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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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道旁边,走十几层台阶上去便是操场,操场有铁栏杆围着,陆岱青和他几个好友,就站在栏杆边俯视她们。

陆岱青手臂悠哉迭在栏杆上,跟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向这边低头斜额,轻慢又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出闹剧。

风穿过昭明姬的脖子,她颈有点发僵,拧过身,正好撞上了陆岱青直晃晃投下来的目光。

两人一上一下,稳稳当当地对视。

距离不远,她们的说话声音也没刻意遮掩。

刚才发生的一切,陆岱青看了多少,又听见多少?

昭明姬看着他。

男生唇角不动声色勾起的弧度,暴露出他全程隔岸观火的愉悦。

……

他一直站在后面,欣赏着她被这些老鼠逼着道歉。

……

就像有千千万万的针扎在昭明姬的头皮上,密密麻麻地刺进去,她能清晰感觉到他那捉弄人的刻薄眼神,正似笑非笑地嘲弄着她的狼狈处境。

所有感官一股脑团在呼吸里。

空中燃起的爆炸烧焦味,更重了。

陆岱青身边好友,宋北起,却偏偏提不开的壶,欠欠儿地说:“小昭妹妹,怎么现在这么拉了,随便让人欺负你。”

昭明姬淡淡睨一眼他:“滚。”

宋北起也不生气,朝陆岱青意味深长地笑。

真辣。

陆岱青回看他,慢腾腾做了个口型。找死。

同个学校社交圈,昭明姬和宋北起见过几次面,圈子里的好友也有重合的,偶尔聚会也互相点头打过招呼。

昭明姬对他的印象,就是个油嘴滑舌但脑子是有点东西的公子爷,脸长得骚包。

桂棠月摸不透宋北起的意思,在一旁没开口。

宋北起的态度就是陆岱青的态度。

上次雨伞那件事后,她观望了很久。陆岱青和昭明姬并没有冰释前嫌,两人依然跟从前那般相处,冷眼相看,冷嘲热讽,没有亲近的迹象。想来陆岱青那次也只是因为正义心才出面罢了。

只是这次,不知道他会帮谁,她攥紧手指。

宋北起慢悠悠吸了口酸奶:“发生什么事了,跟哥哥说说,让我这包青天断断案子。”

马尾女努努嘴:“昭明姬没有任何证据就说桂棠月偷她帽子。陆岱青,我就问你一句话,冤枉人家是不是要说对不起?”

陆岱青似乎对这里的争议不感兴趣,往昭明姬身上随意瞥了眼,很自然地接话:“确实。”

马尾女本没指望他回答,愣住,眼中惊喜一闪而过。

旁边宋北起也张大嘴巴。

居然应话了,奇了。

而随着这两个字的落下,昭明姬大脑里自从他出现就紧绷的那根弦也啪地断了:“陆岱青,关你什么事?你知道前因后果吗就下定论?”

陆岱青下台阶,走近,看着她,毫不在意地唔了一声:“只是随口说说,别在意我。”

怎么可能不在意,随便说出口的一句话就让场面失衡,沉重一击后又轻飘飘撂下一句“随口说说”,昭明姬恨透他。

她脸色越来越差,笑意却越来越深:“当然,你当然是随口说说,毕竟只有人品低劣的人才会落井下石。”

陆岱青看着她。

她毫不示弱地迎着他的目光。

他问:“不爽?”

“我爽不爽不知道,不过你应该挺爽的。”她冷笑,“怎么,上次英雄救美不过瘾,这次想当众来一次?”

陆岱青:“你说桂棠月拿了你帽子?”

昭明姬:“我怀疑她。”

桂棠月:“我没有。”

陆岱青没分一丝余光给别人。

他看着昭明姬,慢慢地说:“证据。”

不咸不淡。

却给了昭明姬火辣辣的重重一击。

热风吹过昭明姬汗涔涔的脖子,黏住几丝落下的碎发,凝固住她的表情,与之相反的,是桂棠月如释重负扬起的笑意。

昭明姬沉默一瞬,冷着脸吐出两个字:“什么?”

陆岱青挑眉:“没有证据?”

血压慢慢挤压着飙升,昭明姬嘴边弧度越绷越冷,她的大脑从未如此高速运转过:“我的帽子就放在烘干机里,我洗澡的时间,只有桂棠月和她朋友进来,不是她们还有谁?而且我也没百分百断定是她拿的,我刚开始只是问她有没有拿,只是怀疑,是桂棠月和她朋友歪曲我的话。”

“再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干你什么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客观正义啊?”

昭明姬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一点流失。

脖颈突出的那根筋绷得很韧一条。坚,直,细。

桂棠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陆岱青却依然是冷静的那句话:“所以你觉得你的推测可以当作证据?”

陆岱青的冷静是昭明姬愤怒的酵母菌,她愈气,陆岱青的淡漠就显得愈恶劣,昭明姬抑制不住地气血翻涌,脸颊肌肤泛起点点血红色。

宋北起在旁边心惊胆战。

完蛋,昭大小姐不会要发疯吧。

两秒后。

昭明姬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旁边猝然伸出只熟悉的手强硬握住她纤瘦的手臂。

操。

紧绷的神经在被陆岱青握住手臂的那一秒达到极限。

昭明姬低头,使劲往下猛地一咬。

是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牙齿锋尖要刺破皮肉陷进去的力度,结果就是——那只手赫然多了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但依然一动不动握着她的手臂。

陆岱青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吃饭?”他说。

昭明姬险些破口大骂。

周围人目瞪口呆看着她在陆岱青手上胡作非为,再看陆岱青,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脸,眼睛倒是一直稳稳盯昭明姬脸上。

马尾女都不敢看桂棠月的脸色了。

昭明姬是在泄恨,用了极大的力气,再抬起头来时,眼睛浓黑得能滴水。

她平静地回视他:“想让我说对不起,你他妈自己说个够吧。”声音不轻不重,保持得体的平稳,好像那鲜艳泛着红血丝的清晰牙印不是她咬的。

双方两颗漆黑的眼珠子都在紧紧地逼着对方。

陆岱青说:“有本事把那些让你道歉的人的胳膊都咬一遍,要不就找证据让别人心服口服,光咬我算什么本事?”

傻逼。

两个字闪过昭明姬的脑海里。

这里全是傻逼。

走前几步,右手揪住陆岱青的校服衣领,猛地用力拉近,她确实气急了,指尖用力得泛青白,兀自撞在他的喉结好几下,仰着被气红的脸,鼻尖和陆岱青距离只有几厘米。

陆岱青顿了顿,皱起眉。

近处她的气息有点热、香,头发扫过他的下巴,他两手插着袋,姿态悠然,懒散偏了偏头避开,但仍低着颈看她,眼底一片淡淡的阴影。

距离近得有点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