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律师的身后,是这份「生死状」的主角——病患谭朋朋。
朋朋坐在轮椅里,脸上紧扣吸氧面罩,旁边一个氧气瓶。家属在他身后。
朋朋抬起手,慢慢接过这份「生死状」。我当时还有些担心,要知道,有些病人读到最后,甚至会被这些风险直接吓走,更何况是朋朋这样的病,这样的选择。
但朋朋显然是个例外。他没提任何问题。直接签名。
放下笔,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戴着呼吸罩坐在那,就那么直视着我。气氛凝滞了,他的呼吸罩上,蒸腾起一阵阵白雾。
「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觉得生死大事还是谨慎得好。
朋朋的爱人拿起同意书,想让一旁的父母看看。但朋朋却抢先说:「不用看了。」朋朋的声音透过面罩,短促而沉闷——呼吸,对于他太重要了。
他的爱人与父母都签下名字。
现在「生死状」上的同意栏,只剩一个空格,那是留给我的。
我拿起笔,郑重签下名字。四周只剩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
我突然意识到,要动真格的了。
朋朋,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必须时刻把自己扣在呼吸面罩里。透明呼吸面罩后面不断升腾起来的白雾来自他的口腔、气管、胸腔——来自他被「侵占殆尽」的双肺。
他那本应通透呼吸的双肺,不知从哪天起长出了一种罕见的「白色渣子」,然后越来越密,面积越来越大,像蚂蚁要占领食物,像水流要铺满河床。他的肺简直就是马上要被「水泥」糊上、砌住、填满了。
朋朋根本脱不开氧气瓶,自由呼吸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连去距离病床十米之外的洗手间上厕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面罩中那些白雾是如此晶莹、鲜活,更是如此宝贵、稀缺。朋朋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