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安定下来。
昭明姬也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京北是温带季风气候,新家周边有偌大的绿地公园,喷泉高耸,水汽清冽,湿度适宜,清新怡人,偶尔能望见彩虹飞溅,遛狗骑行晨跑的业主们悠然其中。
除了这家的儿子,昭明姬对一切都非常满意。
陆师华的公司昭明姬也去了。
香港万融国际集团总部,这栋83层高的镜面大厦及其综合办公区,坐落在京北洪江边的新开拓的商业区,占据最繁华的大半壁江山。
玻璃旋转门出入的都是气质优雅的女士和西装革履的先生,谈吐自信大方,对着昭明姬微笑称小姐,拍马屁都拍得圆滑舒服。
昭明姬全身上下被捋得服服帖帖。
陆岱青在旁边冷声嘲讽:“很眼馋吧?”
昭明姬不否认,优雅反问:“怎么了太子爷,有危机感了?”
“你不配让我有危机感。”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
……
陆家产业很丰富。
譬如京北最出名的地标,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以来难度空前的桥隧工程,华银湾大桥,由京北国际机场横跨鹤潭水域连接港澳,从动工建设到开通运营,全权由陆家包揽。其余产业,大致是新亚洲主义风格的酒店建筑和度假村之类的,资产转型后兼并包揽影视娱乐。
昭明姬听不大懂,但也知道,陆家极其有钱。
陆师华经常和庄静庵出去参加富商宴会和慈善宴会,两人光鲜体面、容光焕发,回来时,身上淡淡的香槟味残留着名利场的味道。
看着新闻发布会上,妈妈脸上商务的淡然笑意、挂脖上沉甸甸的珠宝,昭明姬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亲爸从来不会让妈妈在名利场里委身周旋、佯装笑谈。
他只会豪气十足地给妈妈买买买,豪车贵包奢侈品别墅甚至海岛,要受委屈了,乘着火红色法拉利暴揍那个欺负妈妈的人,回家又被妈妈暴揍。
“你妈是我老婆,她想笑就笑,想打人就打人,谁都不能让她委屈!”
昭明姬觉得她爸妈要是有份爱恨史,恐怕得写个几百万字。
有时候昭明姬觉得,妈妈的心高气傲,其实是被亲爸惯出来的。
不过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她看得出来,妈妈很享受现在的感情。
不过亲爸心情就不怎么爽快了。他前几天在打听到妈妈的事后,突然破防,在电话里痛骂了一个小时,说上高中的时候就看陆师华这小子不顺眼,果然撬了他墙角,还有庄静庵,无情妇人,刚离婚几天居然就有了情人!
她登时打断说:“你和妈妈离婚了,不算撬墙角。”
亲爸沉默很久,挂了电话。
安安稳稳过了一段时间,昭明姬忍不住向陆岱青炫耀:“你爸爸工作都要带上我妈妈,我们是绝对不会被赶出去的,你死心吧!”
陆岱青看着她,说:“我爸爸从来不带我妈妈出去工作。”
昭明姬更加得意洋洋:“看吧。”
却只听男生十分平静地说:“因为爱一个人是舍不得她受累的。”
这句话一针见血的程度,是致命的。
昭明姬当场愣在原地。
愣了很久很久。
至于陆岱青的情况,昭明姬也大致摸清楚了。
这位少爷从小就不让人操心,脑子牛逼,身体健康,做事雷厉风行,本来是要被当成陆家重点继承人培养的。
可惜啊,这位太子爷身在福中不知福。
比起高耸入云的集团大厦,他对枪支啊军人啊这些更感兴趣,电视上开枪砰一声,他随口就能说出是什么型号的,喜欢看《军事纪实》下饭。
每次到了吃饭时间,昭明姬听到电视吵嚷的砰砰声,什么胃口都没了。
后来陆师华下了规定,便没再见陆岱青吃饭的时候看。
也因为从小到大的习惯被迫改变,昭明姬能感觉他对自己的排斥更明显,厌恶几乎溢出表面。
某天,庄静庵跟昭明姬说,岱青以后是要去当兵的。
昭明姬:“噢。那陆家这些产业怎么办?”
庄静庵:“你陆叔叔不是个专制独断的人,会以儿子志愿优先,我听他说,似乎是等岱青当完兵回来,再让他继承家业。”
昭明姬不甚在意,哦了一声。
庄静庵摸她头发:“你想争吗?”
咦惹,昭明姬立马嫌弃地摇头:“我才不要上赶着去当驴。”
庄静庵看着她,片刻之后笑了,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陆岱青的生活习惯和作息都极其健康,从不熬夜,早睡早起,规律性有氧运动,很少喝饮料,基本都是水,做事干净利落,雷厉风行,桌子上摆着条理有序的计划表,每天按计划行事。
两人的相处依然是水深火热,大多情况下井水不犯河水,彼此都当对方不存在,丝毫没有因为同住一个屋檐下而有所缓和,颇有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你死我活之势。
。。。。。。
三年后,昭明姬在升初三时,转学到了南阳实验中学,简称“南实”。
“南实”是省属单位的重点中学,分初中和高中部,学生们都是本部直升。陆岱青就是直升到高中部,高一实验班。
意味着两人得在同一间学校待着。
南实校风宽松,入选过“全国十大最美高校”,老师亲切和蔼且履历高到吓人,学习节奏快强稳,学生们的吸收抗压能力也极好,是全国中学生的梦中情校。
只要没原则性问题,不影响学习,南实基本都能包容。
所以大家都说:南实的学生玩得最疯,学得最好。
陆岱青原本还不知道昭明姬转来南实,只听见周围朋友突然下课凑在一起讨论新生,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零七八碎的几个关键词频频提起。
漂亮、成绩好、有钱、特别拽。
没听到后面他就下意识厌恶地皱了皱眉,这形容词完全和他认识一个人对得上。还是百分百的贴合。
被紧赶慢推地去凑热闹,几个人,包括陆岱青,从走廊外往教室里看。
一眼望见昭明姬站在座位上扎头发。
她手指扯着素黑皮筋,拢住脑后略微凌乱的头发,绕了两三圈绑起,露出白皙漂亮的颈线,热浪吹着她淡淡的洗发水味,似有若无散在空气中。穿着牛仔短裤,一双又白又长的腿直晃人眼。
她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对周围人不断扫来的目光毫不在意。
骨子里的傲气透过皮囊,长驱直入的张扬。
不知道前桌说了什么笑话,她突然也跟着笑,眉眼飞扬,一颦一笑尽显妩媚。挺像样。
陆岱青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轻的“我操”,男生们在调整呼吸,一下又一下,缓慢又急促。
“美得好牛逼。”
“我操啊。”
“靠。。。。。。”
旁边兄弟倚着陆岱青肩膀不停感叹。
陆岱青脸色很黑。
里面那群笑着的女生察觉到他们在看,相继指了下这边,挨窗边的女生有些纳闷:“这是今天第几波了,有完没完了。。。。。。”
昭明姬也望过来。
那双媚眼慢悠悠落在了陆岱青身上。
两秒后,她对着他挑起眉尖,眼神玩味,勾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
意思是:你也来看我?
“。。。。。。”
身边人在她看过来的一瞬间就怂得躲到墙后,只陆岱青气定神闲站着,沉脸睨她一眼,面无表情插兜离去:“这就是你们说的美女?”
“是啊,多漂亮啊。”
他轻嗤,黑着张脸,没吭声。
总之,昭明姬很出名。
就算站在角落,前边人都得特意往后打量她。
有好风评,也有不好的,无外乎都是觉得她目中无人。
昭明姬最出名的一次战绩,是整个京北高校里,人人皆知的“泼墨门”。
隔壁班某个女生,昭明姬的其中一个朋友,被某官二代儿子盗取照片发布在某黄色网站,横跨三个省的高校学生全都听说了,以病毒式速度飞速传播,一股又一股的舆论浪潮把女生卷得痛苦不堪。
在女生患了严重抑郁症、几度站上天台后,对方家长仍有所偏私,学校有意维护名声想迅速将事情处理干净,便轻飘飘地将所有传闻压了下来,反污蔑女生私德有愧,给予开除学籍处分。
造谣者正常上学玩乐仿佛无事发生,被造谣者缠绵病榻生死垂危。
深夜,昭明姬翻墙进了学校。
第二日,学校前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挤满了人。
只见学校高耸入云的门旁两边柱子中间,贴着一条无比巨大的横幅,亮眼的猩红色,隔几条街都能看见,就像地产商在施工楼上挂的“低至110000元平方米”的广告牌一样显眼——
我叫陈xx,我喜欢去酒吧当鸭子,我有性病,我的爸爸叫xxx,我的妈妈叫xxx,父母以及学校都全力支持我这个职业,我必将此职业发扬光大,谢谢大家!
一传十十传百,引得各大媒体相约报道,登上当地新闻大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