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离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与我并肩站着,沉寂了片刻,闷声问:「娘娘,昨晚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也淋了雨,有些鼻塞,说话闷声闷气的,手上端着一碗滚烫的姜茶,低眸吹着热气放凉。
很难得见夏侯离这样乖顺的模样,把那张狂的大红飞鱼服都撑出几分温柔来。
很容易把人的心酝酿得柔软缠绵。
可这种恻隐心软,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都不是好事。
我们都是一脚踩在阴间的亡灵,活在无休黑夜里,若是痴心妄想,贪恋明亮温暖的白昼,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昨晚约定好,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招惹对方。
督主就该不择手段,六亲不认,冷血腹黑,才能稳当地做好东厂督主这个位置。
昙妃就该虚与委蛇,谄媚虚伪,无情无义,才能保住一条卑微的小命。
他继续做他的人上人,我继续当我的人下人,各凭本事,在自己的道上一路走到黑。
这才是我们各自该走的路。
不要有交集。
谁也不会成为谁的负累,谁也不会成为谁的软肋。
我抿了最后一口姜茶,抬眼望着他,「今天就当本宫欠了督主一个人情。
有机会的话,本宫会还的。
昨晚说的话,还作数。
督主和本宫,还是各走各的道,互不烦扰。
」他停下喝茶的动作,掀起眼眸寒湛湛地望住我,慢慢冷笑起来:「娘娘的心,是铁打的,不会痛,也不会流血。
不像奴才,心是血烫的,肉造的,会流血,会发痛,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蠢,捧出来叫娘娘践踏。
」哐当。
他把滚烫的瓷碗狠狠地掷到廊前一汪汪的水泽里,破碎的瓷片溅得漫天乱飞。
我面无表情冷道:「督主,本宫没心,也没想要你的心。
」他咬牙冷笑:「是奴才犯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他踹了一脚栏杆,拂袖走了。
小家奴,跟着权势与日俱增的,还有这糟糕的坏脾气。
可是他冲着谁发脾气呢。
其实他知道的,聪明的督主比谁都知道,这才是对的,这才是我们都该做出的最理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