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只好休息在山林之中。
马拴在树上,车架停在隐蔽处。
旁边支着篝火,其上烤着野兔。
我俩等着兔子熟,难得平静,都没怎么说话。
天气转凉,快到中秋了。
夜半还有点冷,我抿了口酒。
火焰与佳酿,驱散了寒意。
我没想着竟然是苍官先开口。
他说:
「不周仙人果真眼光独到,收了个了不得的徒弟。」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在夸人还是损人。
「此话何解?」
他沉吟道: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很特别。」
多特别?
见着就想打一顿?
他被火光映照的侧脸,莫名显得还挺温柔。
戳了戳柴堆,我说:
「是我本来就了不起。」
「虽然他老人家也确实了不起。」
仙去多年,徒弟都还在为祸人间。
「……」
我晃荡着酒壶,听声音还剩一半,犹豫地开口道:
「我和群玉都是师父捡到的。」
苍官静静坐在我身旁,有点意外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
师父当年云游四方,恰好在边陲之地遇到一个正被山贼屠杀的村子。
屠夫们搜刮着粮食与财产,脚下踏着鲜血与碎肉。
我那时不到十岁,在尸山血海之中不知所措。
家人惨死,玩伴身首分离。
怕当然是没用的。
我拿起了家里的菜刀,趁着贼人翻我家米缸,一刀砍向他后颈。
刀卷刃了。
脖子砍断一半,那血飙得我满脸都是。
那人还没死。
四肢抽搐着,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望着我。
我稳稳抽出他手里生锈的斧头,又往他脑袋上劈了几下。
人头还是没有木头好砍。
这是那时我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此时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好重的杀气。」
我大惊,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背着两把剑,腰上挂着一个酒葫芦。
邋里邋遢,吊儿郎当。
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好人。
但他抽了一把剑,几个呼吸之间杀光了所有山贼。
毫不犹豫,杀人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