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正中

季言琛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他。

方洄不止一次说过他情感漠然，迟早会伤到自己。

他从没把这话当真过。

在季言琛曾经那二十几年的人生来看，除开苏青青，他无往不胜。

可是他遇见了夏宁宁。

本质上来说，夏宁宁算不得浓彩重墨。

她更像一杯白水，在季言琛需要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出现。

又在他厌烦时，默默退出。

季言琛曾经一度把这当成习惯，一个无足轻重的习惯。

他以为夏宁宁这杯白水换成谁都可以。

可是却忘了，他本身就是有洁癖的人。

在从小巷子里把夏宁宁带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除了夏宁宁谁都不可以。

可就是这样无可替代的夏宁宁，却被他越推越远。

季言琛很聪明，聪明到他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所以在他意识到即将失去夏宁宁的那一刻，他装病，强迫夏宁宁留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夏宁宁还是曾经那个夏宁宁。

她依旧慢半拍，依旧满眼都是他。

所有人都以为季言琛不知道夏宁宁喜欢他，就连季言琛自己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夏宁宁看着他时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她永远毫无保留的支持。

站在火堆旁怎么会感受不到火的灼热——

是季言琛在故意忽略罢了。

往事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季言琛却只觉得越来越心慌。

他以前是个混蛋。

掌心攥紧的力度更重，季言琛的身体似乎都晃动了一下，细细的雨丝落在他的肩膀上，将寒意浸透进了骨子里。

他闭上眼睛，“我现在说道歉的话，是不是已经晚了？”

夏宁宁的衣服已经被雨丝打湿，她看着季言琛，心里浅浅起伏片刻，却又平静了下去。

她忍不住想要提醒季言琛，有什么话可以快一点说，她没什么时间在这里浪费。

可是在对上季言琛湿漉漉的眼眸时，却又忍了下去，只是仍旧眉心下沉了些。

这是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偏偏季言琛又继续说道：“话语弥补不了我做错的事，但是宁宁，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和你说过。”

他的情感内敛，很少会有这样表达的时候。

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夏宁宁，他喜欢她。

可是他们之间却又总是隔着好多事情。

而情绪最上头的那一刻清醒以后，就再难提起这份勇气。

季言琛和夏宁宁说过结婚，却唯独没说过喜欢。

可是大概他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抬起纤长的睫毛，黑眸似乎因为雨水而被打湿，氤氲着一汪薄雾。

他看着夏宁宁，一字一顿，十分认真的说道：“宁宁，我爱你——”

不是突然产生，而是他太愚笨，才发现。

可季言琛后半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夏宁宁在他面前摘下了助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