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时,恍惚中,顾宁远听见她的声音。
轻的像一阵风。
“奉劝你一句,既然不能死,那就好好的活。人生本来就只有短短几十年,要是死的太早,可惜。”
“……”
她的身影消失在前路。
良久,顾宁远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闷热的夏天,他却穿了一件长袖衫,两臂遮挡的分外严实。
然而,左边衣袖不知什么时候向上挽了一截,露出苍白手腕。
腕间横着一道疤痕。
似乎当初这道伤并没有引起重视,缝合的并不精细。
伤口走势蚯蚓般扭曲,狰狞又丑陋。
还在微微泛着红。
顾宁远摩挲着那道疤,嘴角紧抿。
不是不想死。
是不能死。
她看得倒是明白。
他虽然没有了希望,可有人在他身上投掷了全部希望。
因此,他绝不能死。
再狼狈也要活下去。
事到如今,那笔让他精疲力尽、丧失全部尊严的手术费,就这样轻易解决。
被一个本该和他是仇敌的人,出手解决了。
肩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徒然消失无踪。
顾宁远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老保姆从小照顾他,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因为这次的家变,她才受刺激心脏病发作,住了院。
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了她付出,耗尽所有也要救她。
那沈熹呢?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薄薄的纸页被人用力攥紧,折出几道痛苦的褶皱。
顾宁远忽然抬头望天。
夏日正午的阳光热烈如火,晒的人眼皮滚烫。
顾宁远强撑着不肯闭眼,眸底生生刺出一点水光。
半晌,他将手中纸页团成团,扬手扔进垃圾桶,转身大步离开。
不管沈熹有什么目的。
有一件事她说的没错。
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的活。
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敢羞辱他。
顾宁远,就只是顾宁远。
不是谁的儿子。
不是谁的弟弟。
他只是顾宁远。
*
军训完后,陆景明的房子也找好了。
沈熹连夜带着行李快乐的搬了进去。
房子不是很大,只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但胜在地理位置好,离两人的学校都很近。
内部装修风格与沈家类似,很是温馨。
地板同样是木质的,在暖色灯光下折射出淡淡光泽。
各方面沈熹都很满意。
只是——
她靠着行李箱,站在相邻两间房中间,对身边的陆景明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