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撞,沈熹陡然清醒过来。
小树林只剩她和陆景明两人。
蝉鸣聒噪,她在裙摆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重新捏紧了手里的碎碎冰。
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陆景明理了理略凌乱的领口,视线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弯腰拎起先前扔在地上的书包。
他踏过那些红得触目惊心的凤凰花,一步一步,走向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四野俱寂,光影纷乱。
风里有好闻的皂角香。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沈熹抿抿唇,声音低不可闻:
“好久不见呀,小哑巴。”
是真的很久了。
细细数来,两人分别距今为止,已经快要有十年光阴。
偏偏纵是许久不见,她也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或者说,从没有忘记过。
或许陆景明也认出她了。
或许没有。
他似乎根本没听见沈熹的话。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也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原来记性好的人,只有自己啊。
沈熹站在原地,嘴角一点点垂下。
过了一会儿,她揉了揉脸,低头离开。
小树林安静下来。
忽地,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人。
少年还拎着书包,静静望着沈熹离开的背影,指节收的很紧。
他嘴角微动,试图念出某个名字。
却没发出半个音节。
“……”
少年薄唇紧抿,黢黑的双眸里,漾起一丝自嘲。
*
沈熹是第二天才知道,陆景明是她同班同学这件事的。
“他转来那节课你睡得跟猪一样。”
夏玢玢用笔敲敲她的头:
“你能知道个啥?”
盛开在一旁附和:
“而且他在班里跟个隐形人似的,平常连动静都没一个,你一个马大哈能发现不对就怪了。”
沈熹揉揉被敲的地方,扭头看了后排的陆景明一眼,没说话。
小哑巴长大了。
变成大哑巴了。
从他们口中,沈熹知道了很多有关陆景明的事。
比如他因为身体原因不受陆家喜欢。
比如,没人愿意和他一起吃饭。
再比如,他总是在放学的时候,被其他班学生堵在小树林。
盛开搓搓胳膊:
“我们倒是想接近他,可他冷冰冰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夏玢玢+1,“很像个鲨手。”
沈熹:“……哈哈。”
中午,下课铃声响起。
乌泱泱的人群涌进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