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害怕我的死亡,就像我们人类害怕最后一只猫的灭绝。如果你们真的轻而易举就杀了『复苏者』苏洋,也不介意再随随便便消灭一个我,对不对?」我微笑着反问朱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朱莎愣住了。
「我和苏洋是在你诊所外面遇见的,你不该知道我们认识,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破绽。」我笑了笑,「我不相信有清理停滞文明能力的外星人会觊觎地球的工蚁,我不相信千亿光年之中的宇宙生命只有人类懂爱和责任,我更不相信收殓文明的人会摧毁文明本身。」
她张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沉默良久,她缓缓说了句:「很久以前,有一个星球的遗民,死于孤独。」
「那我找到了插头,对吗?」我得意地冲她一笑。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发生,当我们找到你时,我们给你制造了幻境,然而假的就是假的,每一次你发现了幻境的漏洞,我们就不得不重新给你编织一个新幻境。我以为这次的剧本足够让你再活得久一些,可是……」
「可是我快死了。」我微笑着看着朱莎,「你们改变不了时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进入幻境了吧?」
「所以我们决定让你知道真相,如果你能自己察觉,我们就认为你有接受事实的权利和心理承受能力。」
朱莎不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旁,皎白的小腿垂在桥墩边缘,晚风轻轻吹着她的裙摆:「有的遗民是死在梦里的,他们至死也不知道星球已毁。」他们说错了,他们不是草原的鬣狗,他们是星球文明的入殓师。
「朱莎,我赢了,我想从幻境中出来。」我提醒朱莎,生怕她说话不算话,「我想再看看这里。」
朱莎扶着我坐起来,我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城市夏夜的景色:远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火并着盛夏微醺的晚风,地铁穿过城市的呼啸和风中香樟梧桐的香气,还有旁边穿着并不合身的校服的少女。
「可以了吗?」朱莎体贴地问了一句。
我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盛夏的景象在一点点崩塌破碎,变成万花筒里成千上万的绚丽光斑,紧接着便是一阵刺眼的光,我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纯白的实验室里,而实验室的天花板是一块巨大的镜子,这样就算我躺着,实验室的情况我也能一览无余。
我看见我光着身子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透明管子,我满是皱纹的脸像一只牛油果,白发柔顺地垂落在地上。
我忽然觉得身体很累,可是我的心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