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卑微者的血红眼睛(3)(2 / 2)

温暖的人皮 李西闽 3432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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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快上桌,花荣给他斟上酒,说:“喝吧。”

虎子爹说:“你怎么不喝。”

花荣说:“我不喜欢喝酒,可是我喜欢看别人喝酒。”

虎子爹说:“你这人真怪。”

花荣说:“吃吧,喝吧,我看着高兴。”

虎子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虎子爹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像个饿死鬼。花荣注视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兔子。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抬起头,嘴巴周边全是油腻,还有肉屑,他说:“你说什么?”花荣说:“你不心疼你儿子?”虎子爹往嘴里灌了口酒,说:“心疼。”花荣说:“心疼你还把他弄残。”虎子爹说:“没有办法,总得活人。”花荣说:“为了活人,你就可以让他一辈子受苦。”虎子爹说:“你没到那个地步,到了那个地步,你就理解我了。”花荣说:“你真是畜生,你老婆说得没错。”他怪异地笑了:“畜生也得吃饭。”

喝完一瓶酒,虎子爹觉得还不过瘾,花荣又给他要了一瓶。

喝完第二瓶酒后,虎子爹醉翻了。

这畜生喝醉后倒是老实,不闹腾。

花荣把他弄上车。

银灰色的现代轿车朝郊外驰去。

虎子爹躺在后排座上,哼哼着什么。

花荣将车开进了废置的别墅区,停车,没有马上熄火,而是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烟头一明一灭,他阴冷的脸也一明一灭。抽完一根烟,他说了声:“狗东西,喝那么醉,不能陪老子捉迷藏了。”

他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花荣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虎子爹拖下了车。

天很黑,看不清虎子爹的脸。

花荣找了些破木板,点了一堆火。

火渐渐地烧旺,照亮了周边坟墓般的别墅。

花荣把虎子爹拖到火堆旁边,剥光了他的衣服。在火的炙烤下,花荣浑身冒出了汗水,他脱掉了衣裤,只穿着一条短裤。虎子爹也被火炙烤得口干舌燥,不停地哼哼着,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花荣从车上拿出扳手。

他走到虎子爹的跟前,蹲了下来,双眼充满了杀气。

花荣四处张望,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俩,什么人也没有,要有,也是那些鬼魂。花荣现在什么也不怕。他举起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的左膝盖砸了下去。虎子爹的脚本能地抖动了一下,他喝得太醉了,竟然没有反应。

花荣又举起扳手,狠狠地朝他的膝盖砸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花荣听到虎子爹膝盖骨碎裂的声音,心中充满了快感。虎子爹终于痛苦地叫唤起来:“痛,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花荣冷笑道:“娘的,老子还以为你不知道痛了,你知道痛就好。”

接着,他举起扳手在他的右膝盖上狂砸。

虎子爹右膝盖骨被花荣砸碎后,他才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虎子爹撕心裂肺地叫唤着,睁着血红的双眼,双手抱着被砸断的腿。

花荣说:“叫吧,使劲叫吧。”

虎子爹痛苦叫唤时,花荣点燃一根烟,蹲在他面前,朝他脸上吐着烟雾。花荣说:“你现在知道痛了?”

虎子爹说:“痛,痛死我了。”

花荣说:“你儿子当初被你弄断腿时痛吗?”

虎子爹说:“痛,他也喊痛。啊,啊,痛死我啦——”

花荣说:“那你怎么忍心下那狠手。”

虎子爹说:“我,我没办法哇——”

花荣说:“你有办法的,只是你心黑透了,已经不是人心了,就像我的心一样,也黑透了,早已不是人心了,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我说过,那是你最后一顿饭了,你还不信,还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虎子爹急促地说:“大兄弟,放过我,放过我,虎子他们没有我,不成。”

花荣说:“晚了。况且,虎子和他妈没有你,他们会活得更好,你要是活着,迟早要害死他们。”

虎子爹说:“不,不——”

花荣把烟头扔到火堆里,右手操起了扳手,狠狠地朝虎子爹右肘关节砸去。虎子爹躲闪不及,右肘关节被砸碎了。接着,花荣又把他的左手关节砸碎。虎子爹疼痛得直吐舌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死亡的恐惧。

花荣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说:“你不是连鬼都不怕吗?你不是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吗?现在怕了吧?”

虎子爹颤抖着说:“怕,怕——”

花荣说:“怕什么?”

虎子爹绝望地说:“怕,怕你。”

花荣说:“还怕什么?”

虎子爹说:“还,还怕死——”

花荣说:“我就是要你怕,要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当你知道自己要死,无力挽回自己生命时,是最恐惧的,对吗?”

虎子爹说:“对……对……大……大兄弟……放……放过……我……我吧……我……我还没有……活……活够——”

花荣说:“其实,你这样的人,活着和死了,都一样。”

说着,花荣抡起扳手,朝他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下去。

花荣搂着白晓洁,给她讲完杀死虎子爹的故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花荣说:“怕不怕?”

白晓洁装着害怕的样子,往他怀里钻,笑着说:“怕,怕,怕死了。”

花荣也笑着说:“你就装吧,有你真正害怕的那天。”

白晓洁说:“你还没有讲后来虎子妈和虎子怎么样了。”

花荣说:“后来我把我所有的积蓄取出来,准备给他们,让他们回老家过安稳日子。可是,我去空楼找他们时,他们却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楼的所有单元房的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他们。一连好几天,我都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寻找他们,可是没有他们的踪影。”

白晓洁说:“他们会不会被那个女鬼带走了?”

花荣说:“不清楚。”

白晓洁说:“他们真可怜。”

花荣说:“你也很可怜。”

白晓洁说:“为什么?”

花荣说:“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你竟然不害怕。”

白晓洁说:“胡说,你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喜欢你给我讲杀人的故事,好刺激的,不过,今天晚上讲的故事有些伤感。”

花荣说:“是因为虎子和他妈?”

白晓洁说:“是的。”

花荣搂紧她,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傻姑娘。”

突然,白晓洁闻到了那神秘的香水味。她抽动着鼻子,警觉的样子。花荣说:“晓洁,你怎么了?”白晓洁说:“我闻到了香水味。”花荣也抽动了鼻子,然后说:“哪来的香水味呀,你这是幻觉吧。”白晓洁说:“我真的闻到了香水味,不骗你的,你的鼻子一定有问题。”花荣说:“好了,睡吧,不要疑神疑鬼了。”白晓洁说:“真的有股香水味。”花荣说:“好吧,有又怎么样呢?你害怕了?”白晓洁说:“你在我就不害怕,你要是不在,我就害怕。”花荣说:“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白晓洁紧紧地抱着他,说:“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

花荣说:“你还不是我老婆,等哪天你成为我老婆了,我就不会走了,会一直陪着你睡,明白吗?”

白晓洁说:“你真老土。”

花荣说:“随便你怎么说,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