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有意停步的,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一直到我听见他们的声音。我从树丛后面看见他们俩开始脱游泳衣,这时候我不能穿过去,所以只有静静地待在林子里。
警官问:“他们谈什么?”
“像是在斗气,玛丽一直说是吉米的错,让他想办法。吉米也在不停地说不是他的错,让她别乱说话。”
警官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声调也略微颤抖:“你确信没有听错?”
“是的。”
“他们正在为某件事争吵,似乎是吉米犯的错。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警官继续追问,语气很迫切。
“我不知道,女孩子说他坏,不停地埋怨吉米,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有点儿骚动,有人喃喃自语,我却依然稀里糊涂。
“好吧,”警官说,“接着呢?发生了什么?”
“哦,他们换好衣裤……”
“什么?哦,你是说他们换下游泳衣,穿上干衣裤。他们换衣服的时候,能够互相看见吗?”
我皱着眉说:“我想是的——他们站得挺近,大概一米远。”
“嗯,他们吵架时,你在干什么?”
其实我不想听他们争吵,也不想看女孩赤身裸体——那是不对的——所以我离开了,然后穿过林子。
我告诉警官:“我绕了道顺着小路回到了镇上。”
“那俩人没有发现你?”
“没有。”
警官说:“我们在你站着看他们的树后发现一堆花生壳,你离开的时候,玛丽和吉米还在那里吗?”
“是的。”
“你还听见他们说别的什么没有?”
我紧闭两眼,继续苦苦回想。
那时候我刚在河边散步结束,树林里太热了,一点儿都不舒服,我只想尽快离开那里。
“我听见玛丽在吼,告诉他自己有了婴儿——是他的孩子——在她肚子里,然后……”
我停顿下来,不太想回忆吉米骂那女孩的脏话,但是尼克松警官依然逼问得很紧。
“然后呢?他们还说了什么?”他问。
“呃……那男孩说些脏话。他说,假如她再不闭嘴的话,就会让她好看,让她不用再担心婴儿的事。就是这些。”
警官冷峻地盯了我一会,然后用缓慢又沉重的声调对我说:“花生米,你从没有向我撒过谎,这次呢?你有没有说谎话?”
我连忙摇摇头:“绝对没有,先生。”
“当你上了泥土路的时候,你看没看见别的?”
“我看见一辆汽车从我身边开过,它开得很快,开车的似乎是吉米。”
“车里只有吉米一个人?”
“是的。”
尼克松警官嘀咕着,同时倚靠在椅子里,沉思了一会。然后他看着我身后的警察说:“看来是这样了,但是吉米说他几乎不认识那女孩,却又让她搭车回镇上,那倒是有趣。”
“你相信这个傻瓜,警官?”一位警察说。
“你不相信?”警官反问道。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相信,因为他没有那个编故事的心眼。”
“我也不相信花生米会做出性犯罪的案子来。”另一个人笑着说。
我依然云里雾里,只能局促不安地等待着发落。
最后,警官像下决心似的点点头说:“去把那小浑蛋带来,他的说法漏洞百出。”
有几个警察立刻出去了,其他警官对我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其中一位甚至给我递了一支烟,但是我不抽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发落。
过了一会儿,尼克松警官对我说:“花生米,你在另外一个房间待着,等一会儿,我们要你重述一遍你刚刚告诉我们的话,而且要签字。不用担心,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们会保护你。”
我遵命照办。
当我独自坐在那里吃花生米的时候,两位警察夹着吉米走进来。他在战栗,看来是受了惊吓。
吉米被带进警官办公室,门也关上了。我还在等候着。
这时我想到那天下午发生的一些其他的事情——当我沿小路走的时候,那女孩子的话始终在我脑子里萦绕。然后,我看见在我身后,玛丽自己独自一人正沿路走来,十分愤怒的样子。她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无视我的存在,径直从我身边经过。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过去。当时我的头脑很乱,一个使命般的念头逐渐清晰了起来,对,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掏出了我的餐刀,我并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但是婴儿不能关在她的肚子里,婴儿必须获得自由,我尝试着完成这个解放的使命,但是很不幸,在尝试的过程中出了一点错。
我并不打算隐瞒,但是尼克松警官并没有问到这些,我不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