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黝黑眼眸逐渐温柔下来，低声和她说道：“我确实不该装病，可是宁宁，如果我不这样，你不会留在津北。”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好，我也想和你道歉，所以才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季言琛顿了顿，又说道：“宁宁，我从来没想过和你解除婚约，我也不认为我们分手了。”

“我一直都在想，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结婚。”季言琛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仍旧落在夏宁宁身上。

似乎格外真诚。

可是夏宁宁看着他，却只看出了傲慢。

季言琛不是真心想说这些，他仍旧是在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夏宁宁应该和他在一起。

夏宁宁闭上眼：“季言琛，你太聪明了。”

季言琛一顿：“什么？”

鼻子和眼睛都在发酸，夏宁宁能感觉到自己心口的胀痛：“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你觉得你很了解我，了解到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痛苦，然后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来将我哄好，季言琛——”

夏宁宁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哑着嗓音开口，“我猜你心里现在肯定是在想，只要你好好和我道歉，只要你说你是为了我，我就一定会原谅你。”

“不对，不仅是原谅你，甚至还会特别的感动。”

她声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却仍旧再努力将自己的话说完。

“因为以前每一次都是这样，所以你笃定了我会无限次的跟在你身边。”

夏宁宁每说一句话，就像是把自己的心给剖开了一次似的。

她将自己曾经对待季言琛的所有感情，全部都挖了出来。

可是现在才发现那些经年累月的情愫，已经不剩下多少。

更多的反而是她的疲惫和麻木。

季言琛的有恃无恐，是她造成的。

季言琛听着她的话，眉心拧的很紧，莫名的，一种不可控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出来。

他突然开始慌乱起来，原本掐着夏宁宁下巴的手也逐渐松开。

最后变成无措的擦拭她的眼泪。

然而夏宁宁却直接拍开他的手，任由自己的泪水落下。

就像是她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可以全部清除干净。

她抬起湿润的睫毛，看向季言琛：“季言琛，我对你所有的包容都是有前提的。”

“这么多年，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打扰你，哪怕在你家里，我也始终遵循着你的所有规矩。”

“我很笨，我需要用很多的努力才可以追上你的脚步，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够好。”

“可是你不能骗我啊，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宠物逗着玩。”

“我不是你炫耀的商品，也不是用来证明你是天才的道具。”

或许是真的气急，夏宁宁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言。

可她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季言琛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他本来静如深潭的眸子似乎泛起了涟漪，像是被搅乱的湖面。

他抬手想要替夏宁宁擦眼泪，然而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季言琛闭了闭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缓缓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声音是干哑的。

夏宁宁却苦涩的笑了声，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心里的那股疼痛：“季言琛，你别骗自己了，你没有喜欢我，你只是习惯我。”

“习惯对我的招手即来挥手即去，习惯我的身体，习惯我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季言琛是高傲的，夏宁宁一直都很清楚。

可是她现在真的累了，她其实已经不记得在季言琛身边受过多少委屈。

有多少次无眠的夜晚。

她只知道。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很疼。

会疼到无法呼吸，会疼到一遍遍的绝望。

和季言琛在一起的这些年，夏宁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玻璃。

不管她掉在地上被摔碎成什么模样，季言琛都不会在意。

他只会觉得她碍眼且麻烦。

而夏宁宁只能自己将自己捡起来，再一块块拼好，而后再送到季言琛面前。

然后在他再一次的不在意之中，又一次被摔碎在地上。

那么多的碎片拼凑，夏宁宁自己都知道，她早就满心伤疤。

夏宁宁深吸一口气，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季言琛，我说了我对你的好都是有前提的。”

“我喜欢你，所以自甘下贱。”

“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