为你不了解罪犯,所以写的是不是都是一些想象的东西?

——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问我吗?

手屿社长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滋子觉得背上出了冷汗。

——你是不是像个小女孩?真像个小女孩。

手屿说着又笑了。

——你是凭什么认为栗桥和高井是共犯的?这里面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你所描述的情况并不是再现他们的现实生活,而是从一开始你就认为他们是共犯,你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写成文章了,是不是?所以当你写出看似非常有道理的文章之后,你是不是也失去了反驳的可能?

——但是,警察……从开始就认为他们是共犯……

——警察不是为了你的文章才去调查的,再说他们给你看的资料也并不是调查资料的全部,好像他们自己内部的意见就有分歧。在纲川浩一出现之前,搜查本部内部就有一部分人对高井是否参与犯罪持怀疑态度。

——可是我并不了解这些情况,警察也没有给我这方面的材料。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在说什么?夫人!

滋子逃也似地离开了编辑部回到家里,当然她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手屿社长也没有催她,他让一个办事员打电话告诉滋子,如果写不出来就暂时不再连载了。

从纲川浩一开始引起社会关注的时候起,滋子的公婆就指责纲川是个狂妄的年轻人而且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挣钱,他们反而护着滋子。昭二也一样,他说纲川像是刚睡醒一样才说高井和明是无实之罪,为了正义,滋子还应该继续努力。

但是纲川浩一却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场合,而且他还擅长自己演出。最近,自己的养父母也都成了他的“信徒”。他们认为,因为这是小时候朋友说的话,所以应该是有根据的吧,而且人已经死了,所以就不要过分地去指责了。最后,他们还让滋子改变想法,认可纲川的主张。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是知道这是社会上流行的问题,滋子感到非常吃惊。难道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吗?社会上的人对于案件的关心都只局限在这种程度上吗?

昭二虽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想法的改变,但他的动摇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他非常担心地说滋子该怎么办啦、滋子的形势是不是不太好啦。滋子是不是亲警察派而纲川那家伙是反警察派?因为他给他们进行了明确的分类,滋子大叫着回答他,我并没有去讨好警察。就因为这些事情,昨天他们大吵了一架。从上一次吵架以来,滋子一直非常小心,尽量避免吵架的发生,但这一切的努力都泡了汤。

这一天的早上,昭二沉着个脸吃完早饭,连声招呼也没打就去上班了。等他一出门,滋子也急忙收拾行李,她根本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只不过觉得应该离开前烟家。她给昭二留了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去收集材料了”几个字,然后就飞也似地离开了家。

滋子来到东京车站,她在八重洲的地下街道边走边考虑去处。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赤井市的凶谷,心里觉得很难过。那里是滋子报告文学开始的地方,滋子的文章虽然没有纲川这本书这样轰动,但她也是在沉静中获得了好评,她也曾录制过电视新闻节目,那个时候也是在凶谷进行直播的。应该再去一次凶谷,为了重找当时的心情,应该再去那里感受一下。

就这样,滋子下午就到了赤井市,定好旅馆后,滋子就租了一辆车直奔凶谷。虽然是冬天,但天气很不错,天空湛蓝湛蓝的,片片云彩在天空闲庭信步。但在这种天空之间的凶谷并没有滋子所期望的那种冲击力。经过开发受到损害的不幸的土地上还略显贫乏,但周围的山上树木林立,多少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但这决不是不好的景色,至少它能让人心情沉静。山是能容忍错误的——自然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在等待回归。

但是这也是一个证据,滋子在文章开头所描写的情景和气氛被这洁净的天地一洗而净的证据。这里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滋子第一次来收集素材是去年的11月中旬——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时候滋子所看到的“准备好的犯罪舞台”的情景难道只是自己的妄想?

——从开始就是在虚构故事吗?

滋子情绪低沉地回到了旅馆,她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一个下午,她就是这么无聊地打发了。

电视上,那位女主持人因为纲川浩一的话而笑得前仰后合。这位从不主持其他节目的女主持人的笑容都是非常有理性的。不知道纲川讲了什么样的笑话?如果想想他出现在媒体前的目的,在那起连环杀人案得到全面解决之前,他是不应该随便在电视上大讲笑话的——这难道只有滋子会这么想吗?

滋子把空啤酒瓶扔进垃圾箱,站起身把电视关了。这个电视节目也该结束了,因为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突然滋子想去凶谷看一看,滋子当然知道凶谷这个名字的来历。虽然在没有阳光的黑夜里,会有各种各样的幽灵在那里游荡,不管它们有什么恶意,但对于如今空空如也的滋子的心而言,它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谁也无法伤害一颗空虚的心灵。如果这个地方留有把栗桥和高井吸引来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滋子也希望能感受到。要说有什么吸引力的话,是不是只有在黑夜才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好在滋子租了一辆车,她抓起一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间。

虽然这条路白天走过一遍,但到了晚上感觉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滋子差一点就迷了路,所以,她在这条路上丝毫不敢大意。

走到半路,滋子决定到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只大型手电筒。前往凶谷的道路虽然已经铺好了,但还是非常陡。特别是到了晚上,人们会觉得比白天还要陡。滋子好像是被人逼着走进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她不禁拉了拉衣服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