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即断肠。」
是乐天的诗,可他不知道这《井底引银瓶》的下半阙: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17
我和徐子仪换了回来。
为庆贺北荒战事已平,京城纵情宴饮,灯火不歇,尽欢三日。
尽欢三日,女眷亦可结伴出门游玩。
我携绿珠去寺庙,那个护我而死的少年,跟了我一阵的红玉,人死灯灭的周姨娘,我想找僧人为他们做场法事。
出了寺庙,一路上热闹非凡。
结伴而行的妇人们下了车马,有丫鬟们也凑趣说笑,衣带香风,暗光浮动。
夜市三日不歇,坊间披红挂绿,流光溢彩。从年头到年尾的时令玩意儿一应俱全,稚子小儿们吵着虎头灯还是兔子灯,捏糖人是要刘备还是关羽,面具要白狼王还是孙悟空,争得脸红脖子粗。
笑闹声熙熙攘攘,蒸腾而上的是人间烟火。
绿珠不过十三岁,伤心了一会,又瞧着街上热闹,玩心大起,一时人群冲撞,我寻她不到,却误打误撞走到了当初和徐子仪订盟的望仙桥上。
湖水静谧,偶有微风吹落桥边海棠,飘到湖心,引鱼儿们出水,泛起一阵阵波澜。任暮春的风吹起我的头发,我靠在桥边发着呆。
几个孩子笑闹着跑过去,却不想撞我一个趔趄。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
「谢……」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戴着白狼王面具的少年。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略一偏头,就看见了熟悉的发带:
「杨副将?」
他略一迟疑,轻轻点了点头,摘了面具。
我们坐在岸边看孩子们放烟火,烟火澌澌地落在水面上,散出万点银光。
「是你对吧。」他忽然开了口。
「嗯。」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求圣上允他解甲归田,是你要同他和好吗……」
我沉默看着水面,这种难堪的家务事,我开不了口。
「……也好。」他勉强地笑笑,「那以后我就是主将了,我努力了很久了。」
他是杨国公家的公子,若是徐子仪把主将的位子让出,不出意外这责任要落在他身上了。
「我在努力……不知道这么些年,有没有比他强一点。」
「我总想着赶上他,再像他一点,再稳重一点。」
「从书法到枪法,我都不想输给他。」
「可我始终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