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6）

“这些，就是从赫尔吉亚连环失踪案的据点的废墟碎片里还原出来的一些术式痕迹。”罗兰拿出绘图纸，给妃兰展示出几个绘制出来的残缺符文和法阵，“你确认一下。”

妃兰稍微端详了一下，一言不发地伸手拿过了笔，在图上又画了几笔，把上面几个残缺的法阵补充了一下。

“过了这么多天居然还记得啊，你果然很有天分呢。”罗兰赞许地笑笑，细看补充好的法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果然如此。”

“如此什么？”妃兰皱皱眉头。

“这些术式和在狩牙氏族攻打下的据点中发现的资料是大致吻合的，那些被控制的巨兽，还有那头合成兽的身上就有这种术式的残留痕迹，那些人就是用这种术式来控制生物作为傀儡的。”罗兰用手指点着纸上的术式给我们解释，“然后，我们在研究过程中还发现了一项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

“狩牙氏族的暗影萨满告诉我，暗影萨满传承的秘法残卷里头有记载过类似的能控制其他生物的秘法，只是术式已经完全失传了。但现在术式复原出来，和残卷留存的线索对比来看我们的猜测可以落实了，那些精灵罪人和人类用的术式，就是用那个秘法改进过来的。”

“这是兽人的法术？”我吃了一惊。

“不，这是任何种族都能使用的深渊法术，严格来说，应该只是曾经在过去被兽人用过而已。”罗兰摇了摇头，“古代的兽人在建立萨满教义的法术体系之前，只懂得使用魔王教授给他们的黑魔法。也就是说……这个法术，来源于魔王，是被人刻意复原出来的。”

听到这个名号在场的人都脸色微变。

魔王，兽人曾经的奴役者，也是南方文明世界的死敌，他的存在给诸多种族国家带去了一段纷争不断的历史，直到深渊战争将其终结。

但这里却又再次出现了他的影子。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妃兰不解地问道。

“要复原法术，必然需要和这个法术相关的资料，而且要足够多。这个法术过去只有兽人接触过，但就连生活在巨兽之野的兽人们自己都失传了，那么那些人要找到这个法术的线索就只有一个地方了……”罗兰在这里停顿一下，然后认真地扫视每个人的眼睛，“就是魔境，他们应该探索了魔境。这样的话，他们会有能力布置大规模侵蚀兽人居留地的黑魔法术式也就说得通了，他们恐怕是在那里找到了魔王留下的什么‘遗产’。”

听了这个解释我不禁感到有点悚然。魔境位于巨兽之野以东，在大陆的东北方向，被瘴毒沼泽和诅咒荒山隔开，曾是魔王的统治的老巢，据说兽人就是在那里诞生的，那里的生物受魔王影响最深，如果说巨兽之野是因为魔王的侵蚀而导致怪物横行，那魔境就是群魔乱舞之地。深渊战争的最后一幕据说就是南方联盟的军队付出惨烈的代价跨越那些天险，反攻至魔境将魔王击杀在那里。

从此以后再无人踏足那片危机四伏的土地。

“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啊，那地方可不是哪个城镇的公园，说去就能去的啊。”我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确实，魔境太过危险，仅凭一帮在巨兽之野幸存下来的精灵罪人，就算集结起来，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他们必然是得到了什么势力的支持和帮助——那些和他们一起的人类，一定有来头。”罗兰说到这里坐直，把背靠在椅背上，表情认真地盯着我说，“布洛克，我联想到一件事情。”

“那把魔剑，对吗？”我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荒芜契约，魔王用自己的角打造的六把祸世魔剑之一，在一场刻意的布置下，这把同样和魔王存在着关联的不祥之物被送到了阿尔瑟娜的手中，差点在赛迪安引发一场巨大的灾祸。最后事情解决了，但将剑送到阿尔瑟娜手中的最大嫌疑人的赫尔吉亚前宰相贾隆却提早潜逃了。

在调查连环失踪案的过程中，我们就已经隐隐有猜想过最近这一连串事件可能有关联了。

而且这样往下推测的话很多东西都能得到解释，作为前宰相的话过去肯定在赫尔吉亚具备一定的势力，赫尔吉亚和巨兽之野的兽人部族存在物资往来，所以他们是完全有能力在这条商路上浑水摸鱼地运送物资和人员，接触和协助在巨兽之野苟延残喘的精灵罪人，从而组织起对魔境的探索，发动北方的大异变的。

另外还有发生在赫尔吉亚的连环失踪案已经被确认是精灵罪人所为。被放逐的精灵罪人无一例外是穷凶极恶之徒，赫尔吉亚是不会允许他们踏足的。如果没有人协助为他行方便，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在赫尔吉亚领内建立起那样规模的一个据点，还豢养起一头那样夸张的合成兽的。

“不过眼下这种关联也只是猜测，真正称得上有迹可循的线索，只有犯人去过魔境这件事。”罗兰发声做了总结，“眼下光靠这点调查队的规模是没法做那么长远的调查的，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再勘查一番狩牙氏族打下的那个据点，收集更多的证据然后写成报告呈送给陛下和菲里安特王，让他们批准对魔境进行侦查，所以布洛克，我们大概在这里待上几天就会回去了，提前跟你们说一下。”

她说到这里又苦笑了一下：“而且也不能让艾丽莎殿下离开国家太久啊，我想现在女王陛下她现在应该已经很生气了吧。”

“知道了。”我点点头。

“那么我要说的事情已经讲完了。”罗兰从椅子上起身，“接下来我还要去对这些术式做进一步的解析。啊对了妃兰，你来帮姐姐一下好不好？一个人解析术式效率有点低呢。”

听见她的请求妃兰抬眼看看她，又移开了视线，小声回道：“只是稍微帮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了啊。”

“那走吧。”罗兰笑眯眯地绕过桌子伸手在她的头顶轻抚一下，然后就往帐篷外走去。

“别弄乱我的头发啦……真是的。”妃兰嘴里抱怨着，还是起身跟着罗兰离开了。

我也准备从座位上起身，却听见伊格娜来了一句：“等一下布洛克，还有人要找你。”

“找我？”我愣了一下。

这时，帐篷另一侧的帐帘掀开，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雷洛加德。

人是铁，饭是钢（7）

“雷洛加德……”我一看到这个昨天还在帐篷里埋伏我的家伙就不免神经紧绷起来。

他似乎也挺紧张的，走进帐篷来的时候两条腿一直在抖。

等等，不对。

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不是会紧张到腿抖的那种人。

“你这腿怎么回事？”我忍不住问他。

“……你绕这营地跑一百圈试试。”雷洛加德绷着一张脸，掰着两条腿一步一步艰难地迈了过来。

哦，想起来了，他昨天被伊格娜罚去绕营地跑一百圈来着。

居然还真跑完了啊……

我不禁对他有点肃然起敬起来。

我又看看伊格娜：“就是他找我？”

“放心吧，这次我已经警告过他不要乱来了。”伊格娜抱着手说道。

这时雷洛加德已经缓慢地挪到了我的座位旁，一巴掌按在我的肩膀上支撑住自己，开口说道：“两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