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可以把我用的短剑借给你用。”艾丽莎公主从容不迫地重复了一遍,抽出自己腰间佩戴的护身短剑给她看。
那是一柄闪耀着纯净荧光的符文短剑,一眼就能看出绝不是凡品。
“你要把这东西……借给我?”黛丝愣住了,“你说真的?这东西看起来……可不像是市场里能买到的啊。”
“这也是王族的圣物,和这柄弓是配套的。”艾丽莎公主微笑着点点头,“现在的我已经能熟练指挥凤羽箭召唤的火凤凰了,不需要再用符文剑施法。我也不太擅长用短剑防身,托莉薇娅将军还强行指派了几名护卫跟着我……我想我应该是用不上了。如果你能好好地发挥它的作用的话,我可以暂时把它借给你。”
黛丝眨巴几下眼睛,忽然扬起了一侧的嘴角:“真够天真的啊赛迪安的公主,居然敢把王族的东西交到我这种人手里?你该不会觉得你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很感人吧?”
“喂!”我稍稍皱起眉头。
一个人生长的环境往往会决定一个人的性子,黛丝出身自一个充斥着恶意竞争和弱肉强食的家族,她应该是不怎么理解这种纯粹的善意的,反而可能会将其当成一种带着怜悯的施舍——但我觉得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说这种讨嫌的话吧。
然而艾丽莎公主脸上笑容不减,她对黛丝摇了摇头:“黛丝小姐,你不要误会了,我其实对你并没有任何信任。”
“哈?”黛丝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信任的,是布洛克同学。正因为你被他的契约制约着,我想就算把短剑借给你也不会有问题。我虽然不信任你,但是你愿意帮布洛克同学的忙挺身和我们并肩作战,如果这柄剑能让你更好地发挥出战力,那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基于这样的考量,我才会放心把这柄剑借给你。”艾丽莎公主平静地解释。
黛丝听完抱着手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说到底是为了这个男人吗?”她扫了我一眼,然后笑了出来,“好吧,这理由倒是不错。你这人很有意思嘛,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伸出手,艾丽莎公主将符文短剑收回鞘,一并递给了她。
黛丝拿出短剑挥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嚯,真不赖呢,光是拿着就感觉有魔力源源不断地从掌心流进来。”她扭头看看艾丽莎公主,揶揄了一句,“你可要小心点了咯,我要是有机会钻到空子,绝对会把它偷走的。”
“没关系的。”艾丽莎公主依然微笑,“我会看着你的,如果你做出什么不放心的举动,我会一箭射穿你的脚的——毕竟这可是我父王留下的宝贵遗物呢。”
“我……开玩笑的。”黛丝闻言表情僵了一下。
“我也是。”艾丽莎公主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黛丝无声无息地凑到了我身边来,用手肘碰了碰我。
“喂,我说……”她压低了声音跟我搭话,“这个笑眯眯的公主,偶尔好像有点恐怖欸?她以前杀过多少人?”
“没有吧,你在想啥呢?”
战前总动员(3)
时近傍晚,洒落在城墙的上的落日余晖逐渐淡去,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起郊外的草叶,城墙上的巡逻兵将篝火点起。
从西边的城墙墙头还能看到绯红色的晚霞,这本是一副能让人感觉到些许慵懒的画面,但要塞里的氛围却反而像被拉起的弓弦那样迅速绷紧了。
矮人们在城墙上调试着剩下还能用的火炮,人类士兵组成的小队在骑士的带领下在城墙附近巡逻,精灵法师的使魔成群飞向高空监视,伊思莉那缇指挥着魔像组成的陵卫军在正城墙后方列成方阵待命。
入夜之后便是敌人的主场,谁都清楚今晚敌人攻过来的可能性会是最大的。失去了兽人部族以外的其他援兵,我们早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在我们的计划中,突袭部队从后方包抄敌人的大前提,是城内的守军能支撑到援军抵达。
城内开始部署防线的同时,准备出城接应部族援军的突袭部队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接近饭点的时候,艾丽莎公主忽然提议说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就像在学院里的时候那样,没有人反对。
我们在帐篷外头支起了两口篝火和锅,借着从营地厨房弄来的食材,我们很快就做出了摆满一桌的菜。
大块的面包干酪和火腿,飘着肉丸和胡萝卜块的奶油浓汤,夹着碎坚果和果干的糕饼,撒过香辛料和盐的黄油煎蘑菇和蔬菜,新鲜的树莓和苹果……这一顿饭的菜单甚至比我们之前一天的伙食都要丰富。
“喂,我记得我昨天的晚饭还只有面包,草莓果酱和一点干酪。”黛丝扫视着满桌的菜,然后看向阿尔瑟娜,“这都是你用自己的权限调过来的?你们这些高层每天都吃得这么腐败的么?”
“不是哦,食材是布洛克先生弄过来的。”阿尔瑟娜指向了我。
黛丝又看向我:“你们兽人每天吃这么好?我在这里姑且也算是你的人吧,不觉得有点亏待我吗?”
“别误会了,我们只有今天伙食特别好一些,前面几天大家都是一样的。”我给她解释,“这些食材是管这个要塞的穆塔法元帅分配给我们的,今天兽人部队的伙食差不多都是这个样,他们甚至直接拉了几头牛给我们。”
“呦,看不出来你在这里的高层那里这么有面子啊。”黛丝挑了挑眉。
“错了,我在他那里的声望是负的,那老头一直恨不得锤死我。”我耸了耸肩,“他这一次对我们这么好,是因为我们准备要去做最拼命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说这应该算是犒赏。”
不得不说这做法确实很振奋士气,得知今晚能大块大块地开荤吃肉所有的战士都很高兴。
“大战之前杀牛羊以飨全军,这是传统。”阿尔瑟娜抱手说道,“银辉要塞后方就是赫尔吉亚的王都——整个大陆最富饶的城市,根本不用担心物资。”
“简单点说,就是吃顿好的……然后早点上路。”安洁莉卡点点头。
“喂,丫头,你这说法很奇怪吧。”妃兰在一旁白了她一眼。
“饿了,我先开动了。”黛丝直接拿起短剑准备去切火腿。
“黛丝小姐。”艾丽莎公主突然笑眯眯地叫住了她,“这里有餐刀,我觉得我借给你的短剑不适合用来切食物哦。”
“呃……抱歉,平时习惯了。”黛丝尴尬地收起了顺手抽出来的符文短剑。
“这个汤好好喝啊,是安洁莉卡学姐做的吗?”媞拉瓦似乎很中意肉丸做的奶油浓汤。
“家乡菜,我母亲教我的。”安洁莉卡面无表情地点头,“喜欢的话,回学院以后,我可以再做给你吃。”
“学院里还能自己做这种菜的么?”媞拉瓦有些惊讶,“食材不会很难弄到吗?”
“肉的话,以前学院的林子里是可以打猎的。”安洁莉卡面不改色地回道,“而且阿尔瑟娜那里,经常有很多好食材。”
“也不知道那片林子长好了没有,都是因为我那里一下子变成了不毛之地。”阿尔瑟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感觉离开学院以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吃饭了呢。”艾丽莎公主有些怀念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