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你觉得凶手这次是冲着钟可来的吗?”安缜问道,语气中有些许不安。
“有可能。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保护她的安全。”梁良从容地说,“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们对陆礼做了色感测试,他的确是一个红色盲。刚才我们已经将他控制起来了。这么看来,如果除掉陆仁和陆义两家,吴苗去世后,陆礼就能独占陆家的所有财产。另外他跟陆义有很深的过节,也算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或许是想先杀掉陆义的儿子,给他造成精神上的痛苦。”
安缜却是一阵沉默。按理说,陆家杀人案的嫌疑人已经基本查明,他应该高兴才对。
“不过,根据女佣的描述,当天假冒换锁工的人,外貌特征和陆礼不太符合,当然那人也可能是陆礼雇的同伙,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还有刚才你和钟可被袭击的时候,陆礼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梁良补充道。
“嗯,虽然你们找到了陆家的红色盲,但其实还有很多谜没有解开。比方说现场的脐带。”安缜虽然受了伤,但大脑仍然在飞速运转着,“在陆仁被杀的现场,挂在窗口的脐带是否有什么深意?还有陆哲南的房间里为什么要放一根烧焦的脐带,我觉得不仅仅是为了制造烟雾……”
“好了好了,你先休息吧,后面的事交给警方就好,我们会好好审问陆礼的。”梁良拍了拍胸脯道。
<h3>7</h3>
深夜,原本充满喧嚣、哭闹的医院就像进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鸦雀无声的长廊里只有消毒水的气味。白色灯光下的单人病房,有如一个与外界隔开的独立空间。安缜依然趴在病床上,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数个小时了,身体有些难受。就算想看一眼窗外的夜空,脖子也扭不过来。
安缜的思绪在胡乱漫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病房的门轻轻移开,钟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病服的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钟可?”听到动静后,安缜微微侧过头,“你怎么样?没事吧?”
“安老师。”钟可走了进来,看到趴着的安缜,觉得有些好笑,“你这是……伤到屁股了吗?”
“是腰。”
“好吧……我没事,没有受伤,明天一早就能出院了。”钟可拉了把椅子坐下,“你……不会要这样一直趴着吧?骨折了吗?还能走路吗?”这时,她注意到安缜的耳朵里竟然还塞着耳机,便又多加了一个问题:“安老师,你到底在听什么呀?”
“你问题有点多。”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钟可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你,现在躺在这里的,大概就是我了。”
“没事,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安缜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呃……你的意思是,以前有人在你面前死去过?”
安缜没有回答。
见安缜不出声,钟可便转移了话题:“凶手是陆礼吗?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我发现了他是色盲,他才想杀我?”
“警方还在调查,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嗯。”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安老师,我听梁警官说你是密室专家,你为什么对密室案件这么感兴趣啊?”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钟可打破了冷场。
安缜沉默了几秒钟后,刻意压制住亢奋的声音说道:“你听说过死亡速写师吗?”
“死亡速写师?不是《暗街》里的连环杀手吗?”
“不,其实死亡速写师真有其人。”
“不会吧?!”
“二十一年前,一个可怕的连环杀手在本市连续犯下三起凶杀案,三名被害者都被残忍杀害,有的被刀子捅穿内脏,有的被钢丝勒断脖子……而匪夷所思的是,杀手每次行凶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样东西。”安缜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什么东西?”
“凶手杀死被害者后,会静静地坐在现场,把尸体的惨状画在纸上,然后把这幅素描摆放在尸体身上。”
“这么变态啊?!”钟可感到不可思议,“所以才叫他死亡速写师吗?”
“嗯,速写是一种快速的写生方法,属于素描的一种。凶手对着尸体作画时,用的就是速写画法。”
“可是,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安缜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钟可第一次见他这样。
“因为……我当年目睹了死亡速写师对着尸体作画的过程。”
“什么?!”
“那是我童年的一个暑假,因为家里太热,我就大半夜偷跑出来玩。我透过窗户看到了邻居太太的尸体,以及正坐在沙发上对着尸体进行速写的凶手。”安缜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见过死亡速写师作画的人。”
“哇……后来呢?案子没破?”
“犯下第三起案件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从此之后社会上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这一系列案件最终都成了悬案。”
“吓人……”
“钟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漫画家吗?”
“啊?难道不是对漫画的热爱吗?”
安缜摇摇头:“只要见过一次死亡速写师的画作,你就明白了,那是我向往的境地。为了超越他,我才走上漫画家的道路。”
钟可震惊地说不出话……
“可以说,在绘画领域,他是我的人生目标,也是我的第一个导师。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和他进行一场真正的对决。”
“可是……把一个连环杀手当成人生目标……我实在不理解。”
“这也是我对密室案件感兴趣的原因。”安缜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着,“包括邻居太太的死,死亡速写师所犯下的所有案件,现场都呈现完全的密室状态。至今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从一个密闭的空间消失的。”
“所以你想通过破解密室案件找到死亡速写师?”
“嗯,目前只有这个方法能找到他。”
“那……陆家的事件难道也……”钟可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会。”安缜言之凿凿,“如果是死亡速写师干的,他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
<h3>8</h3>
钟可回隔壁病房休息后,安缜依然睡不着。现在回过神来,安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钟可提起童年往事。也许,他早就想找个人倾诉这一切了?
胡思乱想中,疲劳感渐渐袭来,安缜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他隐约听到病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是护士来换吊瓶了吗?还是隔壁的钟可因为太过害怕而睡不着?
安缜吸了吸鼻子,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确实有人走进来了,脚步声渐渐逼近安缜的病床。
“谁?”安缜睁开眼睛,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安缜微微侧过头,眼睛的余光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就在下一瞬间,某样物体的反光忽然掠过他的左眼——那是一把尖锐的匕首。
安缜倏地清醒过来,敏锐的警觉意识唤起了他的防御本能,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翻身,整个人跌倒在床下。与此同时,黑影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了床铺的正中央。
仰躺在地上的安缜痛得叫出了声。黑影欲拔出匕首,但由于刚才那下用力过猛,匕首的刀刃卡在了床板的木缝里,一时难以抽出。安缜一边大声呼救,一边撑起上半身,努力想看清黑影的相貌。此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竖领毛衣,头戴一顶鸭舌帽,整张脸被墨镜和口罩彻底遮住,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安缜继续喊着,踢倒了床边的一个吊瓶架子,弄出很大的动静。不一会儿,两名护士冲进病房,几名听到声响的病人也从门口凑了进来。黑影此时终于拔出了匕首,他想要扑过去再给安缜一刀。说时迟那时快,一名体格强壮的值班护工忽然向黑影扔出一个电水壶,水壶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黑影。黑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见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黑影终于放弃了对安缜的袭击,飞速地窜出人群,从安全楼梯一闪而过,像鬼影一样消失了。
这起突发事件引起了整个层楼的骚动,住在隔壁病房的钟可更是被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有人闯进医院刺杀安缜。十五分钟后,梁良来到了医院。安缜此时已经重新趴到了病床上,但因为刚才从床上跌到地上,腰部的伤势又加重了。骨科医生正在为安缜换上新的膏药。在警方的介入下,医院才逐渐恢复平静。
“没想到杀手的目标是你。”梁良担心地望着床上的安缜。
“没错,包括中午从楼顶丢木板下来,应该也是为了杀我,跟钟可没关系。”安缜已将刚才从左耳脱落的耳机又塞了回去。此刻的他又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冷静,刚才明明连命都差点丢了。
“看清杀手的样子了吗?”
“没有,他蒙着面,但多半是男人。看体型,跟女佣口中描述的假保安人员有点像。”
“但是陆礼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蒙面杀手肯定不是他。”梁良眉头深锁,“会不会是陆礼的同伙?”
安缜没有接话,他正在梳理脑中的逻辑链。
“杀手的目的,应该是想阻止你继续查案吧?”
“不,”安缜清了清喉咙,“我现在这副样子,短期内也没办法下床走动。这个杀手在我住院后仍然向我发动第二次袭击,绝对是想置我于死地。所以,他的目的不是要阻止我查下去,而是灭口。我一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h3>9</h3>
钟可在冷璇的陪同下走进安缜的病房,本身就因受到惊吓而住进医院,眼下又再次受惊,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钟可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事的,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杀手的目标也不是你。”冷璇抚了抚钟可的肩膀,安慰道。
“我已经派人在医院附近搜索了,也调取了各个路口的监控视频。我们会尽全力抓住这个家伙的。”梁良的语气很坚决。然而,其实梁良也知道,凶手如果在医院里迅速变装,再正大光明地离开医院的话,就很难找到他了。
“你们先去忙吧,我不要紧。我想和钟可单独说几句话。”有些疲惫的安缜下了逐客令。
为了安全起见,梁良派了两名警员驻守在病房门口,以防蒙面杀手再次来袭。在千叮万嘱势必要保护好安缜的生命安全后,梁良和冷璇离开了医院。
“钟可,你别太焦虑,调整好心态。”两人独处时,安缜第一时间安慰起钟可。
“嗯。”钟可抹去眼泪,做了个深呼吸,“安老师,你觉得这个杀手是谁?是陆礼的共犯,还是陆家案件的真凶?”
“老实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总觉得之前的推理犯了一个大错。”安缜开始思考起来,“我想先排除共犯论,如果这个蒙面杀手就是两起命案的真凶的话,那么陆礼就是清白的。这样的话,就会存在两种可能:第一,色盲的推理是错误的;第二,陆家还有另一个色盲。”
钟可想了想说:“蒙面杀手的体型,在陆家只有陆文龙和陆寒冰符合,如果真凶在这两人里面……那么他们中的一个也是色盲咯?我记得色盲是遗传疾病,现在陆礼已经确证是色盲……那么他儿子陆寒冰会不会也是色盲?!”
“不,色盲基因只会伴随X染色体。男性的性染色体组合是XY,儿子只能继承父亲的Y染色体,所以父亲是不会把色盲遗传给儿子的。如果陆寒冰是色盲,那么一定是他的母亲遗传给他的。”安缜给钟可上了一课,“关于色盲的遗传,只要记住一句口诀就好——母患子必患,女患父必患。”
“好吧……”钟可沉思了几秒钟,转而有些不安地说道,“安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蒙面杀手跟陆家的案子并没有关联呢?”
“嗯?”
“这个杀手……会不会是死亡速写师?”钟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把这个真实的连环杀手画到你的代表作《暗街》里,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挑衅吧……他会不会看到你的作品后很生气,所以跑来杀你呢?”
安缜却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你太小看死亡速写师了,首先他销声匿迹了二十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突然出现的。再者,我说过,他是一个超越常人的罪犯,就算想杀我,他也不会采取这种拙劣的方式。他自认为是一个艺术家,追求的都是‘艺术化’的犯罪。你觉得这样的人,会直接拿着匕首来刺我吗?”
钟可无言以对,她隐约觉得,安缜对这个死亡速写师的了解程度,似乎已经超出了某个界限。
<h3>10</h3>
第二天,杨森开车带方慕影和几位漫领的同事前来看望安缜。当知晓安缜差点第二次被杀时,他们都很震惊。但安缜看起来要比想象中淡定得多,只是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确实让他很疲惫。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众人也就没过多打扰他。
钟可在调整了情绪后平安出院,她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悦音的肖总监在知道女主一事已经敲定下来后,也就欣然批了假。
回到陆家宅的钟可觉得这地方既熟悉又陌生。躺在柔软的床上,她想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放空身心地睡上一觉。但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并无睡意。无所事事的她决定去胎湖边上走走。
下到二楼时,钟可突然听见娱乐室那边传来异样的动静,这不禁让她回想起之前陆寒冰调戏女佣的那一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钟可踱步到娱乐室的门前,发现门居然敞开着。
钟可将目光移向室内,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她呆立在原地。现在的这一幕要比之前陆寒冰调戏范小晴更令人发指。
当然,这次的主角仍然是陆寒冰,只不过他目前的姿态极为异常。
在这大冷天,陆寒冰却光着膀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短裤,像一条死鱼一样仰躺在台球桌上。同时,一副金属手铐和脚镣禁锢了他的四肢,身上还紧紧绑着一条闪着寒光的铁链,令他动弹不得。
站在陆寒冰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标志性的皮衣和长筒靴,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在陆寒冰的身上。皮鞭在女人手中有节奏地舞动着,宛如一条有生命的毒蛇,不断噬咬着陆寒冰裸露的肌肤。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被鞭打的整个过程中,陆寒冰始终羞红着脸,他的样子像是在……享受。
钟可的目光移向女人的面庞。
是叶舞!
此刻正用鞭子狠狠抽打陆寒冰的,正是陆家的租客叶舞。
叶舞一边冷笑着,一边加大挥鞭的力道和频率。
钟可实在看不下去了。世间为何有如此扭曲变态之事?在又一次对陆寒冰“刮目相看”之后,她已经对此人彻底绝望。
正在钟可准备逃开之际,叶舞倏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直射向钟可。
钟可倒抽了一口冷气,飞奔向楼梯。
<h3>11</h3>
望着平静的胎湖,钟可陷入了混乱。
听说,人的体内有一种叫“生物潮”的现象,月亮会对生物潮产生影响。在月圆之夜,生物潮达到高峰,人的情感会变得亢奋。那么,眼前这个胎儿形状的湖是不是也像圆月那样,拥有影响人类行为的魔力呢?是它把这里的人都变成疯子了吗?
疯子。对,叶舞,陆寒冰,他们都是疯子。
自己究竟还能在陆家宅坚持待多久?钟可不得而知,她只觉得,这里已经不是正常世界了。
这一天,钟可独自在胎湖边坐了一下午,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陆家的历史,陆仁的死,陆哲南的死,安缜两次被袭击,二十年前的连环杀手……杂乱无章的碎片在脑中发酵成无穷无尽的疑虑和不安,乱七八糟的情绪萦绕心头。不知不觉,夕阳已消失在天际线下。天色暗下来后,钟可才回到宅子,连晚餐都没有吃。
回到三楼自己房间的门口,叶舞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钟可瞄了她一眼,假装没看见,继续摸索着钥匙。
“很不能理解是吧?”叶舞冷不防地问出这句话。
钟可并没有理睬她。
“这个世界上,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存在即合理。”叶舞冷冷地一笑,“不过你不要有什么误会,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只是想赚一点零花钱。”说完,她关上门,向楼梯走去。此刻,她已经换上另一套更性感的衣装,手中的袋子似乎装满了各种新“玩具”。
看来,她和陆寒冰的游戏还没有结束。
钟可感到一阵反胃,她走进自己房间,倏地把门一关。
吃下两粒安眠药后,钟可终于进入睡眠状态。但即使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她仍然睡得不踏实,头胀胀的,耳边总有嗡嗡嗡的声响。更糟糕的是在后半夜,她仿佛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而与此同时,她做了一个从高空坠落到深渊里的噩梦。
<h3>12</h3>
安缜从睡梦中醒来,这是他住院第三天的下午,腰部的伤痛已经好些了。前天夜里被蒙面杀手袭击的场景恍如隔世,一种“不真实感”让安缜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做了个梦。
安缜现在就想赶快出院。昨天夜里气温骤降,安缜多问护工要了一条毯子。但即使把身体紧紧裹住,骨头深处仍透出一股阴冷,这或许跟医院的氛围有关。
目前警方的调查依旧没有进展,陆礼作为重要嫌疑人仍旧被警方扣押着。当然,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杀死了陆仁和陆哲南。
安缜翻开枕头边的一沓资料,那是昨天梁良带给他的,里面记录着陆家杀人案警方这边所有的调查信息。昨天晚上,安缜已经仔细看了一遍,但他生怕有什么遗漏,于是决定再重新浏览一遍。
正在这时,杨森和方慕影又来探望安缜了。方慕影的手上拿着不少慰问品。
“安老师,好点了吗?”方慕影的笑容驱散走了病房的负气压,“医院的伙食不怎么样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还是吃点水果吧,水果含有丰富的维生素。”杨森则拿出一个个苹果。
“杨叔,你黑眼圈挺厉害的啊。”安缜看到杨森的样子,关切地说。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我觉都没睡好!”杨森按了按眼睛。
“你是担心《暗街》的进度吧?”
“被你看出来了,你说怎么办吧安老师?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找的那个钟可也完全不在状态,这样下去动画分镜和配音都要耽搁啊!昨天投资方又来催了。”
“你跟投资方说,我下一个故事的影视版权可以低价卖给他们,让他们别着急。”
“乱来!”
“好啦好啦!”方慕影看不下去了,忙打圆场,“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你们俩存心撒狗粮是吧?”
“撒什么狗粮啊……”
方慕影从袋子里拿出一包用荷叶裹住的东西说道:“来安老师,这是我昨天从七宝带回来的叫花鸡,给你补补身子。我刚热过,可好吃啦!”
“咦?叫花鸡是用泥土把整只鸡包住再放到火里烤的吧?”杨森凑过去闻了闻,“这能吃吗?闻上去怪怪的。”
“当然能吃,这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美食好吧!”方慕影徒手将荷叶和泥土剥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鸡这种东西,真的是万能食材,能在水里煮,能挂在架子上烤,当然也能包在土里烧。”
“可是不卫生啊。”杨森摇了摇头,“前段时间我朋友也带了一只给我,我吃完第二天就得了急性肠胃炎,折腾死我了。”
“那是你朋友买的不正宗!”方慕影鄙夷地说。
“小影,你刚才说什么?!”安缜突然一脸严肃。
方慕影和杨森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安缜。此时的安缜面色凝重,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
“啊?我?我说他朋友买的不正宗……”方慕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不不,前一句!”
“前一句?”方慕影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哦……鸡是万能食材,能在水里煮,能在架子上烤,也能包在土里烧。是这句话吗?怎么啦?我说错了吗?”
“对!就是这句。”安缜激动地叫起来,“杨森,你快用手机上网查一下婴咒。”
“啊?”
“快!”
“哦哦……”杨森照做后,把手机递给安缜。
安缜把有关“婴咒”的搜索资料下拉到后半段。
“果然是这样。”他像发现新大陆般亢奋地说道,“婴咒的另一种形式。”
“什么意思?”杨森投去不解的目光。
“是这样的,其实婴咒作为一种咒术,有三个分支。”安缜开始解释,“分别是‘地咒’‘水咒’和‘天咒’。”
“所以呢?”
“陆仁死在哪里?”
“呃……死在地下小屋里。”
“陆哲南呢?”
“死在自己房间啊。”
“他的房间靠哪里?”
“靠着胎湖。”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方慕影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森却点点头,道:“我明白安老师的意思了。你是说,凶手是按照‘地水天’的方式杀人的对吧?第一个案发现场是地下小屋,属于‘地咒’;第二个案发现场靠着胎湖,也就是在水边,属于‘水咒’……那么,还差一个‘天咒’没有完成咯?也就是说,凶手还会在陆家杀一个人?”
“没错。”安缜点头。
“那么……符合‘天咒’的地方又在哪里呢?难道下一起案件会发生在飞机上?”
安缜思忖了几秒,顿悟道:“快帮我联系梁警官!”
这时,安缜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为“梁兄”。
安缜立刻接起电话。
还没等安缜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梁良沉重的声音:“陆寒冰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