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扫墓常见的清新淡雅的菊花,何墨千买的那束花颜色幽蓝,花上还被狡猾的商贩撒了闪光的亮片,花香扑鼻,这么浓墨重彩的一束花,实在是不大适合拿来祭拜故人的。
沈思薇乖乖地把花束斜立在刘蕊的碑前,“妈妈,千姨带我来看你了。”
不等何墨千吩咐,沈思薇自己双膝着地跪在水里,对着快要褪成白色的相片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妈妈,薇薇长大了,您在下面要好好的,别担心薇薇。”她自小在婶婶家长大,从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对着这么一张照片,脑补都脑补不出来,可她磕了头,跪在自己墓前,眼眶微热,脸上带着湿意,也不知是眼泪还是随风拍打在脸上的雨水。
何墨千收起伞,也跪在刘蕊的墓前磕头,脑门砸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再抬起来时,额头上红色的血水混着一些杂草沙粒也丝毫不在乎。
“阿蕊姐,对不起,我没能好好地替你照顾薇薇长大,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何墨千手搭在薇薇的肩头,“但是您放心,以后的路我一定陪着薇薇一起走,再不让她受委屈。”
她牵着沈思薇站起来,看着那束蓝色妖姬,浅浅地笑道:“本来想买束应景的菊花,可是想想,阿蕊姐你说过最喜欢蓝色的玫瑰花,来看你当然要买你喜欢的东西,也顾不上应景不应景了,你别怪罪。”
何墨千那年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日子,全靠刘蕊的照料才能撑过来,何墨千做完手术醒过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刘蕊,那是一个脸有点圆乎乎的女人,脸上永远是笑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线,往眼角延伸出几道细碎的皱纹,面慈心善。
何墨千和刘蕊的接触不过短短三个月,开始时能聊的事不多,何墨千消极地拒绝外界,多数时候是刘蕊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今天的饭菜,说她以前照顾过的病人,说些励志故事,絮絮叨叨起来没个完,何墨千听得耳朵都快起茧。
可她照顾人是一把好手,最炎热的夏天,何墨千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背上一颗疮也没有生。
刘蕊的文化水平不高,后来没东西可说了,就说她自己的事,说她的女儿,初怀孕的喜悦,给女儿做的老虎鞋毛线帽,“做得可好看了,我明天拿来给你看看。”
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女人,带点爱炫耀的小心思,第二天果真拿来了,献宝似的递给何墨千看,大红喜庆的颜色,又土又喜庆,何墨千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她妈妈也给她准备过这些小东西。
“你女儿穿上一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