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三十一
十分钟后。
边刷抖音边慢悠悠吹完头发的虞姜,随意扯下手腕处套着的黑色发圈,将松散的长发扎成一个简易的高马尾。
她起身朝浴室走去。
也不知道褚倾子进去洗澡了没有,她刚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还在脸盆里堆着呢。
虞姜还算幸运,刚来到浴室门口,就发现褚倾子正将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看来是准备洗澡了。
褚倾子的身子偏右而站,从镜子左边出现的虞姜,很轻易地在镜子里和她对上视线。
虞姜温软一笑,指了指她手边的粉色脸盆。
“我来拿衣服。”
褚倾子没递给她,而是说:“以后宝宝洗完澡,衣服都先放浴室吧,等我洗完再一起拿去阳台洗。”
虞姜想了下。
除了“安眠药”那一晚自己的刻意为之,她们的洗澡顺序,都是虞姜先洗,再轮到褚倾子。
衣服都是一起让洗衣机洗的。
既然褚倾子是后面那个,那她把自己的衣服一起带过去,倒也算得上顺手。
因而点头同意:“行,那以后如果哪天我在你后面洗的话,就都由我来拿过去吧,你也先脱下来放在浴室里。”
“好。”
“那我睡觉了,晚安。”
虞姜特意过来只是为了拿衣服,事情解决了,便转身准备回屋。
脑袋刚从镜子里消失一半,又猛地回到镜子里。
她心知自己的提醒是多此一举,以防万一,还是说了一句。
“我今天姨妈刚好结束了,所以从今晚开始,就不需要再给那个神经病发视频了,我的衣服,你等下直接和你的一起放进洗衣机里就行,不用再像前几天那样手洗哈。”
褚倾子温声一笑。
“宝宝,我知道的,放心吧,能交给机器干的活,我不会麻烦自己的。”
虞姜听她这么说,彻底安心。
又和她互道一声晚安,真正离开。
浴室的门被关上。
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沐浴结束,水被关上。
换完睡衣的她,赤着脚来到洗手台前。
熟练又自然地拿起那片单薄的布料,如同因为吸食毒品上瘾的人,再度将鼻子凑近它,由浅入深地嗅闻良久,才暂得满足地放下。
水龙头被打开。
浅蓝色的内裤,很快被清水打湿成深沉的蓝。
褚倾子安静地开始揉搓起它。
白皙如玉的指节,沿着棉质的布料表面缓缓摩挲而过。
她洗得又轻又细致、动作不急不缓。
脸上享受般病态的神情,仿若抚摸到的并不是一条简单的内裤,而是能透过它,感受到曾被它包裹过的那片肌肤的滑嫩触感。
时间线拉回虞姜进入卧室之后。
尚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在浴室中发生什么的虞姜,躺上床打算关灯睡觉。
谁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无名变态:(小狗探头。jpg)】
【无名变态:(小狗叼着玫瑰出现。jpg)】
【无名变态:(小狗脑门冒问号。jpg)】
【无名变态:(小狗小心翼翼地戳戳。jpg)】
【滚!今天是我生理期最后一天,记住你五天前的诺言!别来烦我!!!】
【无名变态:(小狗委屈。jpg)】
【无名变态:老婆,今天的视频呢?(小狗伸手就要。jpg)】
虞姜默默把刚才那句话撤回了。
【我生理期已经结束了,今晚不再属于生理期范围,所以今天开始就不需要再给你发打卡视频了。】
虞姜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像无名变态这样脸皮厚得胜过城墙的加厚,心态也是真的好。
被她纠缠这么久,自己各种难听侮辱的话都骂过,她的人格也被自己狠狠践踏过,但凡是个有皮有脸有羞耻心的人,想来都做不到在被人这么厌恶嫌弃的前提下,还能腆着脸凑上来继续纠缠。
可死变态做到了。
无论自己怎么羞辱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左耳进右耳出、眼睛看脑子不理”。
有一句话,虞姜觉得真的还挺适合她。
像她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倘若无名变态不是这样喜欢骚扰自己的变态家伙,虞姜想,自己应该会很喜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能拥有如此乐观的超绝心态,不管是谁和她做朋友,想来都能受到一点影响,从而避免再自我内耗。
无名变态纠缠人的本事再强,也没有隔着一层屏幕看透虞姜内心的能力。
她要是知道虞姜在心里也算是夸过了自己,恐怕屁股上面那根无形的狗尾巴,能高兴得翘到天上去。
脸皮算什么东西,能舔到老婆才是有用滴!
她很轻易地原谅了虞姜前后言行的不一致。
【无名变态:好吧,既然老婆生理期结束了,那就不必再麻烦无敌讨厌鬼给老婆洗内衣洗内裤了!】
【无名变态:每次看见视频里她亲手给老婆搓内裤,还搓得那么久,我就很想把手伸进屏幕里将她狠狠揍一遍!】
【无名变态:那是她老婆的内裤吗她就搓!还搓那么久!搓那么久!我都没搓过呜呜呜!!!(小狗撒泼。jpg)】
【?你有病?当时不是你让我叫她这么做的?】
【你要是真的有病就赶快去医院治一治!】
【无名变态:呜呜呜谢谢老婆关心我的身体,好感动,好爱老婆!!!】
【无名变态:果然鱼离开水不能活,我离开老婆就会死,老婆我爱你!!!(小狗亲亲。jpg)】
【滚!!!】
【自恋也要有个度,我从始至终、这辈子下辈子任何辈子、都不可能关心*你!】
【无名变态:谢谢老婆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和我纠缠在一起,老婆比心心~】
虞姜:“……”
果然,这个死变态真的脸皮厚到没边!
【无名变态:好啦好啦,老婆别生气!咱把话又说回来!】
【无名变态:呜呜呜我当时只是想侮辱无敌讨厌鬼嘛,就像老婆你走在马路上,突然有个坏人逼老婆跪下来给她把鞋舔干净一样!】
【无名变态:我以为让她帮老婆洗内衣和内裤,对她来说,感觉到的耻辱感会和这个一样嘛呜呜呜。】
【无名变态:我觉得我的想法很合理嘛,一个从小到大都没亲自洗过衣服的人,突然被人逼着替自己洗这些,肯定要发怒的嘛!老婆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站在无名变态的角度看,这些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只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褚倾子究竟是个多善良的人。
【无名变态:她肯定是装的!我就不信世界上真有这么没脾气的人!!!】
【无名变态:哼!无敌讨厌鬼!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的真面目揪出来!让你被老婆狠狠唾弃!】
虞姜直接无视她这种因为自己是个烂人从而狭隘地认为其他人也一定都是烂人的偏激反应。
【没事就滚。】
【无名变态:哎呀~老婆~人家话还没说完嘛~(扭捏小狗。jpg)】
【无名变态:被老婆狠狠一惩罚,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小狗委屈大哭。jpg)】
【无名变态:奥!我想起来啦!刚才我顺嘴提到这个。】
无名变态引用了马路上舔鞋的那段假设。
【无名变态:老婆你说~既然让她洗衣服都没能把她的面具扒下来,那让她帮老婆洗鞋,是不是屈辱意味会更大?】
【无名变态:算了算了,洗鞋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干脆让她替老婆舔脚吧。】
【??????????】
【你真的恶心又肮脏得让我难以置信。】
【你这个拥有恋足癖的恶心变态家伙!】
虞姜才不信她是随口说的,正常人能随口就说出这种话吗!
要不是她心里有这种肮脏变态的想法,怎么可能好端端来这么一句。
【无名变态:老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哪个肮脏的家伙把我单纯的老婆教坏了】
【没人比你更脏!肮脏下流的烂老鼠!】
想也知道,这些古古怪怪的知识,只会是迟小净同学教的。
虞姜才不会和她说这些。
【无名变态:老婆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低俗的脏家伙!!!(小狗憋屈。jpg)】
【无名变态:我才不是恋足癖!!!我只是单纯想舔老婆的而已啦~(害羞小狗。jpg)】
【无名变态:不只是老婆的脚,就连老婆的脚踝、老婆的小腿、老婆的膝盖弯、老婆的大腿、老婆大腿再往上……老婆全身上下的每个地方,我都想舔!】
【滚滚滚滚!!!】
【带着你的下流思想,滚出地球!滚出银河系!!!】
文字果然是有画面感的。
光是看她用文字这么说了一遍,虞姜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脏了。
太恶心了!
真的太恶心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舔别人的脚呢!
真的实在太恶心了!
【无名变态:呜呜呜老婆不让我舔,是只肯给无敌讨厌鬼舔吗?老婆还是这么双标呜呜呜。】
【滚!统统给我滚!】
这还是虞姜第一次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把褚倾子也一并排除在外。
足以证明,她对无名变态说的这种行为,究竟在心理层面上有多抵触。
本以为无名变态会继续腆着脸往下说,结果她却难得地见好就收。
【无名变态:好吧,老婆看来好像是真的不喜欢,那就算了。】
【无名变态:反正以后能舔的地方多的是。(此条消息已撤回)】
【?你撤回了什么脏东西?】
虞姜情绪还没完全缓和,并未看清她迅速撤回的那句消息。
【无名变态:我是说~老婆呜呜呜对不起!我说话不知轻重,害老婆真的生气了,请老婆原谅我呜呜呜。】
【无名变态:刚才少加了呜呜呜觉得不可爱,所以我又撤回重发了。(心机小狗。jpg)】
虞姜:“……”
【无名变态:[对方向您转账131400元]】
【无名变态:都怪我说了这么惹老婆不高兴的话,老婆消消气,我下回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你被病毒控制了?】
这样的态度,可不像一贯喜欢想各种法子的死变态能有的。
【无名变态:我又不是真笨蛋,老婆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嘛~】
【滚!看见你我就是真生气!】
【无名变态:OMG!和老婆聊了这么多,我才想起来最最最开始想要问什么!】
【无名变态:呜呜呜,果然太爱老婆的人,脑子都不怎么好,因为脑子里装的都是老婆,所以记性也变差了。】
【滚。】
【自己有病就去治,别想把锅甩我头上。】
【无名变态:哎呀~人家是在开心自己可以这么爱老婆啦~】
【无名变态:能爱上老婆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呢~谢谢老婆给我一个爱上老婆的机会~爱得超满意,一万颗星好评,下辈子继续爱!(小狗要一直缠着你。jpg)】
【滚!】
【无名变态:好啦!该说正事了!(严肃小狗。jpg)】
【无名变态:这几天光顾着看视频谴责无敌讨厌鬼了,我还没问老婆呢,聪明的老婆,是怎么让她帮忙洗内衣内裤的?】
【无名变态:手动撤回前面说她没脾气的话!我才不信她是这种人!】
这个答案,虞姜第一天让褚倾子帮忙时,就编好了。
无名变态一直没问,她也就没有主动提。
【我骗她说手受伤了。】
【无名变态:天呐!老婆你真的是块好聪明的小蛋糕!这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我家老婆还聪明呢?没!有!人!】
【无名变态:不过老婆你是咋骗的?】
【我自己用纱布包了手,跟她说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划了口子,这几天受伤的手可能无法碰水,她就信了。】
【无名变态:好蠢的无敌讨厌鬼,不像我,又聪明又可爱~是老婆的贴心小棉袄~(小狗棉袄。jpg)】
【滚!】
【无名变态:老婆不会也在骗我吧?老婆你不会真的受伤了吧!】
【无名变态:不行,我得检查,老婆把手拍给我看看,每个地方都得拍到,要是被我发现有一咪咪的小伤口,老婆就等着被我狠狠惩罚吧!】
虞姜没多想,对着头顶的光线,分别用左右手各拿着一次手机,拍了两小段视频。
【无名变态:嘻嘻~小诡计成功!老婆的新视频到手噜~~~】
【无名变态:老婆的手真漂亮,粉粉嫩嫩的,又白又可爱,一看就很香~一看就很好舔,真想把老婆的手舔得湿湿嘟~(小狗舔舔舔。jpg)】
虞姜无语到极点,直接拉黑删除。
【无名变态:老婆我又回来噜~(小狗叼玫瑰。jpg)】
【无名变态:呀,好像有点晚了,那老婆快睡觉吧,晚安安~我再去看十遍舌吻视频就睡觉~】
【无名变态:这个视频换上我的脸之后,真的太完美了,我现在一天看八百遍都不带快进的!期待和老婆真的亲亲~老婆晚安~挥挥~】
虞姜丢开手机下床。
她今晚已经洗过一遍澡了,现在准备再洗一次。
自从死变态刚才提到舔脚的事,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就像是在沼泽地里滚了一圈似的,身上又黏又脏。
更别提后面死变态还说了舔手,更是使她的厌恶值飙升到了顶峰。
迟净是个知识学得很杂的家伙。
身为她的好朋友,虞姜难免时不时从她那里,接收到一些能够扩宽自己各类知识面的新知识。
例如之前的绿帽癖,还有一些同样特殊的慕残癖、冰恋等等。
这类小众癖好,在她看来恶心程度都是一样的。
不理解更不可能尊重。
至于死变态提到的恋足,她可以理解有人喜欢舔别人、也有人享受别人舔自己的。
只要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完全尊重。
小众性癖嘛,关上门来又不伤害其他人,只要双方都愿意,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不行。
她对这种事的厌恶程度,严重到就算舔自己脚的是褚倾子,也会狠狠下头。
除此之外的其它,好像都还不会太抗拒。
好比无名变态后面说的舔手。
别人肯定不行。
褚倾子的话……
虞姜小脸一红,她如果真想舔,是可以的。
心里头刚想着褚倾子呢,重新拿着衣服打算进浴室的虞姜,就和当事人在走廊里撞上了。
褚倾子刚从浴室里出来,怀里抱着脸盆,盆里堆着她俩的衣服。
她没想到虞姜现在还醒着,不觉惊讶:“宝宝,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屋睡觉了吗?怎么还没睡?是失眠睡不着吗?那我泡杯牛奶给宝宝喝好不好?”
一段话下来,连着四五个问号。
就算虞姜想分别回答,也被暂时堵得开不了口。
等她说完,虞姜彻底忘记她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虞姜暗自纠结地想,这种时候如果让褚倾子再重复以下这几个问题,是不是不够礼貌?
话有些密的褚倾子,终于瞥见她手里拿着的干净衣服。
她又问“宝宝刚才不是洗过澡了吗?这是打算再洗一次?”
这一次,虞姜总算能够对应地回答。
“嗯,有点意外,所以重新洗一遍,不然你把这些衣服给我吧,等我洗完澡再一起拿去洗。”
成年人的默契,在这一刻被诠释得干干净净。
虞姜没必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还要洗第二次澡。
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无需深究的褚倾子,也很干脆地只对后半句做出回应。
“没事,我都拿出来了,就先放进去吧,宝宝重新换下来的这些,等下就要辛苦宝宝自己拿过去了。”
“那你等下把脸盆放门口就行,我洗完再出来拿。那你去睡觉吧,晚安。”
“好,衣服就等起床了再晾吧,现在也不早了,宝宝洗完也快睡吧。”
两人互相道完别,正要越过彼此。
虞姜脑中有个想法,嘴皮子没把牢,一下子说了出来。
“你有恋足癖吗?”
褚倾子
虞姜连忙解释。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嗯……”
她开始发挥她的撒谎天赋。
脑子还没转呢,嘴就先替自己找了补。
“我刚才在刷抖音的时候,看到一个小众癖好的科普视频。
“里面提到类似‘恋足癖’这种东西,评论区说其实大部分人都有着程度或轻或重的私人癖好,我就顺嘴问你一下。
“也不是想问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只是刚好看见视频提到的是这个。”
褚倾子安静听着她补充,音落,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然后语态温柔地开起玩笑:“我还以为宝宝突然这么问我,是自己有这方面的兴趣,想来找身为宝宝好朋友的我,寻求认同感呢。”
她笑了一声,彻底将话题变得日常化:“这种感觉,就像宝宝和我第一次一起吃饭,因为自己不喜欢吃葱,所以问我对葱的看法一样。”
虞姜听见她这样回应自己,倒是松口气。
看来褚倾子并没有多想什么。
她也露出一副再自然不过的轻松表情:“我自己没有,但尊重有这种癖好的人,你呢?”
褚倾子不但认同她的看法,甚至还皱了皱眉。
“宝宝,我也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她强调:“宝宝,我一点也不想对别人做这种事,别说真的做了,光是想一想,我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虞姜很满意褚倾子的回答。
她就知道。
像褚倾子这样完美的人,是不会有这种奇怪癖好的。
“既然宝宝说到大部分人可能都有一些个人的特殊癖好,那宝宝自己,是否也有呢?”
虞姜认真地想了想,摇头。
“好像没有,评论区也说了嘛,大部分都有,我可能就是那小部分中的一个。”
回答完,她反问:“你呢?”
褚倾子则变得犹豫:“我应该是有的,宝宝要我说吗?”
虞姜觉得这也算是个了解褚倾子的机会。
尽管她很清楚她们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但能够多了解一点喜欢的人,总是令人期待的。
更何况,这种小秘密,估计也就只有她知道。
一想到自己会成为那个唯一,虞姜的心情,就变得难以抑制的高兴。
她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端着一副好朋友谈心的态度,用尽量平静自然的语气说:“那你说吧,我都和你说了,你也和我说一下嘛。”
“那宝宝能不能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要生我的气?”
虞姜咋舌:“额,你不会是有什么反社会倾向或者暴力血腥的癖好吧?”
说着表情一惊:“就算你真的有,那也轮不到我生气啊?你该不会是想把这种嗜好,在我身上尝试吧?”
褚倾子无奈:“宝宝,我有时候其实挺想知道,宝宝的脑瓜子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她叹气:“我是正常人,不是宝宝以为的那种变态。”
虞姜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胆了,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那你说的让我别生气是什么意思?我不生气,你直接和我说吧。”
“每天都想亲宝宝的嘴,这算特殊癖好吗?”
虞姜??
虞姜!!
虞姜的确没生气。
她本来听见这种话,是该害羞的。
一想到自己暗地里对褚倾子索吻行为做过的剖析——
这家伙只是单纯喜欢亲嘴而已,今天喜欢亲我的嘴,明天同样也能喜欢亲别人的嘴,所以,千万不要把她不走心的话放在心上!!!
她就是个喜欢撩人但自己又不肯弯的笨蛋大直女!!!
好样的虞姜!!!
你一定要清醒一点!!!
爱上直女不是你的错!!!
你是最理智的!!!
这般告诫完自己,虞姜冷静了。
“这的确不算癖好,我建议你也快改了它,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会再接吻了。”
褚倾子瞬间像公司门口那棵被竞争对手恶意用开水浇死的发财树,蔫了。
虞姜拍拍她的肩:“那你快把衣服放进阳台吧,我也该进去洗澡了,晚安。”
褚倾子情绪低迷地回她:“好的,晚安宝宝。”
很快,时间来到国庆放假的前一周。
在她们这个世界里,并不存在调休这种东西。
学生和打工人们只要熬过这五天,就能迎来美好又光明的国庆七天小长假。
本该为接下来的假期生活提前感到高兴的虞姜,此时面上却凝聚着朵朵散不尽的愁云。
让她发愁的,不是其它,正是她的好室友,褚倾子同学。
今天是褚倾子来姨妈的第二天。
虞姜发誓,她真不是变态,也绝不会喜欢偷看别人换下来的卫生巾的猥琐癖好。
之所以会这么发誓,是因为她在家里上厕所时,意外看见了褚倾子扔进垃圾桶里、因为没卷牢而散开的卫生巾。
只是卫生巾的话,很正常。
卫生巾上没有血迹,也正常——最后一天都这样。
可如果是经期第二天,卫生巾上却一丝血迹都没有,那就不正常了。
她不敢贸然直接问褚倾子本人。
万一褚倾子反问她为什么要观察这些,她除了尴尬地笑,也只能冲去阳台跳个楼来以死谢罪了。
因此,虞姜被迫成为了上述的这种变态。
她开始踩点上厕所。
每次等褚倾子从浴室里出来,她就会跟着进去,然后得到一个令人为之心痛的结果。
——褚倾子扔掉的每张卫生巾,都是干净的。
就这么暗自观察到周三,虞姜憋不住了。
两人吃完午饭坐到沙发上休息时,她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呼唤正打开电视准备选电影的褚倾子。
“倾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褚倾子第一次表现得那么慌乱,她明显还没做好真相被发现的准备,手劲一松,掌心中的遥控直直掉落在地。
敲出的声响,把虞姜的小心脏,也砸得痛了一下。
她几乎是一把就抱住了褚倾子。
向来都是被褚倾子安慰的她,虽然是第一次这样安慰对方,但安慰得也算有模有样。
她像褚倾子平时做的那样,紧紧把她抱着,用手轻拍她僵硬到发冷的后背。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有什么事,其实都可以和我说的。”
她说得很是温柔:“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这种情况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但还是那句话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虞姜越说越觉得心疼:“你一定很难受吧,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及早地发现,你这些日子应该很难熬吧,还要为了不让我看出破绽,而让自己表现得和正常女孩子一样。”
她听着都快替她难受得哭了:“我现在是还没有这样,但我很久以后也要有这么一天的,你只不过是比我早感受了这一切,我虽然还不能完全和你感同身受,但我也在网上看到过的,你要是想哭,想发泄,你都可以在我面前这样做的,不需要压抑自己情绪的。”
褚倾子没说话,安静听她说着。
等她说完,才声音有些暗哑地问她:“宝宝,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妈他们不可能主动和宝宝说,所以宝宝是自己发现的吗?”
虞姜没觉得这时候提到父母有何不对。
她嗯了一声。
“阿姨他们有顾虑我理解,这种事也算是个人隐私,你不愿意告诉除父母之外的人很正常,我本来也纠结要不要和你说,但我想了下,如果将来是我也到了这么一天,那我肯定希望到时候能有人陪着我,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来找你了。”
虞姜有些紧张:“你本来应该是不想告诉我的吧,我现在主动提出来了,你生气了吗?”
褚倾子温声:“当然不会了,我永远不会生宝宝气的,况且这件事,宝宝也是该知道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宝宝自己发现了,宝宝别担心,像我这样的情况是特殊的,就算是将来,宝宝也一定不会和我一样。”
虞姜迷惑起来,温情的氛围一下消失。
“啊?什么意思?我也是女孩子啊,将来等我到了一定年纪,也会停经的啊?你为什么说我不会?”
褚倾子顿声问:“停、经?”
虞姜松开她,皱眉:“对啊,我们不是在说你这么年轻就停经的事吗?”
褚倾子:“……”
她笑得僵硬:“对,不过宝宝是怎么知道的呢?”
虞姜有些不好意思:“你扔掉的卫生巾,都被我看见了。”
她怕褚倾子误会,连忙抬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不是什么变态,我是前几天不小心看见的,后面刻意多观察了几天,最后才推断出来的。”
褚倾子深深看着她,眼底凝着几点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虞姜还没瞧清它们究竟是什么,脑袋便被揉了揉。
手的主人叹了口气,道:“宝宝真聪明,我的确,年纪轻轻就停经了。”
虞姜见她情绪好像挺正常的,试探着问:“你有去医院看过吗?确定是停经了而不是其它原因吗?”
“看了,开学那时候临时请假,就是去看的这个。”
虞姜点点头。
“那医生怎么说,没有关系吧?对你身体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我也不了解这个,只是听说好像处于这段时期的女性,情绪会格外敏感,你最近感觉心情怎么样?正好快放假了,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一下,散散心?”
褚倾子如实回答。
“宝宝别担心,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虞姜松口气:“那就好,我知道你这样之后,特别担心你身体也有问题,那其它呢,心情怎么样?”
“我其实没有和宝宝说,既然宝宝现在自己发现了,那我也就不瞒着宝宝了,其实心情的确要比身体糟糕一些。”
虞姜心头一紧,听她补完后半句。
“但每次和宝宝亲完之后,心情就会好很多。”
虞姜沉默。
虞姜再沉默。
虞姜彻底沉默。
“宝宝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宝宝这样问我,我不想再瞒着宝宝,所以才说了出来。”
褚倾子很真诚地说:“医生说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我除了心情有受影响,其它方面都没有问题的,所以就让它自然而然地恢复就好。”
一直安静没说话的虞姜,终于咬咬牙,下了决定。
“一周一次,最多一周一次,不能再多了。”
说完,她自言自语地反驳:“一周一次是不是间隔有点久了,会不会效果变差……”
于是又改口:“那还是和之前一样,三天一次,最多三天一次。”
虞姜这回确定了,就没再修改了。
褚倾子有些不敢置信,眼眶都因为感动而有些红了。
“宝宝的意思是,以后每隔三天,就愿意和我接一次吻是吗?谢谢宝宝,我很开心,宝宝对我真好,我真庆幸能和宝宝成为好朋友。”
虞姜被她这样说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口头上的鼓励”,就把自己的前提忘记。
“可不是一直允许你这么做,最多、最多到过年,等你堂姐回来,我们把那个神经病抓住,就不许再这样了。”
她硬声强调:“到时候不管你有没有恢复,我都不会管你了。”
“好,宝宝愿意给我这么久的恢复时间,我已经很开心了,不会再得寸进尺的。”
这个话题结束,虞姜让她把遥控捡起来。
“那看会儿电影吧,看完再回去睡半个小时,就可以出门上下午的课了。”
褚倾子把东西递给她,盯着她的侧脸,问。
“那宝宝说的接吻,到底是指简单的亲吻,还是复杂一点的舌吻呢?”
虞姜手一抖,直接把屏幕关了。
褚倾子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
“亲吻的话,会让我的心情,好一些,舌吻的话,会让我的心情,变得特别好,所以宝宝,我们是要做哪种呢?”
虞姜哪能听不懂她的潜在暗示,软乎乎地瞪她一眼,羞愤道:“知道了知道了,第二种行了吧!”
片刻前刚表示自己会老实的家伙,仗着虞姜耳根软,很没有道德地得寸进尺。
“谢谢宝宝,不过既然我们三天就能舌吻一次,那每天早上和晚上,也分别简单地亲吻一次,好不好?”
虞姜??
她抬手,轻轻揉了下虞姜的眉心,
“宝宝别误会,不是要碰宝宝的嘴,只是我单方面的,给宝宝早安吻和晚安吻,好不好?”
虞姜想说不好,嘴开了一半,便被她一把捏住下巴,一口吻了上来。
“宝宝,第一次的舌吻,现在可以吗?”
虞姜的唇,因为她沙哑的询问声而被松开了一瞬。
还没同意或拒绝,褚倾子又吻上来,单方面替她做了决定。
合约成立后的第一枚舌吻,一半落在沙发上,另一半,则是被带回虞姜卧室的床上。
她的双手被紧扣,溢出的破碎浅吟,砸在散落于床榻的长发间,似妙铃作响,格外动听。
片刻后,恢复力气的虞姜靠坐床头,一口一口吞咽着褚倾子亲手喂给自己的温水。
一只手机被拿至她耳边,捏着它的长指轻轻一按,一段对话,在耳畔清晰响起。
“以后我每天都给宝宝一枚早安吻和晚安吻好吗?”
两秒后,虞姜听见意识不清的自己说。
“好。”
她瞬间咳嗽出声。
褚倾子俯身倾来,替她拍着背,柔音之中,笑意尽显。
“谢谢宝宝,我都听宝宝的,以后,会好好这么做的。”
虞姜:“……”
当天下午,课一结束。
虞姜就被褚倾子带去4S店——褚倾子突然就要买车了。
接下来的一切流程,迅速得让她瞠目结舌。
她觉得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呢,褚倾子就已经付完全款,拿下了今后将会伴随她们一段时间的这辆车子。
坐进副驾驶座时,虞姜的神情还有些恍惚。
直到一阵安全带落锁的声音唤醒她。
她终于接受了家庭出现新成员的事实。
驾车前往商场吃饭途中,虞姜把自己和迟净先前讨论过的问题,对着当事人又说了一遍。
“其实我之前和迟净偷偷聊过,我还以为你是没考出来驾照所以一直没买车。”
“我应该早点买的,这样我们平时需要出门,也方便。”
“其实影响也不大,反正我们每次需要去远的地方,都是打车,坐别人的车和自己开车,都一样,可能坐别人的车还方便一点,省得我们再刻意找停车位,不过,你之前一直都没打算买,为什么今天突然就买了?”
“宝宝,不一样。”
虞姜好奇看她:“嗯?哪里不一样?”
车子不知何时开进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
等回过头的虞姜察觉到时,解开自己身上安全带的褚倾子,已经倾身扣住她的下巴、轻扭向自己。
“因为我不会在别人的车上,这样——”
话音刚落,炽热的唇,再无顾忌地覆了上来。
第32章三十二
虞姜和迟净都是B市人。
两人相识于高一,做了三年舍友,直至大学才分开。
迟净性格好,是那种乐天派的快乐小狗,虞姜性格相对内敛,像温室里娇养的百合,两人在性格方面,也算是互补。
迟净朋友很多,各个年段都有认识的。
所以高考完的第二天,她就在某个学姐的推荐下,拉着虞姜去驾校报了名。
车都还没开始练上呢,迟净的爸妈就先带她去店里挑了辆车,作为高考礼物之一。
虞棉英知道以后,也打算给虞姜安排一辆。
当时虞姜正坐在餐桌上吃饭,听她一说,直接把饭喷在了对面的姜澄之脸上。
虞姜顾不上向男人道歉,连声拒绝虞女士的建议。
家里条件虽然不算差,但和迟净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车子对虞姜来说不是目前的必需品,真要买的话,还是等她大学毕业准备工作了再说。
过两天就到了学车日。
虞姜见到迟净,顺嘴和她提起这事。
迟净听完,很赞同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虞小姜同学,你的思想觉悟非常高。
“车子对现在的你来说,的确不是很重要,你平时那么宅,周末要不是我约你,都不知道你多久会出一趟门。
“反正我已经有车了,九月份报道的的时候,我直接开车送你去,也不用麻烦虞姨了。
“就是不知道今年哪个学校先开学,按照往年惯例来看,应该还是A大会早一些。
“要是只早一两天,我也把行李带上,在我们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两天。
“大于三天就算了,我就单纯送你过去,当天直接回来,到时候自己再开去学校,我这个安排,是不是很合理?”
虞姜没有回答她是否合理,听完之后,连忙要她撤回刚才的话。
迟净
虞姜一脸认真。
“分数都还没出来呢,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一定能上这两个学校?所以还是先不要这么说了。”
迟净觉得她是在瞎担心,她俩高考发挥得很稳定,那么上这两所大学,肯定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倒是不敢真的这么说。
最后还是在虞姜的监督下呸呸呸,算是撤回成功。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虞姜和迟净打视频电话。
两人互报完分数,确认这样的分数确实能稳上A大和C大后,虞姜激动得不行。
她看着手机镜头,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像一只替主人抓住老鼠的臭屁小猫。
“你看你看!我之前让你呸呸呸是有用的吧!”
迟净定定看着她,没有接话。
虞姜以为她那边网卡了,朝她招招手:“迟小净?你家里网不好吗?”
迟净回神,很认真地对她说。
“虞小姜同学!答应我,以后上大学要是想谈恋爱,别找男的,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哪个男的配得上你!”
她和虞姜做了整整三年的好朋友。
成天面对她这张熟悉的脸,早就对她的可爱免了疫。
因而也就忘了,高中这三年,虞姜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表白的。
那头的虞姜面露不解,她眨眨眼,温软地开起玩笑:“好呀,那我到时候多看看大学里的小姐姐,和女孩*子谈,这样可以吗,迟小净同学?”
迟净被她刚才那巨可爱的一笑晃了神,这时候还沉浸在不为人知的“甘愿无痛当妈”的情绪里,闻言,想都没想地说。
“不行,男的女的都不行,你就单着吧,单一辈子,等我追到学姐,我会和学姐一起养你的。”
她这时候说得信誓旦旦,结果A大新生开学报道那天,她就打了自己的脸。
迟净完全没想到虞姜的室友之一,会是这么漂亮的一个人。
于是,她几乎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叛变”了。
她偷偷跟虞姜说。
“这个真的可以谈,长得跟大明星似的,女娲有点太过于偏心了,你看能不能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像她这样的大美女,谈了咱绝对不吃亏,看她这大长腿,都快比你人还高了。”
虞姜??
夸别人就夸别人,带上我就过分了哈!
我把脚垫起的话,身高也是能超过一米六的好不好!
后来知道虞姜真喜欢上褚倾子了,迟净还没来得及教她怎么追人,就被虞姜冷静地告知,她的这一场暗恋,注定是不会有回声的。
迟净见她如此笃定,心疼的同时,不禁后悔。
“你说当时如果在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你要是也让我呸呸呸了,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她了?”
虞姜笑骂她是笨蛋。
如果感情是一种可控制的东西,那字典里或许就不会有情伤这个词了。
被骂作是笨蛋的迟净,此时正在和虞姜打电话。
当听到虞姜表示明天没法坐她的车回B市时,她在那头发出一阵尖锐暴鸣。
“虞小姜同学为了明天车上的这几个小时,我上周特意抽空去超市买好了两人份的零食!结果你现在临时给我说这个!你的良心呢!!!等等,你国庆不打算回家了?”
她俩在这件事上早就形成不需要提前联系对方的默契。
——每次放假,虞姜都是坐迟净的车回去。
正因如此,虞姜这回也是等到真的要放假了,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回家好搭档。
放对方鸽子的是她,面对迟净的心痛质问,她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要回家的,对不起嘛,我其实昨晚就应该和你说的。”
褚倾子是昨天下午刚买的车。
昨晚临睡前,她过来说了以后放假的时候,自己都会开车送虞姜回B市的事。
虞姜当场便拒绝了——她同样害怕在这种事上形成习惯。
可很快,虞姜又主动去找了她。
不是她自己反悔了,而是无名变态威胁她这么做的——
她也知道褚倾子新买了车,所以提了这个要求。
虞姜和褚倾子约好后就睡了,一个白天过去,也没想到该和迟净说一声。
直到刚才准备收拾行李,才猛然想起她,连忙抛下行李箱,给迟净打了电话。
听到虞姜说昨晚就该给自己打电话,迟净好气又好笑。
“你怎么不说女娲补天的时候就应该给我打呢,昨晚和今晚有区别吗?虞小姜同学!”
虞姜软声说:“有的,昨天倾子刚买的车,我也是昨晚才决定和她一起回去的。”
“哈?她咋突然买车了?”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迟净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所以她之前为什么不买车?应该和驾照无关吧?”
听到她问,虞姜觉得自己的嘴唇,又有些麻了。
她略显不自在地跳过这个话题:“我没问,那我明天就和她一起回去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重色轻友这种事,我熟,反正我也因为学姐放过你鸽子,现在你为了她放我鸽子,很公平。”迟净一开始压根没生气,现在知道原因,反而还高兴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和我说过她是C市人吧?哟哟哟,她不嫌麻烦啊,还特意先送你回家,再回她自己家?她人咋这么好呢?”
学校位于A市,刚好处于BC两市中间。
这也就意味着,褚倾子如果要送虞姜回家,得先从A市开去B市,再从B市返回A市,最后再开回C市。
“而且她应该也知道你没驾照吧,十几个小时,全程都是她自己开车,确定不会疲劳驾驶?”
是的,虞姜没有驾照。
和她起步于同一起跑线的迟净,每门科目考试都是一次性通过。
虞姜似乎注定与开车这件事无缘,别说科目三了,她连科目二都考不过,最后明智地选择放弃。
决定不考驾照的那天,她唯一庆幸的是,当时没有脑子一热,真的跟虞女士去店里看车。
“这些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就不管了,虞小姜同学,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她真的只把你当朋友管?”
虞姜不答反问。
“那如果你家在B市,我家在C市,你还会像之前一样,在放假的时候先送我回家吗?”
“当然会了,你这是什么笨问题,虞小姜同学,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友情吗?!”
虞姜:“所以你也能理解吧?她愿意这样做,和你一样,也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很好的朋友而已。”
迟净沉默良久,深深叹口气。
她沧桑道:“害,你说她人那么好干嘛呢,好得让人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养女朋友还是单纯管朋友,以后她要是真谈恋爱了,她对象估计经常得吃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对象会问,‘如果我和虞姜掉进水里,你到底是要救哪一个?’”
虞姜:“……”
迟净私心还是希望虞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说完添上一句:“当然了,我刚才说的话也不绝对,还有一种情况。”
虞姜懂她:“我知道,那就是她这辈子都保持单身是吧?”
迟净:“啥保持单身啊,我是说,如果她之后是和你谈的,那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因为你不需要问她,‘如果我和虞姜掉进水里,你要救哪个?’,哈哈哈哈这么说感觉好好笑。”
虞姜没有跟着笑。
明明自己处于感情漩涡中,反倒看得比旁观者还要清。
她的语气很冷静:“我说过啦,等毕了业,我和她就会分开的,所以我们真的没有可能。”
迟净哼哼两声:“你说你的,我嗑我的,互不影响,又没有人规定正主没在一起,别人就不能偷偷嗑了,对吧,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虞姜:“……”
“行,先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学姐吃夜宵了,有事明天再聊,拜拜。”
虞姜没放她走,顺嘴问了句:“一直都在说我,那你呢,你和学姐,还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进展吗?”
每回她这么问,迟净给的回复都差不多。
在追。
正在追。
我还在追。
就像逐日的夸父,不断往前奔跑,却始终碰不到那颗耀眼的太阳。
作为迟净的朋友,虞姜敬佩她能如此坚持的同时,也暗暗替她担心。
她一直坚信自己和学姐会有好结果,万一最后只是替她人做了嫁衣,到那时,一向自信的迟净,会不会因为打击太大,从此变得一蹶不振呢。
本以为迟净这次的回答也会和先前一样,结果没想到有了细微的差别。
“我不是说了嘛,学姐害羞,还很纯情,我花了半年时间,才以追求者的身份成功牵到她的手。
“好像还没和你说过,上周带她去鬼屋玩,结果扮鬼的工作人员把她吓哭了,直接往我怀里钻,那天之后,我俩的关系又近了些,我除了能牵她的手,还能以追求者的身份抱她。
“鬼屋是个好东西,你这小怂包不是挺怕鬼的吗,哪天找个时间和褚倾子去一趟,到时候顺势往她怀里一钻,剩下的就看你自行发挥了~
“继续说回我,学姐家不是就在A市吗,她父母在国外,平时都是一个人住,我和她约好了,到时候提前几天回来,去她家里借住几天。
“你知道第六感这种东西吧,我总觉得这个国庆要发生点什么,到时候真有进展了再和你说。
“对了,还没问你呢,既然褚倾子明天要送你回去,那等国庆过完,她也会去你家接你一起回学校吗?”
无名变态只提出让褚倾子送自己回家,至于到时候怎么回来,她还没有提要求。
虞姜没把话说太死:“我也不知道,刚放假,我们还没聊到后面的安排,怎么了?”
“她要是不来,那到时候我回去接你。”
“你不是提前回A市吗,这样再开回来太麻烦了,我到时候让我妈送我吧。”
“有啥麻烦的,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俩怎么安排的,你提前一晚和我说,这次可别再忘了!算了,我不放心你,到时候我直接再来问你,不说了,拜拜。”
迟净这边的问题解决,虞姜继续收拾行李。
刚将行李箱打开,门被敲响。
虞姜看了眼进门的褚倾子,问:“你怎么没洗澡?”
“我刚才也和我妈打了个电话,刚打完,就顺便过来看看宝宝结束了没有。”
“好吧,那你现在要洗吗?”
“宝宝先洗吧,我习惯在宝宝后面洗了。”
“行。”
十分钟后,洗完澡的虞姜回到屋里,就见行李箱里已经塞满了东西。
坐在沙发椅上的褚倾子起身,向她靠近。
“我按照对宝宝的了解擅自替宝宝整理了下,宝宝看看有没有问题。”
虞姜每次回家,都会先在备忘录里写上物品清单。
于是,在褚倾子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开始拿着清单一一进行统计。
当统计结果出来的时候,她看着褚倾子的眼里,流露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要带这些回去?”
说完,她又来了句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玩笑话:“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我房间里偷偷装监控了。”
褚倾子并没有觉得她的话刺人,而是笑着说:“我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了,这种行为,大概只有心理不太健康的人才会做吧。”
虞姜顿时应激,愤愤道:“对,会做这种事的,也就只有那个神经病了,说实话,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我身上装摄像头了!真想明天就过年,早早把她从屏幕后面揪出来!”
褚倾子安抚她:“宝宝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放完假回来,我们可以请专业的师傅过来帮忙检查一下。”
“那倒不用,她虽然脑子有问题,但目前应该不会真做这种犯法的事,嗯……偷偷在别人家里装摄像头,应该是犯法的吧?”
褚倾子一脸无辜:“宝宝,我没在别人家里装过,不太清楚。”
虞姜瞬间被逗笑:“也是,我好像问了个笨问题,那你去洗澡吧,明天你还要开车呢,今晚睡好点。”
褚倾子没有走,视线往下,停在她微湿的唇上。
“宝宝是刷过牙了吗?”
虞姜掀开被子往上爬,等靠坐到床头了才回她:“嗯,我有点困了,等你洗完澡再洗漱的话有点迟,所以就直接先把脸洗了,为什么问我这个?”
褚倾子跟到床头边。俯身朝她倾来。
“那今天的晚安吻,我现在就给宝宝吧。”
红唇欺至一半,被手疾眼快地捂住。
两人的视线,隔着很近的距离撞上。
褚倾子的眼眸温柔似水,对视上的刹那,里头忽的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把虞姜的魂勾进去。
虞姜被摄住了魂,眼看着就要把手松开,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突响。
虞姜被震醒,一把推开她。
拿过手机一看,“救她一命”的虞女士已经挂了电话,同时来了条新的微信消息。
【大鱼:宝贝应该睡了吧,到家的第一顿晚饭想吃什么?明早醒了记得回我~】
她没回复,打算等褚倾子走了再直接给她拨回去。
放下手机的动作,被误会成是另一层含义。
这次阻止得不够及时,手都还没抬起,额心已被吻住。
今日份的晚安吻,完成。
虞姜涨红脸想要怒斥:“你——”
褚倾子义正辞严地打断她。
“宝宝刚才其实是想把手松开让我亲的,对吗?”
完全被拿捏住一瞬间心路历程的虞姜:“……”
虞姜恼羞成怒地让她走。
“明早你要是再敢亲我,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为了惩罚昨天下午褚倾子在车里第二次和她舌吻,虞姜当即克扣了她接下来几天的早安吻和晚安吻。
结果,扣了和没扣一样。
昨晚到今晚,一共两枚晚安吻加一枚早安吻。
无一例外,均被得逞。
虞姜暗暗发誓,从明天开始,自己一定不会再屈服于这该死的美人计了!
车子开进服务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虞姜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褚倾子。
她身形高挑,立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如鹤立鸡群。
虞姜先看见她的脸,再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还有一杯用同一只手提着的奶茶。
虞姜朝她走去,刚靠近,就被牵住了手。
彼此掌心相贴的下一秒,长指顺势插入她的指缝,很轻松自然的,就和她十指相扣住。
“宝宝,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车上吃吧。”
周围的确很多人,光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有三批不同的人从虞姜身边经过。
她们不是什么大明星,就算真的当众接吻,估计也不会引来太多关注。
——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
明知这一点,当左手被对方紧扣住的刹那,虞姜的心跳还是不由得漏了一拍。
两个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是很正常的。
十指相扣的话,似乎太过亲昵了些。
她和褚倾子,是不是会被别人误会是在谈恋爱呢……
“宝宝?”
虞姜被唤醒,一时有些不敢看对方。
垂眸,捂着自己那颗因为本就住着鬼、所以特别容易在这种小细节上苦恼纠结的心脏,懦懦道:“好,那我们快过去吧。”
回到车旁,远离了众人视线,虞姜很快冷静下来。
褚倾子放开她的手,解完车锁,打开后车座的门。
“宝宝着急回家吗?不急的话,先在后座把东西吃完再继续上路,可以吗?”
“好。”
虞姜坐进车里,抬起屁股准备挪向另一侧。
腿还没动,先被褚倾子按住。
“宝宝就坐这里吧,我直接从另一边上就好。”
说完,将手上热食递给她。
虞姜接过后,只听砰的一声,门被轻轻带上。
等另一边的车门打开再关上,虞姜已经开始咬第一颗撒尿牛丸。
丸子的温度恰到好处,就算直接用牙齿咬开,里头爆开的汁水也不会烫到口腔。
吞完口中的丸子,虞姜垂眸,视线落在褚倾子那双漂亮的手上——它正在拆吸管的包装。
“你今天干嘛特意从那边再上来?”
以往每一次打车,褚倾子都会替她把门打开。
虞姜则是上车后,主动往里挪到另一边,好把位置让出来。
啪一声。
奶茶盖子被戳开。
褚倾子端着让虞姜喝一口。
虞姜乖乖地尝了。
一边嚼着吸上来的芋泥小丸子,一边听她解释。
“之前是想快点到达目的地,所以让宝宝直接往里挪,能节约一点时间。”
“今天呢。”褚倾子轻笑一声,“我有点私心,希望能慢点到达目的地。”
虞姜觉得她这意味不明的话太会作弄人,察觉到心脏又开始出现异样,慌忙抬手,想把另外半颗丸子吃下,好压一压混乱的心跳。
结果没吃着——
丸子被突然凑过来的褚倾子,一口咬走了。
“宝宝,这是两人份,我也要吃的。”
心脏因这一幕瞬间平静下来,虞姜呆住,两秒后,痛诉道:“这里不是还有一支同样的丸子嘛!你想吃不能自己再拿新的吗?”
褚倾子提醒她:“宝宝,类似的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宝宝应该还没吧,当时的宝宝,可是同意我这么做的。”
说同意也算用词委婉了,那天在烧烤摊上,虞姜因为觉得过意不去,后面每吃一口烧烤,都会主动把剩下一半投喂给褚倾子。
她一说,虞姜就想起来了。
可当时是她主动喂的,现在是褚倾子自己凑过来。
虽说结果都一样,但在她看来,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万一哪天她没注意,嘴巴恰好和褚倾子凑过来的……
虞姜想到这个可能,逐渐恢复如常的面色,又开始出现异样。
褚倾子不知道她具体因何沉默,见状,提出一个似乎对双方都有利的建议:“那以后我不主动咬了,都让宝宝喂给我,好吗?”
虞姜觉得这个建议好像没啥毛病,很顺手的,把第二颗丸子喂到褚倾子嘴前:“行,那你吃吧。”
褚倾子没咬。
她挑剔起来:“刚吃了半颗,宝宝,我现在不想再吃这个了。”
虞姜很有耐心地点点头。
想着她不吃,那就自己吃。
岂料刚咬下半颗,褚倾子又改了主意。
她的音色依旧温柔,落在虞姜耳朵里,却是第一次如此欠揍。
“宝宝,我又想吃了,宝宝喂我。”
虞姜不是傻子,用自己那双大圆眼、很没有杀伤力地瞪她:“你就非得吃我吃剩下的?”
褚倾子也不替自己辩解,直白道:“嗯。”
她一个真诚的嗯,反倒杀虞姜一个措手不及。
虞姜终是败下阵来,亲手把丸子喂进她嘴里。
心里则是偷偷编排了几句。
什么臭毛病!
这家伙!
表面看着干干净净的。
该不会私底下,其实是有什么特殊的喜欢吃别人口水的小众癖好吧!
难怪情绪不好的时候喜欢和自己亲嘴。
原来一切早有痕迹!
东西吃完,褚倾子下车去扔垃圾。
见她走远,虞姜推开门,打算回到副驾驶座等她。
右脚还没踩到地上,褚倾子的消息突然发来。
【AAA倾子:宝宝,等会儿还有其它事要做,所以宝宝先别回前面。】
她顺着敞开的车门往远处看去,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看向这边的褚倾子,远远对视上。
虞姜默默关上车门,坐回原位。
褚倾子又发来一条消息。
【AAA倾子:宝宝真乖。】
虞姜啥也没回,只是搓了搓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
几分钟后,褚倾子回到车上。
虞姜问她。
“你是不是想在后座休息一会儿?那我还是坐回前面去吧,你平躺着会好睡一点。”
她看了眼锁屏:“现在才十二点多,你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按照原定的开车计划,下午四点左右,车子就能开到她家。
所以就算褚倾子要在车上午睡一个小时,到家也不会太晚。
褚倾子面露疲态,声音听着都有点虚。
“的确是有点累,但是不用睡觉,只要能和宝宝做点开心的事,我就有精神了。”
虞姜??
她察觉到不妙,连忙伸手去开车门。
刚碰上把手,一只手跟着伸来,紧抓住它。
虞姜又羞又恼,发现手抽不回来,涨红着脸控诉。
“三天还没到呢!而且你早上又、又不守信用!我才不会答应你!就算你道德绑架我,我也绝不可能答应你的!”
怪她!
早上依旧没能抵挡住诱惑,半梦半醒间,又被这家伙哄着在脑门上盖了章。
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再揪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斤斤计较,也没有太大意思。
虞姜心知这点,提这一嘴,不是打算旧事重提,只是为了提醒她,她不讲信用的行为有多过分!
褚倾子把她的手攥着,脑袋往她肩上压去。
她虽压住了虞姜,实则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带给她。
虞姜本来想把她的脑袋推开,转念一想,这个动作也不算越界,于是隐忍着又放弃。
褚倾子开了口,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全数打在虞姜露在毛衣外面的半截雪颈上。
“宝宝,明天开始就放假了,等我把宝宝送到家,我们将有整整七天见不到面呢。
“七天里面有两个三天,相当于我要少吻宝宝两次了。
“既然现在有机会,那我们就把这两次的吻提前,直接在这里就解决掉,好不好?”
虞姜允许她把脑袋压在自己的肩上,并不意味着就能承受她的热气攻击。
好不容易等到她说完,声音微颤地让她把头换个方向:“说话就说话,别对着我脖子说,痒……”
褚倾子没有动,抬手替她捂住那片因为太敏感、而开始漫上一层粉意的颈。
目光触及这片漂亮的颜色,闪了闪。
她压下想把这块粉嫩的肌肤亲自舔得更加红艳的欲望,追问道。
“所以我现在可以和宝宝舌吻了吗?”
热气不再往脖子上吹,虞姜便冷静下来。
无情又直接地二次拒绝:“不行!我说了,这次绝不会答应你!”
褚倾子的声音变得委屈而脆弱。
“就舌吻提前,接下来几天的早安吻和晚安吻,我都不要了,好不好?
“宝宝也知道的,开车是件很消耗精神的事,等会儿把宝宝送回家之后,我还得独自一个人,从C市开回A市,再开去B市,这么远的路程,就我一个人,万一因为疲劳驾驶,在路上一不小心——”
虞姜一把捂住她的嘴。
成功在褚倾子说出那些糟糕的话前,把它们堵回她的肚子里。
她面色微愠地嗔她:“装可怜就装可怜,不许给我讲这种话!”
褚倾子和她对视,因为故意装可怜而微敛的眸,透着令人没法拒绝的破碎感。
她没有为自己的“乱说话”而道歉,只是有些执拗地望着她,低低地问。
“宝宝,那我装可怜成功了吗?”
话音刚落,眸中的破碎感散去。
长眸化作一池温柔水,里头闪着粼粼波光。
虞姜知道这些光亮的名字,它们,是期待的化身。
虞姜的心情很复杂,她究竟该拿褚倾子怎么办才好呢?
她能感觉得出来,自从自己被无名变态逼迫着主动吻上褚倾子之后,褚倾子就逐渐变了。
她依然是那个温柔的褚倾子。
是虞姜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那天之前她对虞姜有多好,在那之后,依旧还是那么好。
或者说,更好了。
但虞姜想说的,不是这些变化,而是褚倾子对她的态度。
以前的褚倾子,在她面前一直都是一副温柔的姿态。
她的温柔不作伪,不是那种带着面具的温柔,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温柔。
因为她对每个人都很好,所以虞姜从不误会,她是否在喜欢自己。
现在的褚倾子,在大众面前依旧是温柔的。
可在她面前,除了温柔之外,还多出先前没有展露出来的其它面。
虞姜喜欢这些其它面,又不敢让自己沦陷在这种情感中。
只因它们出现的前提,都只是褚倾子为了能够更好地向她索吻。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古早霸总文学中的经典桥段——
女主以为霸总爱上了自己,实则对方只是爱“上”自己。
霸总文学的后半段,都是霸总醒悟,从而追妻,最后HE。
虞姜觉得自己甚至连半个女主的名额都占不到——
因为她喜欢的人,之所以做出霸总前期的行为,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喜欢吃别人口水的特殊癖好而已。
虞姜没有嫌弃她的意思,甚至因为只有自己发现这一点,而有种隐秘的开心。
但这种开心是长久不了的,因为癖好并不意味着喜欢,等褚倾子哪天遇到了更合适的能让她释放癖好的人,想必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
明知会是这个结果,她却还是不够清醒,每次只要褚倾子为了接吻而做些什么,她都无法抗拒。
这样的她,真的太糟糕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褚倾子之间的关系,就等同于人类和小猫的关系。
如果说小猫的主人是故事的主人公,那她便只是一个作为背景板的路人甲。
褚倾子呢,则是一只被它的主人暂时寄养在路人甲家里的小猫。
因为小猫实在太漂亮,心知不该对它产生感情的路人甲,还是难以抑制地喜欢上它。
她很清楚小猫终究会被带走,所以在这段暂时拥有她的阶段,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喜欢,只能在合适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对小猫好。
她给它买美味的猫粮,给她买有趣的猫爬架,给它买自动饮水机,每天坚持不懈地给它铲猫砂,等等。
这些都是普通的铲屎官应该做的,所以她从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被别人认为不妥。
而这只讨喜的小猫,也同样只会在合适的范围内,与这位照顾自己的铲屎官进行接触。
它很黏人,几乎每时每刻都会黏着虞姜。
只要她在家里,不管是工作还是休息,都会跳上她的大腿,将自己窝在她的腿上,乖巧地陪着她。
但它从不爬上虞姜的床,似乎也知道,床这种东西,只有主人家的,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躺上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
直到某天。
被上司欺压的虞姜,在公司团建的时候,喝醉了酒。
她晕晕乎乎地回到家,见到跑过来蹭着自己大腿的小猫,一时没有忍住,最终在酒精的推动下,抱着小猫亲昵地亲了一口,并把它抱上了自己的床。
一人一猫贴在一起,安睡到天亮。
自那之后,小猫变了。
它除了会在床下黏虞姜,还要跑到床上继续黏她。
不但要贴着她一起睡,还要她像醉酒那晚一样,亲昵地亲一亲自己。
虞姜知道小猫只是单纯喜欢这种行为,它并不是想让自己变成它的主人。
她不希望等小猫离开之后自己会因为习惯它的存在而郁郁寡欢,小猫每次刚跳上自己的床,就会刻意板着脸让它下去。
小猫喜欢和她一起睡。
每次被赶到地毯上之后,就会通人性似的,故作可怜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喵呜喵呜地恳求她。
虞姜本来就喜欢这只小猫,自然见不得它如此委屈。
所以每次都是开始时拒绝,后来还是松了口,让它又跳上床。
第二天醒来,虞姜又会后悔。
如此往复,持续至今。
而狡猾的小猫,并不知道她正深陷于这种矛盾的情绪中。
它拿捏了人类心软的毛病,所以越发变得肆无忌惮。
此时,这只肆无忌惮的小猫,已经盯着虞姜看了将近一分钟。
就在虞姜生理性眨眼的刹那,褚倾子捂住她的眼,温柔却又强势地吻了上来。
虞姜没躲开,或者说,这只坏小猫,她永远躲不开。
等自己被真正亲上的刹那,她猛然想到什么,竟干脆直接地一把推开褚倾子。
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被拒绝的褚倾子,眼里的震惊不是假的。
虞姜结巴地解释:“我刚、刚吃过东西,还、还没漱唔——”
话没说完,被急不可耐的家伙重新吻住。
虞姜挣扎不得,终是随了她去。
片刻后,褚倾子将人松开。
趁着虞姜在调整呼吸,她抽空将车窗升起,留到只剩一点空气能进入的缝隙,
软着身的虞姜,很快被褚倾子捞进怀里。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下摆到膝盖过的格子裙,里头搭配一条光腿神器。
肤色的丝袜质感单薄,与被它压着的深黑色牛仔裤贴在一起,形成暗与亮的视觉对比。
虞姜抵着褚倾子的颈窝呼吸,等她快喘匀,又被轻轻往上扶起。
恢复清明的眼神刚和面前人对视上,不知何时来到后颈处的手,扣住它的下一秒,借势将那片被尝得格外红艳的唇,再度贴向自己。
虞姜此时已然恢复意识,见状想躲,无奈腰被另一只手勾着,根本找不出逃离的路径。
她就像被折断羽翼、囚禁于金丝笼的鸟儿,挣脱不得,只能又气又怨地口头阻止她。
“已经亲过一次了,不许再亲了!”
褚倾子没法在这种时候放过她。
找的借口,可谓是冠冕堂皇得很。
“刚才是在帮宝宝做口腔清洁,算不上是吻,现在宝宝嘴里没有其它味道了,所以,该轮到我来尝尝了。”
虞姜想骂她这是歪理,没骂出来,因为嘴已经被等不下去的家伙重新堵住。
暧昧的缠吻声。再次响彻狭窄的车厢。
水声之中,一阵窸窣的明显是因为东西摩擦而产生的异响,悄然而至。
无声的危机,缓缓逼近。
第33章三十三
九月是个赏桃的好时节。
果园中熙熙攘攘地围着一堆来参观的人。
游客们打小没进过果园,自然也就没见过桃子由生涩变得成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
恰好园中有株生长不顺的桃子树,树上只结着一枚瘦桃子,桃子又小又青,一看就还没成熟。
有专门负责催熟桃子的工作人员,很快拿来催熟工具,当着众游客*的面,开始进行这一次的催熟工作。
只见尚显青涩的稚桃,在一遍又一遍的人工催熟动作中,逐渐变得成熟。
熟桃子圆润饱满,色泽鲜亮,红艳艳的一整颗,尤为漂亮。
红透的桃子,就算没有刻意凑近去闻,也能嗅到一股淡而甜的果味清香。
随着时间的流逝,催熟的工作终于完成。
沉浸于催熟工作的师傅,还不知道桃子已经熟得可以直接采摘。
她仍在孜孜不倦地利用粗糙的催熟工具,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它。
表面光滑且脆弱的软香桃子,哪里承受得住这酷似刑罚般的折磨,包裹着桃肉的果皮,很快噗嗤一声,便破开了一道小口。
香甜发腻的桃汁沿着裂口往外渗出,流出来的清甜桃汁,溅落在深黑色的泥土地上,不一会儿,就将它晕湿了一大片。
潮湿的土壤隐隐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果香。
那是熟到靡烂的软桃,赠给它的甜腻味道。
褚倾子没能吻到最后。
因为亲到一半,虞姜又突然哭了。
哭得和那天一样委屈、一样伤心。
再次处理起这种情况,褚倾子的表现,要比上回从容许多。
这次也比较幸运,纸巾盒就放在她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
褚倾子单手将腿上的人搂着,另一只手则去抽了纸,动作轻柔地按在虞姜那张被眼泪糊湿的脸上。
薄薄的纸巾很快被湿意染透,褚倾子随手将其放在一旁,继续去抽第二张。
新的纸巾拿到手了,再次被按在虞姜这张依旧挂满泪痕的脸上。
来来回回擦了十多次,重复的机械性动作,褚倾子做得极为耐心,丝毫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眼瞧着她又要去抽下一张,被照顾着的虞姜自己先坐不住了。
红着眼把她的手一推,呜咽着说:“不要、呜不要再擦了,呜呜反正又擦不干净。”
褚倾子没有附和地调侃一句擦不干净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只是宠溺又纵容地问她:“那宝宝愿意告诉我,这回为什么要哭了吗?”
有了上次的类似经验,褚倾子也变聪明了。
她想,与其在心里瞎猜自己到底是怎么把人惹哭的,还不如直接当面问清楚。
及早“确诊”,及早“对症下药”。
虞姜一听,又哇哇地哭了。
褚倾子:“……”
她默默闭了嘴,借着虞姜就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顺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担心自己的“罪行”会因为这个动作而暴露的虞姜,不安分地想要挣脱。
褚倾子温热的手掌,已经先一步落在她的后背上。
她拍得又轻又温柔,就像夜里被噩梦惊醒,仓皇失措去找母亲,最后窝在她怀里,边听她唱着安眠曲,边被她轻拍着背重新哄睡一般的感觉。
还没成型的挣扎力气,很不争气地因为被拍松了背,嗖的一下便散了形。
猫叫般委屈呜咽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最后,虞姜不哭了,只剩身体因为猛烈哭泣的“后遗症”,间歇性地抽噎两下。
她像被主人顺完毛的小猫,终于心甘情愿地埋在褚倾子怀里。
毛茸茸的脑袋轻抵着对方的心口,隔着胸腔,仿佛能听见里头传出来的恍似摇篮曲般的心跳音。
虞姜还是没能管住她经常“口无遮拦”的嘴。
“我感觉你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好妈妈。”
褚倾子
“你这样替我拍背,也很像我妈妈。”
褚倾子:“……”
又是被迫给心上人无痛当妈的一天,心累。
“宝宝,我不会成为一个妈妈,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妈妈,所以从现在开始,宝宝可以不要再用妈感来形容我了吗?”
只要是一颗正常的大脑,且在认为褚倾子是直女的前提下,听见她这么说,想来都会猜测她将来是打算丁克,抑或是决定保持一辈子单身。
虞姜的脑子,比正常人的好像要怪一些。
她听完,联想到的,是褚倾子年纪轻轻就停经的事。
一想到无意中又戳中了她的痛点,顿时懊悔得想抽自己的嘴。
她的错误太严重,就算褚倾子表示不喜欢,这一回,也是该真心向对方口头道歉的。
“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已经不孕不育了,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不管你再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你像我妈了。”
年纪轻轻就停经且被无良庸医当场确诊不孕不育的褚倾子:“……”
她抬手揉了下突然泛疼的太阳穴。
罢了,不管过程有多崎岖,结局好歹是朝着她要的方向发展了。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说到我停经,那宝宝应该还记得,当时自己推断出这件事时,心里是什么想法吧?”
虞姜的思维被带进去。
她认真回想,老老实实回答。
“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会这样,知道的时候其实挺震惊的,除了震惊,就是心疼。”
褚倾子:“宝宝确定没有别的想法了?”
虞姜没想到她这么了解自己,默了一瞬,彻底坦白。
“好吧,其实我还有点伤心,我觉得我们既然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你遇到什么问题,就算不愿意和其他朋友说,也应该和我说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能相信的朋友吗?”
褚倾子也很愧疚:“这件事是我处理的不对,就像宝宝说的一样,我就算瞒着所有人,也不该瞒着宝宝的。”
“好啦,我也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事情都过去了,咱就不去想了,都要开开心心往前看。”
虞姜说着,从她怀里直起身,像模像样地揉揉她的脑袋。
褚倾子被她安慰的可爱动作逗笑。
见虞姜脸上大部分的泪痕都被自己的外衣带走,只抬起食指,最后再替她拭了下眼睫毛上挂着的碎泪。
紧接着,她眼神黯淡下来,一副伤心状:“既然宝宝知道这样隐瞒的行为会让对方伤心,那宝宝应该也能想到,同样很在意宝宝的我,也会因为宝宝的刻意隐瞒而难过的,对吗?”
虞姜和她在别的话题上聊了这么多,早忘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听她无理由谴责自己,顿时委屈:“我瞒着你什么了,好端端的,你可不能冤枉我。”
“所以,宝宝刚才是为什么哭呢?既然宝宝说不会瞒着我,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原因了?”
虞姜的大脑瞬间宕机。
糟糕,她完全把这件事忘了。
刚才连着哭过两次,因为强烈的羞耻感而引起的情绪,几乎发泄光了。
哭的时候又被褚倾子好声好气地哄过,这会儿就算真的哭,也不过是刻意伪装的假哭。
虞姜会说谎,但不会假哭。
哭又哭不出来,说又不可能说。
情急之下,逃避心理又起。
虞姜朝前一个猛扑,将整个脑袋重新压回褚倾子怀里,妄图用这种方式,来无视她的询问。
褚倾子自然不会推开她,但也不打算“放过她”。
她温温柔柔地问:“宝宝想在我怀里待多久呢?我是没有关系的,毕竟我没有答应家人晚上要回家吃,但宝宝不是和阿姨约好了嘛,我想,他们应该很期待和宝宝一起吃晚饭吧?”
虞姜任性地哼道:“大不了我就放他们鸽子!”
说完,她哀怨得就像邪剑仙转世:“你变坏了!”
之前的褚倾子,从不会这样“威胁”她的。
褚倾子叹气。
“是我不好,我这么说,也只是希望宝宝能把原因告诉我而已。
“宝宝刚才自己说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好朋友之间,不应该无话不谈吗?
“宝宝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她开始翻起旧账:“宝宝被那个人缠上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其实并不是怕我担心,而是因为不相信我,对吗?”
“当然不是!我就是怕你担心,你别多想!”
褚倾子苦笑了一声。
从没听她这样笑过的虞姜,一瞬间心都被揪起来了。
“如果那次是怕我担心,那这次呢,也是怕我担心吗?”
虞姜哑口无言。
“我既然已经知道宝宝心里压着事,宝宝不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难道我就不会再担心了吗?在宝宝眼里,我就是这么冷漠的朋友吗?”
虞姜急了:“我没有这么想你,只是这次不一样!”
“所以宝宝是觉得,我会因为事情的严重性不同,就改变对宝宝的态度吗?”
她的声音听着快碎了:“宝宝,我们认识这么久了,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没法让你全心全意地信任吗?”
虞姜实在听不下去,红着脸低吼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我让你知道就是了!你不许别再讲这种话了!”
褚倾子抬起放在她后背上的手,做了个抹泪的动作。
虞姜心情复杂:“你哭了?”
褚倾子说没有:“我只是很高兴,谢谢宝宝愿意告诉我。”
听她声音里的确不带哭腔,虞姜放下心,支吾着要她把手给自己。
褚倾子不明所以,但老实照做。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虞姜索性破罐子破摔,让这家伙自己来探寻真相。
她依旧窝在褚倾子怀里,因为还是觉得有些羞耻,所以捏着对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很快,便带着褚倾子的右手,来到那块被自己弄湿的地方。
她咬着唇,连低头看一眼都不敢,紧闭着眼,依照自己的感觉,将褚倾子的食指和中指,一并压上那片略显潮湿的膝盖处。
带着对方感受完,虞姜一把丢开她的手,整个人在她怀里缩得更紧,发出的羞音,比蚊子叫还轻。
“现、现在……你你知道、我……我刚才为、为什么哭了吧……”
虞姜紧张地等着她审判式的回应。
结果等来的,不是她从口中发出的任何声音。
而是紧贴着对方心口的这只耳朵,似乎感知到胸腔里头,正在发出激动而猛烈的震荡响。
感受到变化的,还有自己的另一只耳朵。
她隐约听见从上方传下来的呼吸声,一阵沉重过一阵。
虞姜更害怕了。
这明显是发怒的前兆啊……
褚倾子这么生气吗……
——平时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的样子,会比正常人要恐怖得多。
这句忘了是谁和自己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
虞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太合适的词,家暴。
几乎是它被砸进大脑中的下一秒,真的怕被褚倾子暴揍的虞姜,下意识想往外逃。
大腿刚和底下的膝盖分开不到一厘米,就被察觉到她意图的褚倾子,重新按回怀里。
褚倾子的声音又暗又沉,全然听不出往日的温柔迹象。
“宝宝,乖,先别动。”
虞姜向来喜欢听对方用柔柔的语调对自己说乖,她觉得这是个非常亲昵的词。
可此刻听到她用这种陌生的声音同样对自己说乖,虞姜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她颤颤巍巍地问:“倾子,你、你很生气吗?”
“不,宝宝,我……”很高兴。
后面的话,虞姜没听清。
她自动在耳朵里将这句话补全——不,宝宝,我不是生气,只是单纯想杀人。
怂了吧唧的虞姜,差点就能自己吓坏自己。
她怕得都快哭了,可一想到自己这也算“罪有应得”,只能压下其它情绪,抖声道:“你、你要是实、实在生气,就对、对我发泄出来吧。”
如果是平时的褚倾子,恐怕就算虞姜抽她一巴掌,她也只会自己揉一揉被扇痛的脸表示没事,而不会想要报复回来。
今天的褚倾子不一样。
她就像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听完,竟真的接受了虞姜的建议。
“抱歉宝宝,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只要一分钟就好,可以吗?”
一分钟?
虞姜还没被揍,身体先觉得开始痛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一分钟也是个好长的数字。
自己被揍满一分钟的话,还有气可以出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又不敢拒绝,最后只能畏畏缩缩地祈求:“当然、当然可以,但、但是、你可以不对着脸来吗?”
要是虞女士他们看见她的脸被打肿了,肯定要担心的。
身上青一点倒是没事,有衣服挡着,她自己多上几天药就行。
褚倾子没听见她后面说的话,快要压抑不住的欲望,早在虞姜亲口表示可以的刹那,就将理智烧成了灰烬。
虞姜刚做好挨揍准备,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轻从对方怀里推了开。
意识到褚倾子真的要动手了,她害怕地闭上眼。
下一秒,上半身被按在身后驾驶座的靠背上。
她离驾驶座的距离稍微有些远,所以后背贴到冰冷的椅背上时,那段原本挺直的腰,不自觉地微微弓起。
而与膝盖紧密相贴的双腿,也因为这个有些羞人的姿势,而同它分了开。
虞姜心里慌得很,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在这一刻彻底暴露于对方眼底。
按着她肩膀的手,松了,转而往上,捂住她本就闭着的眼。
虞姜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骤停了,她不敢挣扎,只能可怜兮兮地问:“你、你现在要开始了吗?”
正用右手轻轻撩开她格子裙的褚倾子,不明意味地嗯了一声。
虞姜彻底心死,就像被人打进特殊的药水,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硬。
褚倾子的巴掌或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放过自己的虞姜,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因为暂时被剥夺了视觉,导致她此时的听觉,异常灵敏。
她判断出那是一种用舌头吮吸某种潮湿的物品的声音。
而发出声音的,正是捂着她眼睛的褚倾子。
虞姜的耳根莫名有些痒,她在吃什么啊?
怎么吃得……这么涩情的感觉啊……
虞姜没忍住,问了出来:“倾子,你在吃东西吗?”
褚倾子的情绪明显平复一些。
她的声音开始有了柔意:“宝宝,我在喝水。”
喝水?
以前,她喝水也都喝得这么……吗?
虞姜找不出答案,因为她以前根本没有刻意观察过褚倾子喝水的样子。
比起这个,她还有个更不解的问题。
“这是很贵的水吗?你还要背着我偷偷喝?”
“宝宝,这只是很普通的矿泉水。”
褚倾子明显是尝够了,说完,虞姜听见她抽了张纸,开始单手擦拭着什么。
“宝宝,不敢给你看,是因为我刚才喝水的样子不好看,我怕宝宝不喜欢。”
虞姜??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
刚这么想,褚倾子就把手放开了。
虞姜重获光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究竟喝的是什么水。
褚倾子知道她有疑惑,把那瓶不知何时被拿到后车座的农X山泉在她面前晃了下。
她脸上写着满足:“谢谢宝宝,我喝完了,很甜,我很喜欢。”
虞姜觉得她这会儿好像真的有什么病:“你谢我干嘛,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吐槽完,虞姜猛然想起还没解决的事。
褚倾子看样子好像是真不打算揍她了,那她该怎么做?
亲手替她把膝盖上的东西擦干净吗?
一想到那东西,虞姜下意识看了眼它的位置。
嗯?
她的裙子什么时候被折起来了?
顺着看下去的角度,格子裙里头的风光,可谓一览无余。
虞姜表情一滞,抬眼一看,果真看到褚倾子跟着落下来的视线。
意识到她绝对也把一切看干净的虞姜,恼羞成怒地用力捂住褚倾子的眼。
“你看什么!!!”
褚倾子不挣不扎,态度温顺得很。
“抱歉宝宝,我看宝宝往下看,不自觉就跟着看过——”
虞姜凶残地打算她:“你什么也没看见!”
褚倾子从善如流地接话:“嗯,我还没看清呢,就发现宝宝来看我了,宝宝,我什么也没看见。”
虞姜知道她说的是善意的谎言,微微怒了一下,又泄了气。
她把手松开,不自在地问:“你、你刚才捂我眼睛,只、只是为了背着我偷偷喝水吗?”
“宝宝是觉得我还应该做什么吗?”
虞姜既然决定告诉她,心里那关也差不多过了一大半。
可她面前还没法真正淡定地道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真相,只是委婉地说:“我、我把你裤子弄脏了,你、你不生气吗?”
褚倾子倒是冷静,她甚至举一反三:“所以宝宝刚才哭得那么委屈,是担心我会因为这种事发火吗?”
“不然呢,又、又不是别的,是、是、是……”
虞姜是了半天不出来。
褚倾子知道她是害羞,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
“宝宝,这只不过是最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裤子湿了就再换一条,处理办法这么简单,我又何必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呢。”
她揉了下虞姜的脑袋,温柔说:“我说过的,这辈子都不会生宝宝的气,宝宝难道忘了吗?”
虞姜红着耳朵:“你不生气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刚才是气得想揍我。”
褚倾子失笑:“宝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暴力的人吗?”
她又想起不久前的那段经历,几乎是肯定地问:“宝宝那次在沙发上哭,也是因为这样吧?所以那天,到底是什么打湿的我呢?”
虞姜被她问得连脸都开始红了,羞恼地斥她:“我不知道,你别问了!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
“好,都听宝宝的,过去的就不提了,既然我已经知道原因了,宝宝也知道我不会怪宝宝,那下回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宝宝可以不哭了吗?”
虞姜觉得她俩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好怪。
然后就把这句心里话说了出来。
褚倾子的看法和她不同,她有理有据地表示。
“宝宝,好朋友之间,不是什么都会聊的吗?就像很多女孩子,还会互相安利自己用过的觉得很合适的小玩具一样,这些都是很大众化的话题。”
虞姜懵了:“小玩具是什么?”
迟净和她说过千奇百怪的课外知识,倒是从没和她说过这个。
褚倾子顿了下:“宝宝知道绿帽癖、恋足癖这些,却不知道更贴近女性生活的娱乐用品吗?”
虞姜被她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坦白。
“其实我上次是骗你的,恋足癖什么的,不是我在抖音上刷到的,是迟净告诉我的。”
褚倾子眼神闪了下:“原来是这样,那宝宝今后如果想了解更多这方面的知识,不要再去问她,都来问我好吗?同样身为宝宝的好朋友,我也想和宝宝沟通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
虞姜挠挠头:“都不是我主动问的,是迟净自己看到了,再分享给我,你要是也想找个人分享,那就来找我吧。”
人类是种喜欢分享的高级动物。
听到了八卦,总希望能找个人分享。
了解到一些相对私密的话题,同样也想找个合适的人分享。
像虞姜这样什么都不懂、但在听完之后不会做出嫌弃反应的,对迟净来说,就是最完美的分享搭档。
虞姜自然而然地以为,褚倾子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那我就当宝宝是答应了,日后若是有这方面的探寻需求,宝宝要找的人,只能是我。”
虞姜心知不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她并没有这种求知欲。
被对方满眼祈求地看着,只好点点头。
“既然宝宝觉得我们可以讨论这方面的内容了,那刚才的问题,宝宝可以回答我了吗?”
虞姜没想起来:“什么问题?”
褚倾子问得直接:“宝宝以后和我舌吻时,若还是和这次一样,不小心弄湿了我,宝宝可以不哭了吗?”
虞姜没有回答,她脑中灵光一闪,聪明地跳出了这个思维局限。
“你以后别再把我抱到你腿上了,你不守信用的那一次,我、我就没有……”
“宝宝,恐怕不行。”
虞姜:“为什么?”
“因为那样脖子好酸,宝宝那天不是也觉得脖子难受吗?”
虞姜:“……”
好吧,还真是。
开始时还好,后面保持同一个不良姿势太久,吻完的时候,她的确难受得不行。
脖子还是褚倾子亲手替她揉舒服的呢。
“那以后别在车里。”
车里的活动范围,相较于家里来说,还是小了些。
褚倾子:“我尽量。”
虞姜瞪她:“不许尽量,是一定!”
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是在和她商量呢
真要算起来,她完全可以算是合约的甲方好不好!!!
褚倾子明智地转移话题:“谢谢宝宝,我休息够了,我们可以出发吧,不过走之前,宝宝是不是要把湿的这条先换了?”
虞姜的注意力还真被转移了。
她想,褚倾子有句话说得是挺对。
这只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事情已经发生,当事人都表示不介意了,她又何必把自己拘泥于那些糟糕的负面情绪里。
想罢,虞姜冷静道:“当然要换。”
“那宝宝在这等我,我去趟超市买条一次性的回来。”
虞姜的行李箱里有什么,亲手替她收拾好东西的褚倾子,再清楚不过。
彻底看开的虞姜,甚至能够主动提醒她:“丝袜也要。”
“好。”
虞姜从她腿上离开,坐去另一边。
看见她膝盖处的那一小片痕迹,顺手摸过屁股后面的矿泉水,递给她。
“你洗了再去。”
褚倾子:“好。”
等她离开,虞姜给迟净发消息。
【你如果和学姐接吻的时候动情了,并且被她发现了,你会有什么反应?】
迟净下午有课,所以她这会儿还在学校里,看见消息后,很快回过来。
【迟小净:啥动情?你又从小红书上看见什么帖子了?】
【迟小净:哦,我知道了,你说流水是吧,流水就流水呗,整那么文艺,我差点都没看懂你意思。】
虞姜:“……”
不愧是迟小净同学,讲话方面,一如既往的直接。
【迟小净:啧,你看的到底是小红书啊还是小H书啊,这种问题,是你这种单纯的小女孩应该问的吗?】
【迟小净:行吧,都是成年人了,聊点深夜话题也正常。】
【迟小净:发现就发现呗,我俩都能接吻了,肯定谈了,情侣之间,连这种事都要避讳吗?】
【迟小净:你看的到底是啥帖子,发我看看,我看看谁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被她无形中又攻击了一回的虞姜:“……”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她。
放下手机时,车门恰好被打开。
褚倾子递给她一条独立包装的一次性内裤。
“宝宝就在车里换吧,我在外面等着。”
虞姜顺着敞开的车门,抬头向外看了眼。
今天没有太阳,是阴天。
褚倾子就穿了一件卫衣,不算厚也不算薄,坐在车里的话还好,在外头呆久了,容易着凉。
虞姜让她上车。
“我在后面换,你在驾驶座里等我吧。”
褚倾子听话地坐去前排。
车里一时没有其它声响,只有虞姜弄出的窸窣声响,就像夜间从蚊帐里偷钻进来在人耳朵旁嗡嗡叫的蚊子,搅得人心神不宁。
褚倾子的呼吸声,又重了起来。
虞姜没脱裙子,直接替换掉脏掉的贴身衣物。
套完一次性内裤后,正要把裙摆拉下,看见一旁被脱下来的丝袜,她才想起来褚倾子刚才并没有把新的丝袜一起递给自己。
于是伸手向她要:“丝袜呢?”
褚倾子没给她:“等宝宝快到家了再换吧,等下又弄脏了,换来换去也比较麻烦。”
虞姜没多想,一边把脱下的两件折好放进一次性内裤的包装袋里,一边答应了:“他们这里的质量这么差吗?”
她以为褚倾子说的弄脏,指的是穿上之后,摩擦几下就会弄破。
“那应该是要比宝宝买的差一些,宝宝换好了就到前面来吧,我们可以出发了。”
虞姜没有下车,直接从后排爬回前排。
刚落座,行动还很自由的褚倾子探过身来,咔嚓一声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瞧见她手里的包装袋,很自然地接过。
“我的裤子有口袋,先放我这里吧,等会儿送宝宝到家了,再还给宝宝。”
虞姜也没有太纠结,毕竟不久之前,自己的内裤还是褚倾子帮忙搓洗的。
这时候再扭捏,倒是显得有些矫情。
等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她才注意到褚倾子的左大腿边上,放着一个购物袋。
虞姜让她把袋子拿给自己,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褚倾子买的新丝袜之外,还有一条同款的一次性内裤。
“怎么买了两条?这不是独立包装的吗?”
褚倾子言简意赅:“买一送一。”
虞姜收好袋子,略感惊讶:“是快过期了吗,居然连一次性内裤都开始买一送一了。”
褚倾子笑笑不说话。
等车子开进下一个服务区,被再次骗去后座的虞姜,才终于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买一送一”。
“宝宝,我刚才说了,七天里面,有两个三天呢,所以现在,是在提前兑现第二个三天的吻。”
这是虞姜的唇被堵住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褚倾子在上一个服务区提的没被解答的问题,在这里有了答案。
虞姜哭了,又没哭。
下面哭了,上面没哭。
这一回,褚倾子老老实实地把一次性内裤和丝袜一起给她。
她的笑容,温柔而无害。
“宝宝,接下来不会再弄脏了,所以宝宝现在可以把丝袜也穿上了。”
虞姜:“……”
虞姜一家三口,会开车的只有虞棉英。
姜澄之任职的学校离小区很近,他每天往返都是骑的小电驴。
他们小区允许住户多买一个车位,所以当时购买车位时,虞棉英直接一次性买了两个。
一个拿来自己日常使用。
另一个,则是供偶尔上门来做客的朋友和亲戚使用。
现在,褚倾子的车,就停在第二个车位上。
车子刚停稳,虞棉英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虞姜的安全带刚好被褚倾子解开,见状,暂时没有开门下车。
虞棉英在那头问她。
“宝贝,到哪儿了?你爸刚到家,你和小褚也快到了吗?”
“我们刚到停车场,马上就上来。”
“行,那我先不和你说了,你们快上来吧。”
虞姜扭头看向褚倾子:“我忘了和你说,我妈让你今晚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可以吗?”
褚倾子难得拒绝她:“下次吧宝宝,这次我没准备好。”
“啊?准备什么?就上楼吃顿饭而已,你开这么久也累了,正好可以在我家休息一会儿再走。”
褚倾子还是没同意,理由和刚才一样。
见她坚持,虞姜只好由了她。
正要开门下车,想到对方辛辛苦苦送自己回来,结果自己连顿饭都没能留她吃,实在算是上是“白眼狼行为”。
于是又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真的不和我上去?就吃顿饭,很快的,家里也没有别人,就我们一家三口,再加个你。”
褚倾子态度坚决,语气温柔:“宝宝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吗?送宝宝回家是我自愿的,所以宝宝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说着,她开了句玩笑:“宝宝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亲我一口,比起上楼吃饭,我——”
凑过去在她脸颊处轻吻了一口的虞姜,红着脸退回来:“是你说的,那我就不管你了,再唔——”
褚倾子微微松开她,低声呢喃。
“宝宝,这才叫亲。”
话音刚落,又吻了上去。
电梯门开启。
虞姜从褚倾子手中接过行李箱,跟她道别。
“那你开车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宝宝,国庆快乐,再见。”
等电梯门在眼前合上,虞姜才抬手碰了下还有些酥麻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被那家伙啃肿了。
虞姜用指腹压了压,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便不再去管,拉着行李箱走到家门口,用指纹开了锁。
门一打开,她都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呢,就被虞棉英热情地抱住了。
“欢迎宝贝回家~宝贝坐车辛苦了~”
一旁的姜澄之没有抱上来,等虞姜被松开,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他见门外没有第二道身影,微惑:“小鱼,你朋友呢?”
虞女士这才发现,也跟着问:“那个辛辛苦苦把你送回来的田螺姑娘小褚同学呢?”
虞姜早就为这个问题想好合适的借口。
姜澄之听完表示理解,帮她把行李箱拿进来,推着往虞姜的房间去:“那下回再请她过来,饿了吧?我们吃饭吧。”
虞姜闻到餐厅里飘出来的饭香味,肚子瞬间饿了。
她三两下换完鞋,挽上虞棉英的手,亲昵地准备和她一起进餐厅。
虞棉英没动,而是一脸心痛地问她:“谈恋爱了不和我说*?还把我当成是你妈吗?”
虞姜
“你在说啥啊?我没谈恋爱啊。”
虞棉英毫不客气地戳了下她的唇:“证据都被我发现了,你还想瞒着我呐?啧,你对象挺会吃人啊,应该是出学校的时候亲肿的吧,这么久了都还没消,小褚半路上没问你吗?你俩关系这么好,不可能不讨论这种问题的吧?”
虞姜:“……”
何止是讨论呢,就是她吃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虞小姜同学!你如果不和我说实话,接下来的七天我将夜夜缠着你,直到你松口。”
虞姜眼也不眨地说:“我真没谈,这是昨天和朋友吃火锅,不小心点了太辣的锅底,吃肿的。”
“你妈我是过来人,到底是火锅把你嘴巴吃成这样,还是你那不知名对象把你嘴巴吃成这样,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虞棉英还想再说什么,那头的姜澄之又在叫她们母女俩吃饭。
她只能暂时作罢:“先吃饭,晚点再纠缠你,我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已经到楼下了吗,怎么现在才上来?”
虞姜:“车上没吃的了,我就带她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吃的让她路上吃。”
虞棉英一听,忍不住又夸了一句。
“这位与我素未谋面的小褚同学,该不会是菩萨转世吧。”
虞姜没否认,因为她也时常这么觉得。
上了餐桌,一家三口开始用餐。
虞棉英一边往虞姜碗里夹菜,一边时不时问她点学校里的事。
只要和感情无关的事,虞姜都老老实实回答了。
虞棉英又给虞姜夹了块鱼肉,附带一条切得细细的姜丝。
她夹完了才发现,把姜丝夹回自己碗里后,跟她八卦:“你还记得那个做会计的秦阿姨吧,她前阵子找了个新男朋友,听说她那新男朋友,嘴特别刁。”
虞棉英朋友多,虞姜也不记得哪个秦阿姨,顺言附和:“也不吃姜?”
“对,比你还夸张,碰都不能碰到一点,菜里有一口都不行,可把你秦阿姨苦恼死了。”
虞姜:“那秦阿姨做菜不是很麻烦吗?”
“这个倒是不麻烦,菜都是她男朋友做的,对了,说到这个,你对象能吃姜吗?”
虞姜:“……”
图穷匕见了是吧……
她无奈又好笑:“亲爱的虞女士,我找对象肯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我现在真没谈恋爱。”
虞棉英这回是真信了。
“好吧,这都没把你诈出来,看来是真没有,那你下次可别再吃这么辣的火锅了,嘴唇都被辣成这样了,等下我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药膏,你拿去抹一点。”
虞姜乖乖说好,两秒后,她问:“所以,你真的有一个姓秦的朋友吗?”
“宝贝真聪明,骗你的呢。”
“……”
她可能知道自己的说谎天赋是遗传谁的了。
吃完饭,虞姜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等行李箱里的东西都被拿出来放好,她仍然觉得还漏了什么。
虞棉英敲门进来,给她送药膏。
“你就照这上面的使用方法涂,对了,你之前留在家里的那些内裤,我统统给你丢了,新买的这几条都洗过了,你等会儿直接穿就行。”
虞姜!!
她想起来自己落什么了!!!
她的内裤还在褚倾子口袋里呢!!!
第34章三十四
虞棉英叮嘱完,放下药膏。
“你赵姨那边三缺一,喊我去救急,你爸在厨房洗碗,等会儿也要出门,你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吧?”
她看了看穿着卡通印花毛衣的虞姜,不知想到什么,改口:“不然你和我一起去,正好你赵姨的女儿也今天到家,算起来她还是你高中学妹,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在房间里看个电影什么的,等我结束了再带你回来。”
虞姜表情无辜,眼神无奈:“亲爱的虞女士,你的女儿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大的小孩,一个人看家不会丢的。”
一般这种时候,宠爱小孩的家长就会顺口说些类似“在我们眼里,宝贝永远都是小孩”的温馨话。
虞棉英自然很爱虞姜,但她说不出这种话。
闻言,上手揉了揉自家女儿嫩得和果冻差不多软弹的脸颊,长叹一口气:“长相遗传我和你爸了,怎么身高不遗传我们呢,宝贝啊,你连一米六都没长到,我都担心你哪天自己出门,会被路人误会成是小学生。”
虞棉英165,姜澄之180,虞姜的身高是他俩身高的结合体——1。586。
听完她发言的虞姜
一时不知道您究竟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小学生。
虞棉英也不是要打击她。
先前有外人说虞姜长得矮,虞姜自己都还没想好是要尴尬地笑呢,还是好脾气地接受对方不知是善是恶的调侃,一旁的虞棉英已经替她回怼过去。
现在屋里就她俩,虞棉英也就嘴上“不饶人”了些。
联系虞姜平时经常说话不过大脑的行为,就可以猜测得出,她到底遗传谁的多。
虞棉英说完,电话响了,是来催她去救急的。
她简单回完,确认般最后问了虞姜一遍:“真不和我走?等下一个人在家里别哭鼻子哦。”
虞姜被她哄小孩一样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哎呀,我真没问题,你就放心救急去吧,今天坐了大半天的车,有点累,等下洗完澡,我直接就睡了。”
“行吧,这么早就睡?本来还想给你带点夜宵呢,那明晚再带你出门直接吃吧,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小心点。”
虞姜把虞棉英送出房门,叹口气,转身去衣柜里拿衣服准备洗澡。
刚收拾完,房门再次被敲响。
这回来的,是姜澄之。
“小鱼,爸爸现在能进来吗?”
虞姜让他进来。
姜澄之见到她后,说了和虞棉英差不多的话。
“爸爸今晚和王叔叔约好了要下棋,妈妈已经出门了,小鱼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吧?要不要和爸爸一起过去?他们家的小女儿今年刚上高中,你们也算同龄人,到时候可以和她在边上玩,等爸爸结束了再带你回来。”
虞姜:“……”
她真的已经大于十八岁了!
而不是在年龄上面抹个零刚好两岁啊!
虞姜以同样手段把男人送走,没忍住,给迟净发了消息。
【你爸妈现在出门还要特意和你说吗?】
【我长得很像小学生吗?为什么我爸妈出门还想要特意把我带出去?】
迟净的课,上到下午两点左右才结束。
从A市开回B市,差不多要五个小时。
这个点,她应该快下高速了。
虞姜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回,准备先去洗澡。
洗完如果回复了,那就聊一会儿再睡,没回复的话,就等褚倾子的电话打过来再睡。
褚倾子的名字刚从脑海中浮现,本人的视频通话请求便发了过来。
视频接通,画面还没加载完成,虞姜已经出声。
“你在服务区了?”
“嗯,刚到,正准备去买点吃的,看见宝宝的微信,就先给宝宝打过来了,怎么了宝宝?”
长方形的视频聊天框里,映出褚倾子那张精致的脸。
车厢内昏黄的光线有些朦胧,落在她头上,将她脸上的温柔色,衬得越发吸引人。
虞姜看清她的样子后,鼻头一酸。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即将分开七天这么久。
往年寒暑假,两人隔着手机屏幕视频聊天的次数,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褚倾子有想过从C市直接打飞的来找她,虞姜每回都用各种理由搪塞。
褚倾子又不蠢,被婉拒的次数多了,就明白虞姜并不希望自己上门打扰。
她曾以玩笑话的形式说过这事,说自己这样,就是现代版的“金屋藏娇”。
虞姜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的,只知道她肯定又撒了谎。
因为她不肯让褚倾子来家里的真正理由,这辈子绝不会被她本人知道。
以往和褚倾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打电话,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深夜,虞姜面对她的时候,情绪都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当然会想她,但不会特别想她。
哪里像现在,光是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鼻子就跟不断吸进柠檬味的空气一样,酸得让人想掉泪。
虞姜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太夸张了,此刻距离她们在家门口道别,也才过去一个小时不到。
她很快替自己分析出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的原因。
以往放假,她和褚倾子在小区门口就会道别。
虞姜打车去C大找迟净蹭车,褚倾子也同样打车,目的地是飞机场。
一个人独自坐车前往C大的路上,虞姜也会想褚倾子。
这种思念的情绪,很快就会在见到迟净之后,被其它相对快乐的情绪取而代之。
回到家里之后,熟悉又温馨的环境,是美好情绪平稳生长的摇篮,那些会让她变得不快乐的、因为想念一个人而延伸出来的负面情绪,自然就会淡掉。
今晚不太一样。
褚倾子没有和她在小区门口道别,而是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
吃完饭后本该一家三口留在客厅里看电视,现在家里却因为只剩下她自己,而变得格外冷清。
能够在离开褚倾子之后调动她所有快乐情绪的迟净,也因为正在开车而无法回复自己。
各种让人陷入孤单困境的因素,默契地出现在这个一点也不平常的夜晚。
褚倾子的这通电话,成为引爆一切的导火索。
虞姜刚才还无奈虞女士他们太把自己当小孩,现在却只有满心的后悔。
要是自己和他们一起出门就好了。
大脑一时间思潮汹涌,拍在心口岸上的每一卷浪潮,都裹着酸涩的味道。
她知道褚倾子正看着自己。
尽管她们之间隔着一层屏幕,但是按照褚倾子对自己的了解,如果自己的表现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对,她肯定马上能猜到自己的情绪不对。
虞姜不想让她担心,愣是没敢让自己的情绪外泄。
她佯装镇定地嗔道。
“你忘记把我的内裤还给我了。”
褚倾子不说话。
双眸微微眯起,那是一种打量的行为。
头顶温暖的昏暗光线,在这一刻变成凌厉的光刃,将她脸上的神情,切割成明暗相交的两部分。
一面是看惯的温柔,另一面,则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晦暗。
虞姜被她看得有些心慌。
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吗?
“抱歉宝宝,我刚才开上高速的时候才发现不小心被我带回来了,东西我拿带回家洗干净,等假期结束再还给宝宝。”
褚倾子没有发现。
意识到这点,虞姜悄然攥紧的心口,松了。
“不用,我让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让你等下找个垃圾桶,直接把它们扔了就行。”
褚倾子回家之后,衣服不需要自己洗,会有阿姨帮忙清理。
虞姜担心的不是其它,而是褚倾子洗完澡若是忘了掏口袋,那阿姨替她洗衣服的时候,自然会看见。
褚倾子自己穿的内裤并不是卡通款,阿姨在她家工作了挺长时间的,一旦从裤子口袋里把东西摸出来……
后面会发生什么,虞姜不敢想。
褚倾子欣然接受:“好,都听宝宝的,既然宝宝不要了,那我就替宝宝处理了。”
虞姜要叮嘱她的话,讲完了。
她暂时没有其它话题想和她聊,也不敢继续和她聊。
总担心再多看几分钟她那双温柔得仿若能包容世间万物的眼眸,自己就会难以抑制地深陷进去,从而在她面前彻底失控地哭出来。
她觉得那样太矫情,也太幼稚了。
真哭的话,想来在褚倾子看来,也会觉得她有病。
再过两年都是要上班的人了,居然还会因为和好朋友分开而委屈地哭。
于是,虞姜和她口头道别。
“那你去吃东西吧,我也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虞姜当时就问过褚倾子连续开这么久的车是否能吃得消,得到她的再三保证后,才算放心。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继续在这方面多做关心。
褚倾子没说再见,她像是看透了虞姜的伪装,诱哄般问着:“宝宝没有其它想和我说的吗?”
虞姜摇摇头:“没有了。”
褚倾子:“但是我有。”
虞姜心跳快了一拍。
褚倾子:“我想宝宝了,宝宝想我了吗?”
虞姜直接啪一声挂断电话。
几乎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她没有发出一点哭声,无声落泪的模样,倒是更惹人心疼。
等时间过去一分钟,她泪眼汪汪地给褚倾子发微信消息。
【手机刚才没电自动关机了,我要去洗澡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至于褚倾子问的后半句话,虞姜选择了忽略。
褚倾子没有再回,许是下车去买东西了。
虞姜用手抹了两把滚烫的眼泪,抱起被放在床尾的干净衣服,起身进浴室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她的情绪也平复了。
刚爬进被窝,又是一通视频电话。
打给她的人,依旧是褚倾子。
虞姜现在可以正常地面对她,接通之后,软声问她:“怎么了?你还没有从服务区离开吗?”
“想和宝宝多聊会儿,不然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有些难熬。”
虞姜刚收拾好的情绪,被她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碎。
她又直接挂断电话,这次还是等了将近一分钟,再度撒谎。
【手机好像坏了,明明电已经充到六十了,结果刚才又自动关机了。】
【我有点困了,等你明天到家了再和你打视频可以吗?】
明天她爸妈都在家,而且是白天,这样不够的话,甚至还可以叫迟净来家里陪她玩。
与今晚完全相悖的情况,她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破防。
【好。】
褚倾子似乎是被她接连挂断电话的行为弄生气了,破天荒地没有和她说晚安。
虞姜最后几乎是哭睡过去的。
真正睡着的前一秒,脑子里浮现的,还是褚倾子那张映在手机屏幕里的脸。
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睡熟的虞姜,做起了在她看来非常美好的梦。
虞姜变成梦里的一双眼睛,它看见褚倾子又从服务区里把车开了回来。
她的记性很好,才来过一次,第二次再进入小区,已经能熟练地将车子开进虞姜家的第二个车位。
下车后,她提着袋子坐上了电梯。
从袋口的间隙可以判断得出,那是她替自己准备的换洗衣物。
上楼之后,褚倾子很凑巧地在虞姜家门口,碰见了打完麻将回来的虞棉英。
当知道面前的漂亮女生就是自家女儿的活菩萨室友时,虞女士很热情地将她迎进了门。
画面到这里暗了下来,梦中的眼睛,看不清褚倾子进门之后都和虞棉英做了些什么。
等画面再度亮起,周围环境已从客厅,变为虞姜的卧室。
房门被人打开,一束光从走廊里爬进来,将冰凉的地板照亮。
褚倾子安静关上门,屋里很快又陷入黑暗。
她一点犹豫也没有,行动的步伐,快得就像是在白日里行走。
不一会儿,便安全来到床头一侧。
她微倾身子,靠近闭眼安睡的虞姜。
继而伸手,温柔地揉了下她散乱的长发。
简单的动作之后,褚倾子就出门离开了。
看着这一切的虞姜,心口又是一阵酸涩,难受的滋味还没发酵,房门重新被推开。
进来的依旧是褚倾子。
比起刚才的空手而来,她此刻的手上,多了一张用温水泡过的洗脸巾。
虞姜脸上残留的泪痕,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擦净。
做完这些,褚倾子又悄然离开。
十多分钟后,换完睡衣的褚倾子,从另一侧爬上了床。
沉眠的虞姜被她揽进怀里,感知到这股熟悉味道的刹那,一直微皱的眉,松了。
熟悉的晚安吻,温柔落在额间。
画面再度陷入黑暗前,褚倾子亲口和她说了,刚才没有说出的那一句晚安。
“宝宝,晚安。”
话音刚落,虞姜惊醒。
她一时分不清那些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呆呆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许久未有动作。
原本是要进来叫她吃饭的虞棉英,站在床边等了快一分钟,见她跟魔怔似的僵着不说话,只好唤她。
“虞小姜同学,清醒了吗?究竟是小褚同学租的房子床太硬,还是昨天连续坐五个小时的车子把你折腾没了半条命,你居然能睡到这个点?”
虞棉英还不知道,两人住的公寓,房东就是褚倾子本人的事。
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虞姜猛然清醒。
扭头看向虞棉英,急忙问:“她昨晚真的又把车开回来了?”
“你说谁?小褚啊?的确来咱家了,你——”
虞棉英默默咽下后半句,看着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冲出门的虞姜,眼里冒出一点兴味的光。
她没有追上去,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算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
三分钟不到,虞姜就一脸悻悻地回来了。
她把没找到人的难过,转换成委屈的控诉:“妈,你不是——”
虞棉英打断她:“拖鞋穿上再跟我说话。”
虞姜乖乖踩上拖鞋,蔫了吧唧地继续问。
“她已经走了吗?”
虞棉英去把门关上,折回衣柜前,一边替她挑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边解释:“刚走半个小时吧,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睡,本来还想让你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的,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你醒,小褚还不让我叫你,最后还是我替你送的。”
她把衣服丢到虞姜边上,让人换上。
“她昨晚什么时候来的?”
虞棉英看不下去她解颗纽扣都要解半天的费劲样,走过来直接三两下替她把衣服扒了。
嘴上回答:“九点多吧,在门口碰上的,她当时转过来冲我笑的时候差点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哪个大明星走错门了呢。”
虞棉英描述的这个场景,和梦中的画面对应上了。
虞姜开始套上衣:“那她有和你说为什么那么晚又回来吗?”
“说是车子在服务区突然出了故障,自己又住不惯酒店,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开下门的,你那时候不是已经睡了吗,她就打算看看我和你爸是不是在家,结果还挺巧,刚好碰上我了。”
描述这些的时候,光从虞棉英的语气就能判断,她对褚倾子的初印象分很高。
说完欸了一声:“等等,你不知道这些?你昨晚没醒啊?那你怎么知道她来家里了?”
三连发问,问得虞姜有些汗流浃背。
她总不能告诉虞女士,这些都是我在梦里见到的吧。
“我半睡半醒的,总感觉看到她了,又担心是在做梦,所以才问你。”
虞棉英意味不明地调笑一句:“你俩感情真好啊,连做梦都能梦到小褚呢?”
虞姜脊背一僵,直觉她肯定误会了什么。
转念一想,主动澄清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既然虞女士不提,那她就当不知道。
虞姜想罢,身体又放松下来。
虞棉英似乎并不打算追问她:“行,那你洗完脸就出来吃饭吧。”
虞姜的视线一直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离开,才暗感意外。
今天这个“老实安静”的虞女士,真的和昨天“餐桌诈骗”的虞女士,是同一个人吗?
浴室里。
虞姜接好水,开始刷牙。
这是一项仅靠单手就能完成的任务。
只见镜子里的人,正用右手拿着电动牙刷,左手拿着手机,一心二用。
虞姜先处理的,是迟净的消息。
发消息的时间在昨晚,算了一下,应该是在她睡着后没多久。
【迟小净:现在哪里还有一米六不到的小学生啊?我舅妈不是有个小女儿吗?人家今年刚上五年级,就比你还高了。】
虞姜:“……”
谢谢,有被伤害到。
还没完,在这后面还有一句。
【迟小净:别什么事情都带人家小学生,小学生现在可厉害了,知道吗?一米六不到的虞小姜同学~】
虞姜:“……”
大清早的就看见这么可恶的消息,晦气!
虞姜气鼓鼓地重重点了三下屏幕。
聊天框里便多出三个小猫狂揍小鲨鱼抱枕的动态表情包。
看见它们,虞姜的气顿时就顺了。
【今天要来找我玩吗?】
迟净正给她回了一个小猫躺尸的静态表情图。
见她问,敲自回复。
【迟小净:你现在才醒啊?褚倾子车技这么烂吗?害你累成这样?】
【迟小净:我在吃午饭呢,等我吃完再过去吧,明天就不和你约了,跟章晓茗她们约了去野外烧烤,你要一起吗?】
【你去吧,我就算了。】
章晓茗是她们的高中室友。
虞姜上大学之后,就和除迟净以外的高中同学都断了联系,包括曾经同屋相处过的其他几个室友。
每隔一个阶段,她都会弄丢曾经还算相处融洽的朋友。
她觉得这没什么,只要还有一个真心朋友愿意陪着自己,就已经很幸运了。
和迟净沟通完,虞姜点开褚倾子的头像。
【AAA倾子:宝宝,我走了,到时候见。】
昨晚那些作祟的坏因素,在光明到来的那一刻,便都消散了。
虞姜又变回那个不会再因对方而失控的虞姜。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你的车修好了?】
褚倾子用视频电话代替了文字消息。
“宝宝,中午好。”
虞姜抬手示意屏幕里的人等一下。
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手机固定好,面对着镜头,毫不避讳地向她展示自己的漱口过程。
褚倾子在那头温和地打趣。
“谢谢宝宝特意为我直播,给宝宝送十辆法拉利可以吗?”
虞姜没忍住,笑喷了。
还好喷射范围不算远,牙膏沫并没有溅到画面上。
她简单处理了下落在台面上的白点子,漱完口,回她。
“平台要分成,请金主姐姐给我折现吧。”
玩笑开完,她扯过洗脸巾,又开始洗脸。
虞姜天生丽质,从小到大连洗面奶都没怎么用过,一张脸还是干净得跟刚剥完壳的鸡蛋一样。
她开了水龙头,让它处于能出水、但发出的水声不至于盖过人声的状态。
“你昨晚是在我房间睡的吗?”
“宝宝是被我吵醒了吗?”
虞姜:“吵醒倒是没有,就是问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偷吻我额头了?”
褚倾子惊讶但不认错:“宝宝没醒,怎么知道我有这样做?”
虞姜这次没有和她计较又不守信的事,之所以问她这个,只是想确认一个问题——
她梦里看见的,是不是和现实里发生过的一样。
如果晚安吻是真的,那大概率其它也是真的,既然如此,那车子出故障……
虞姜扔掉用完的洗脸巾,拿起手机,站在镜子前和她继续聊:“你车子真坏了?”
褚倾子眨眨眼,表情无辜:“骗阿姨的,车没坏,我从下一个高速路口折回去的。这是我和宝宝的秘密哦,宝宝可不能告诉阿姨。”
虞姜表情微妙:“你不是都上高速了吗?干嘛又回来?”
褚倾子宠溺地叹口气:“宝宝,我们同居快满一年了。”
这话看似驴唇不对马嘴,但虞姜却听懂了其言外之意。
自己昨晚的伪装,原来还是被看穿了。
另一头。
虞棉英和姜澄之坐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二十分钟。
“小鱼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老婆你要不再去看看?”
虞棉英坐着没动:“她打小就是铁胃,昨晚——”
话音一顿,想到某种可能,她眼露狼光、嗖的起身。
“我大概知道那丫头在干嘛了,早上刚和我们一起吃过早饭的小褚,还记得吧?”
姜澄之无奈:“我的记性好像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是小鱼室友吗?”
虞棉英从他身后走过,拍了两下他的肩,就动身去抓人了。
“你这班主任看来当得也不咋样啊,还是说,过了所谓的‘早恋危险期’,你就看不出来了?没发现吗,她俩背着咱在处对象呢。”
姜澄之??
虞棉英没再管他,小跑几步,听到虞姜正在浴室里跟人打电话的声音后,放轻步伐。
她悄摸声地来到门外边,恰好听见屏幕那头的褚倾子,温柔地和虞姜道别。
“那宝宝先去吃饭吧,我到家了再给宝宝打电话,宝宝再见。”
虞姜挂掉电话准备去餐厅,一扭头,瞧见虞棉英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脸。
这副场景的恐怖程度,不亚于冬天的时候,靠窗的同学见窗玻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抬手一抹,结果与走廊外不知盯着屋里看了多久的班主任对视上的惊悚感。
她吓得没拿稳手机,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的同时,一阵“妈!”响彻云霄。
半分钟后,坐上床沿的虞棉英,一下又一下地替虞姜轻拍着背。
“怎么感觉上了趟大学,你胆子变小了?”
虞姜小口喘着气,喘匀后才说:“主要是你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真的很吓人。”
“好啦好啦,是我做的不对,妈跟你道歉,下次会给你准备时间的,不过你胆子这么小,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问你了?”
虞姜说自己没事了,让她可以不用再拍了。
“你要问啥?”
虞棉英不放心地看着她,见她因为受了惊吓而变得稍许苍白的脸恢复红润,才预警般问:“确定准备好了?我要问的可是爆炸性的问题。”
“没事,我做好准备了,你问吧。”
“真的可以?”
“真的可以。”见虞女士这么遮遮掩掩,虞姜脱口而出,“你是想问你和我爸离婚了我想跟谁吗?啊!敲我脑袋干嘛。”
虞棉英好笑又好气,又替她揉那处微不足道的伤痛处:“我和你爸感情好好的,离婚干嘛,我是想说,你和小褚的事情,我和你爸已经知道了。”
虞姜的大眼睛里写满困惑。
“我俩的事?我俩啥事?”
“行了,我都抓到你们在煲甜蜜电话粥了,你还想瞒着我呐,说吧,啥时候和小褚谈的?”
“咳咳、咳咳咳。”
虞姜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惊悚的反应不比刚才被吓到时的夸张。
“我什么时候和她谈了?虞女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话可是你教过我的。”
虞棉英把她的一切表现都当成是在“负隅顽抗”。
“你俩要是没谈,她咋宝宝宝宝地叫你?别想狡辩,也别想说我空耳,听错一次的确有可能,刚才她可是连着叫你了三次,我还能听错?”
虞棉英啧啧两声,揉了下她的脑袋。
“小丫头心理素质还挺强,昨晚在餐桌上,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我说到底是什么店的火锅这么厉害,敢情是小褚牌的啊,昨天不是带她去买吃的,是和她在楼下接吻了吧?”
虞姜听到前面那些话时,心里还是很坦荡的。
等虞棉英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就没法再保持淡定了。
好在她这一年多的大学生涯,行骗次数数不胜数。
只是慌了一顺,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没有陷入“自证陷阱”,而是反问。
“刘廿阿姨和你认识快三十年了,每回来家里玩,都会叫你‘亲爱的’,难道好朋友之间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就可以,用‘宝宝’就不行吗?你这样双标不好哦,亲爱的虞女士。”
攻击成功,虞棉英被她堵得说不出话了。
虞姜继续发动柔情攻势,扑进她怀里软声撒娇。
“哎呀,亲爱的妈咪~我现在真的是单身,就算你再用同样的问题问我一千遍、一万遍,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没谈恋爱。”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这样不相信我,也会让我很伤心的,咱俩做了这么多年母女,从小到大,我有哪件事是瞒着你的嘛,所以你就别再乱想了,好不好?我要是真谈恋爱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和你说的。”
虞棉英回抱住她,微压下巴,轻轻抵在她昨晚刚洗过、现在还有一点残余洗发水香味的脑袋上。
“宝贝,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在这种事情上,因为自我顾虑太多而不敢告诉我们,所以才想用这种主动探求的方式来告诉你,我和你爸爸,永远不会在这种事上阻止你的。”
虞姜一脸懵:“妈,没听懂。”
虞棉英温声道。
“我是想和你说,不管你喜欢的是同性还是异性,只要是你喜欢的,爸爸和妈妈都会同意的,你现在倘若真的没有谈,那以后等你谈了,就算她也是女孩子,也要告诉我们,好吗?”
察觉到虞姜的身体有些僵硬,虞棉英的眼眶有些红。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怀里人一下*直起身。
虞姜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明亮又清澈的大圆眼里,溢着流光般的信赖与真诚。
“可是妈妈,我从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呀。”
她是被父母的爱意滋养长大的幸运小孩。
父母给她的安全感,很多很多。
多到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身为女孩子的自己,若是违背大众的主流期待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是否会被自己的父母所厌弃。
虞姜又往她怀里扑去。
脑袋埋着虞棉英的心口,温暖而柔软的感觉,让人一直很安心。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和爸爸,我真幸运,能成为你们的女儿。”
温情的氛围,很快被打破。
虞棉英还是不死心,把她从怀里揪出来,直视着她,逼问:“所以,你和小褚真的没谈吗?小褚非常好,妈很喜欢,真的可以谈。”
虞姜无奈地叹气。
“真没谈,也不可能谈,亲爱的虞女士,你还要再问我几遍呢?不然我把这两句录下来,你下次嘴巴痒了想再问我,就直接点开录音听两遍?”
虞棉英好笑地点了下她的额头:“这种奇葩的想法,也就你说得出来,为什么谈不了,你不是喜欢她吗?”
虞姜自然而然地接:“虽然我喜欢,但是——”
她凋零了。
虞女士兴奋了。
“难怪昨晚诈不出来,原来是根源上就诈错了,虞小姜同学,现在被我套路出来了吧?”
事已至此,虞姜只能颤颤巍巍地举起白旗表示投降。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妈,我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干脆我叫你妈好了。”
虞姜
倒也不必。
虞棉英毫不客气地和她算账:“是谁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
虞姜认怂:“我是怕你替我担心嘛。我反正又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想想就还是不和你说了。”
虞棉英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你是在不自信吗?虞小姜同学?学学迟小净同学,自信点!”
她很偏心地鼓励:“虽然小褚各方各面的确都很好,但在我眼里,还是咱家宝贝最好,你当然配她!超配!”
虞棉英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发现,蛊惑道。
“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世界上最可爱的虞小姜同学,请问你是想听哪一个先呢?”
虞姜没有扫她的兴,乖乖地选了一个。
“那我先听好消息吧。”
“小褚也喜欢你。”
本以为听到自己这么说,小丫头会尖叫着因为太过激动而晕过去。
结果,虞棉英跟她大眼瞪大眼地瞪了快一分钟,也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符合该情境的反应。
她很有耐心地再重复一遍。
“我刚才说太小声了?我说,小褚也喜欢你,小褚也喜欢虞小姜同学,褚倾子也喜欢虞姜,这样你总该听到了吧?”
“还是说。”虞棉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现在是太激动的表现?”
虞姜抓住她的手,冷静地回应。
“我听到了,但你这个不是好消息,是假消息。”
虞棉英
“你向她表白被拒绝过了?”
“那倒没有,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虞棉英翻了个很没有大人形象的白眼:“那你怎么敢反驳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己陷在局中看不清,现在我来为你指点迷津,你应该请教我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而不是这么直接地否定我的判断。”
虞姜不答反问:“亲爱的虞女士,你觉得是你比较了解她,还是我比较了解她?”
“那肯定是你,我算起来才和小褚见过一面,怎么,你想用这个理由来反驳我吗?没有用!我是否了解小褚,和我是否能判断得出来她喜不喜欢你,并不是矛盾的两件事。”
她看了眼还是不肯认同自己的虞姜,叹气。
“我说她喜欢你,你不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急着反驳我,我要是年轻个十来岁,说不定还真会被你的思路带进去。”
话音刚落。
同一时间不同小区的某张餐桌上。
正在狼吞虎咽吃着家里饭的迟小净同学,阿嚏一声,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这边,虞棉英捏了捏虞姜软乎乎的脸蛋,松开手后看着她,温声道。
“拧巴的虞小姜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带着你所认为的正确答案,来看我的解题思路?
“做过数学卷子的人都知道,这样子演算出来的结果,肯定都是错的,哪怕我的过程才是对的,也会因为你拿着的是错误答案,而被冤枉成是错的。”
“接下来,我们坦诚一点,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判断,你呢,也不要继续固执,暂时把一切顾虑和想法都抛开,好好听完我说的,再做出你的判断,行吗,笨蛋虞小姜同学?”
虞姜沉默了一瞬,松口道:“那你先把另一个坏消息告诉我,我听完那个,再决定要不要听你说。”
一般这种选择题,坏消息带来的打击性,会盖过好消息的惊喜。
她胆子还是小了些。
不想在得到惊喜之后,又遭受更令人绝望的打击。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虞棉英嘴上这么说,看着她的眼里,却是浓浓的宠溺与爱意。
“我要说的坏消息嘛,就是——
“原来,有两个笨蛋在搞双向暗恋呐。”
第35章【‘失语’深水加更】
半敞的卧室门外,逐渐映出一道身影。
过来寻人的姜澄之停住脚,抬起手,轻敲两下门。
清脆的叩门声引来屋内两人的注意。
母女俩默契抬头朝发声处看去。
虞姜的眼睛和虞棉英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要稍微大一些。
两双相似的眼睛直盯着自己,令男人徒增无形的压力。
二十分钟前,他被虞棉英抛下,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继续等。
餐桌上的四菜一汤,由热转温,最后彻底冷掉。
姜澄之没再沉默地苦等,起身,循着虞棉英不久前消失的方向,朝虞姜房间走来。
门外的男人开了口。
他有一把可以用书香气息来形容的干净嗓音。
“菜几乎快凉了,老婆,不然你和小鱼吃完再继续聊?”
虞棉英把选择权交给虞姜:“宝贝饿了吗?饿了我们就先去吃。”
话题正聊到高潮时刻,虞姜岂会把气氛毁掉。
她毫不犹豫:“爸,要不你先吃吧,我想先和妈妈聊一会儿。”
姜澄之很识趣地转身离开,顺手还帮二人带上门。
虞棉英收回视线,扭头看着虞姜,继续话题:“不知道虞小姜同学,对我的坏消息可曾满意?”
她说的这个坏消息,从本质上判断,完全可以算是好消息。
虞姜说话算话,没再找其它借口进行逃避。
“那就请亲爱的虞女士展开说说,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断她喜欢我的吧?”
“不过,在你说的时候。”虞姜提前预警,“要是听见一些我认为不太准确的内容,我应该可以出声反驳的吧?”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是自由辩论环节,你方辩友,欢迎随时发表你的事实依据。”
“事实”这俩字,被她咬音咬得重了些。
虞姜比了个“OK”的手势:“我保证,接下来说的,都是不添油加醋的现实经历。”
于是,有关“褚倾子是否喜欢虞姜”的家庭式不正规辩论赛,正式开始。
第1回合,正方唯一代表虞棉英先发言。
“那我先说第一点,昨晚和你打完电话后,我特意搜了下地图。
“小褚具体住在哪里我不知道,所以把地址定位在了C市最繁华的路段,根据地图指引得出的结论是,小褚这样来回折腾一趟,差不多需要花费十三个小时四十分钟。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十四个小时,退一步来说,就算小褚住在C市靠近A市的城区,那也至少要十二个小时。
“虞小姜同学,就算你没亲自开过车,你肯定也能想象,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体验。
“小褚在开车途中,还需要让自己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光是用脚脖子去想,你也能感受这种滋味会有多折磨人吧?
“如此辛苦,却还要特意送你回家,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觉得还能因为什么?
“你摸摸自己的胸口,问一问自己的良心,这个世界上,除了小褚,除了我和你爸,还有谁可能为你做这种事?”
虞姜脱口而出“迟净也可以。”
她满眼真诚:“说起来也挺巧的,这个问题我昨天刚问过她,她很明确地告诉我,她也能开这么久的车,特意送我回家。”
怕女人不信,虞姜掏出手机递给她:“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我还可以当着你的面打电话跟她对峙。”
虞棉英对她的手机没有丝毫兴趣。
她立刻驳回虞姜的话:“迟小净同学不算,她对你一直都很好,要不是她年龄和你一样大,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在把你当女儿养。”
“那你怎么能确定,倾子愿意送我回家,不是因为把我当女儿养,而是为了照顾喜欢的人呢?”
虞姜很淡定,这个理由不行没关系,她还能想到其它的。
那两段夸褚倾子有妈感的回忆,揪出来一段就行了。
特意帮自己洗内裤那段,不太合适……
虞姜眼也不眨地改编起来。
“我上周和她在公寓里看电影,里面主角也在看电影,结果镜头给了一下主角的电视,刚好冒出来一个鬼头,可恐怖了,我当时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她就把电视关了,一直给我拍背,一直安慰我,直到把我哄睡着,她才回自己屋。
“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看她的样子,特别温柔,就像小时候我被噩梦吓醒,来找你和爸爸一起睡一样,她当时身上,散发着特别美丽的母性光辉。
“你跟我说的开车送我回家这件事,我知道,的确很辛苦,但这真的证明不了她喜欢我。
“要是我没遇见迟小净这么好的朋友,我可能也会认为她愿意这么做,是因为喜欢我,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了,不只有爱情能促使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做这些,友情也能。”
虞姜说着说着,想起一件过去很久、本来已经忘记的事。
她觉得很适合在这个时候提起,便又继续说。
“我平时和你打电话的时候,虽然没怎么提过她,但我每次提到她,都是说她是个很好的人对吧?
“我之前的宿舍,不是有个叫程妍的室友吗?
“好像是刚开学第一周的时候,有一天半夜,她突然肚子疼,当时是倾子特意起床陪她去的医院。
“因为她们下楼之后我起床上了趟厕所,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时间正好是十二点半,上完厕所我就躺回床上睡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醒来,刚好看见倾子带着早饭回来。
“下午的时候程妍才从医院回来,还特意找倾子道谢,说实话,那时候大家关系还不算亲近,倾子就能为了照顾室友,在医院里陪她整整七个小时,你说她人是不是特别好?”
虞棉英哪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讲这件事,一针见血地概括。
“你就是想说,她本身就是个很为朋友考虑的人,不管是大半夜陪朋友看病,还是开车先送你回家,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都愿意替朋友做,你能享受到她的照顾,也只是因为你是她的朋友,而不是因为她对你有特殊感情,是吧?”
虞姜反问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虞棉英:“……”
家庭辩论赛
第1回合,反方胜。
家庭辩论赛
第2回合,开始。
依旧是正方唯一代表虞棉英先发言。
“那再说第二点,你知道小褚早上出了趟门,找人帮忙搬回来多少东西吗?
“哦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某位虞同学一听到小褚的名字,就激动得连拖鞋都过不上穿了,哪里还能发现屋里多了些什么呢。”
虞棉英揶揄完,起身作势带她去看一眼。
“走吧,亲爱的反方辩友,去看看第一次上咱们家的小褚同学,都买了什么回来吧。”
跟着女人一同来到客厅的虞姜,终于看见客厅角落里,被堆成一座山似的水果包装盒。
十几箱不同品种的水果,整齐摆放在一起。
夸张得都快让人怀疑是去水果超市进了货。
虞棉英指指阳台的方向:“还有一箱猫山王,因为有点味道,我就让你爸搬阳台上去了。”
欣赏完壮观的水果山,下一站是厨房。
经过餐厅,见餐桌前空空如也,虞棉英随口说了声:“你爸今天吃这么急?这么快就吃完了?”
小插曲没有影响两人的步伐,进到厨房之后,虞姜打开冰箱门。
里面陈列着燕窝、海参之类的补品。
“除了这些,小褚还专门给我买了一些面膜和护肤品,是你和她说过你爸不抽烟也不喝酒的吧,她没给你爸买烟酒,送的是茶叶。”
留在厨房里聊天有些怪,虞棉英又带虞姜回客厅,边走边说。
“你知道我当时看见门口出现这堆东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吗?”
虞姜:“什么?”
“你爸当年第一次上你外婆家,东西都没这么丰富,我差点以为她是来求我们把你嫁给她,而不是来做客的。”
虞姜的思绪开了几秒钟的小差。
她终于知道褚倾子昨天说的没准备好,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准备得也太好了吧???
虞棉英坐回沙发,问她。
“这样的行为,我可以当作是为了增加我和你爸给她的印象分吧?你可别说她对每个朋友都这样,我还真不信她每次上别人家里做客,都会特意准备这么一大堆东西。”
虞姜反问她。
“亲爱的虞女士,我的确不知道她去其他朋友家做客,是否也会准备得这么丰富,我只想问你,这些在我们看来算是非常夸张的上门礼物,在很有钱的人眼里,会不会只是再基础不过的操作呢?”
“当然了,我不是说有钱人就应该这么做的意思。”虞姜觉得前面那句话有歧义,找补了一句。
“如果你认为我说的没错,那是不是证明了,这样的行为,只是有钱人的教养而已?
“换作是你,身为年收入上亿的有钱人,你去好朋友家里做客的话,应该也能做到这样吧?”
虞棉英的沉默证明了,家庭辩论赛
第2回合,反方再次胜利。
连赢两局的反方辩友,开始安慰正方辩友。
“我很理解你为什么才和她见第一面就喜欢她,像她这样有钱、性格好、还很体贴的大美女,没人会不喜欢的,正是因为有太多人喜欢她了,我才这么有自知之明。”
虞棉英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时没有再说话。
虞姜不确定她还有没有第三点,试探道。
“亲爱的虞女士,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虞棉英微微弯腰,把底下抽屉里的某样东西拿出来,摆到虞姜面前的茶几上。
虞姜定睛一看,是一个未拆封的手机盒。
她咋舌:“你不要和我说,这是她买给我的?她疯了?好端端的给我买手机干嘛?”
“喜欢你咯,不然怎么只买给你,不买给我呢?”虞棉英这句话失了刚才辩论时的底气,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虞姜觉得她这样看着怪可怜的,正想着是不是可以说些什么再安慰一下,就见她精神一振,突然又有了活力。
虞棉英一句话杀死了这场家庭辩论赛。
“我决定临时叛变一下我的阵营。”
虞姜
“仔细一想,你说的都还挺有道理。”
虞棉英临时有了新的假设:“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小褚真的喜欢你,那她为什么没想过和你表白呢?所以我现在有了个很合理的猜测,因为她的父母不同意。”
虞姜忍不住反驳:“她爸妈应该也很爱她的。”
“她和你说的?”
虞姜沉默,然后坦白。
“好吧,我也只是猜的,我们认识这么久,她都没和我怎么聊过她的家里人。”
虞棉英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行,那我们现在把条件先设定为小褚喜欢你的前提下。
“你认识她这么久,应该知道她遇到事情了,是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吧?她如果有喜欢的东西,是不是会尽量去争取?”
虞姜藏在后方的那一面耳朵,透了点粉。
她想起褚倾子为了成功和自己接吻而做过的行为。
在虞棉英不明真相的注视下,点了头。
“她既然是这么果断的一个人,那就表示她如果真的喜欢你,一定会主动和你表白,现在迟迟没这么做,就说明有什么顾虑,而往往困住她步伐的,就是她的家庭。”
虞棉英的表情变得有些唏嘘,语气里也满是惋惜之意。
“你还记得小江吧,就是住你表姑家斜对面的那个小姑娘,比你大一些,长得很清秀人也很乖的那个,你还记得她后来为什么再也没和你联系过吗?”
虞姜当然记得,虞棉英口中的小江,是一个对她很好的姐姐。
虞姜初中的时候,每到周末,都会去表姑家玩。
小江姐姐是高中生,周末有放假的话,知道她来了,都会拿着零食或水果过来,辅导她写作业,陪她一起玩。
虞姜知道她成绩很好,只要高考发挥稳定,不管想上哪个学校,闭着眼睛填都行。
可惜天不遂人愿,成绩一向稳定的她,高考竟破天荒地发挥失常了。
后来虞姜再也没见过她,现在听见虞棉英突然提起她,以为是有了她的消息,期待地问。
“我当然记得,不是你之前和我说的吗,小江姐姐高考发挥失常,然后和爸妈一起回老家复读了。”
虞棉英叹气:“那是骗你的,其实她高考考得很好,结果在S大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的前一天,她一个人在家里烧炭自杀了。”
这个真相,如同一道锋利的巴掌,扇得虞姜一时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呆了半分钟,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而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哭腔。
“为、为什么?”
她联想到两人现在的话题,心中有了个确定的答案。
“她、也喜欢女孩子,但是她的父母不同意是吗?”
虞棉英:“嗯,她自杀的前一晚,听说她们班另一个女生,从天台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有关小江姐姐的记忆片段,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
在虞棉英说出这个充满悲剧色彩的真相时,那些快要看不清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虞姜记起她那双看向自己时,明明很温柔、却总是蒙着一层散不尽的薄雾般的眼眸。
虞姜偶尔会听她聊起她的校园生活。
她说自己的校园生活其实很枯燥,但因为有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开始有了斑斓的色彩。
她说虞姜和那个朋友很像,所以每次见到虞姜,都会情不自禁地也想对她好。
她还偷偷告诉过虞姜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她说她和那个朋友约好了,等高中毕业,就要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北方上大学。
四年之后,她会继续考研,她的朋友不怎么喜欢读书,所以毕业后会直接工作。
她们会在校外租一个小房子,等再过几年,大概就能在那个美丽的城市,彻底定居了。
虞姜那时候还是个纯粹的小孩,在她的字典里,还没有同性恋这个词。
听她憧憬地说着这些,便单纯又天真地问,小江姐姐,你要和你的朋友去那么远的地方,那江叔叔章阿姨他们呢?
虞姜忘了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她当时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写满了快乐和矛盾的悲伤。
高考结束后,虞姜从表姑和虞棉英的聊天对话中听到,小江姐姐的志愿变成S大的事。
她们是有微信好友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虞姜马上跑回房间,拿着手机好奇地问她。
【小江姐姐,听我妈妈说你的志愿变成S大了,你太厉害呀小江姐姐,S大是最好的大学呢,小江姐姐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考上S大的!(加油。jpg)】
【不过小江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要去北方上大学吗?为什么改成S大了呀,S大不是在地图的最南边吗?那你的好朋友也会和你一起去南方上学吗?】
【小江姐姐,你们是不是将来要变成在南方定居了呀?我好像考不上S大,如果我以后的大学离你们很近,等我上了大学,可以去找你们玩嘛?我还没见过小江姐姐的好朋友呢。】
【小江姐姐?】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再未收到回复。
那一句称呼,成了小江姐姐在世时,虞姜发给她的最后一条微信消息。
微信并没有已读功能,直至今日,虞姜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句小江姐姐,当时还活着的小江姐姐,是不是真的有收到。
过往的记忆如海浪般翻涌打来,同故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成了一瞬间刺痛心脏的一把利刃。
虞姜难以抑制地哭了出来。
虞棉英猜到她会有这个反应,把她抱入怀里之后,一边安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道。
“当时就是猜到你会难过,所以我和你表姑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瞒着你,抱歉宝贝,是妈妈自私了,这么久才把真相告诉你。”
虞姜在她怀里哭了很久。
哭停之后,哽咽着问。
“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只是妈妈,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我该给小江姐姐送束花的,妈妈,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晚点帮你问一下表姑,她和小江父母还有联系,应该会清楚。”
虞姜从她怀里退出来,红着眼睛问她。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如果倾子真的喜欢我,却没有主动表白,很可能是因为她父母不同意吗?”
虞棉英拿纸替她擦眼泪,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虞姜没说话,默默平复着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
“我会试着问一下她的,但是你也说了,这些存在的前提,是她喜欢我,我们刚才聊了这么多,已经证明了,她为我做这些,只是因为她很温柔,并不不是因为喜欢我,对吗?”
虞棉英见她情绪恢复,毫不客气地戳了下她的脑门。
“对,但是她不喜欢你又怎么了,你不能追她吗?”
虞姜告诉她一个“惨烈”的事实。
“你知道光是去年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前前后后就有多少人想加她微信吗?”
虞棉英:“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不管有多少人加小褚微信,成功告白的人数,至今为零,是吧?”
虞姜给她竖起大拇指:“虞女士真聪明,这些加她的人里,各方各面比我优秀的,多得我都数不清,她们都成功不了,你觉得我成功的可能性为多少?”
虞棉英:“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做人不能太爱比较,更何况还是感情这么主观的事。”
虞姜态度坚定。
“行啦,我知道你喜欢倾子,也知道你希望我能和喜欢的人有个好结果,但我真的很明确地告诉你,亲爱的虞女士,我和倾子,不可能的。
“别的全都抛开不谈,咱就说最关键的。
“人家什么家庭条件,我们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家庭条件,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很清楚的。
“双方条件差太多,真在一起的话,相处久了,一个要努力往上垫脚,一个要不断向下兼容,彼此都会很累的。
“亲爱的妈咪呀,现实不是偶像剧,喜欢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的,所以我们就把话题停在这里吧,我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好吗?世界上最好的虞女士~”
确认自己喜欢上褚倾子的那一晚,虞姜便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将她们之间发展的可能性,很理智、很认真地分析过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很明显。
她和褚倾子在一起的可能性,为零。
那晚,她在被窝里哭肿了眼。
第二天,她开始找借口欺骗心上人,自己只是看了太悲伤的电影才哭的。
那天之后的虞姜,开始变成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也勇敢将自己才刚确认的心,禁锢在与心上人能够继续维持亲密关系的安全朋友范围里。
虞棉英同意去吃饭,起身之前,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敢向小褚表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被看穿的虞姜,终是败下阵来。
“和她表白失败的话,就不能再和她继续做好朋友了,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反正毕业之后我们肯定会分开,那我和她维持这种关系到毕业就好了。”
这些话,她和迟净说过了。
虞女士这么爱她,从小到大,向来都很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
这一次,她肯定也会像迟净一样,理解并体谅她的。
“你确定你们毕业之后不会再联系了?我的意思是,你确定毕业之后,你和小褚就不可能再继续做朋友了是吧?”
虞姜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说过的意思重复一遍,但还是乖乖回应。
“嗯,肯定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那你毕业那天直接表白吧。”
虞姜??
虞棉英有理有据。
“反正毕业后不会联系了,那你不管表不表白,结果都一样,对吧?
“你不表白的话,你俩毕业后断交的概率,如你所说高达100%,那你表白的话,你俩断交的概率,就会变成99。99%。”
“为什么少了0。01%?”
“0。01%,是她也喜欢你的概率。”
虞棉英起身。
“虞小姜同学,你不觉得这个赌约,听起来很刺激吗?低至0。01%的概率,一旦赌成功了,那你就成了万里挑一的百分之百。”
她拉着虞姜往餐厅走。
“你觉得保持现状挺好,我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吧,等到毕业,再表白。
“至于条件不匹配什么的,先谈再说,谈了之后多抱多亲多做,把你这四年苦兮兮的暗恋,转化成实质性的报复性行为,人生在世,谨记四字真言,及、时、行、乐,未来的事情,现在的我们说不准,那就自私一点,交给未来的你再做选择吧。”
她像是暗黑森林中使用各种材料调制药水的女巫,正在蛊惑着误入这片丛林的探险者。
“所以你会在那一天表白的,对吗,勇敢的虞小姜同学?”
被虞棉英按到餐椅上的下一秒,虞姜下了决定。
“好!我会在毕业那天表白的!你说的对!反正没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了!”
虞棉英满意勾唇,同时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以作表扬。
“最真心的祝福送给最完美的你,提前祝虞小姜同学毕业表白成功!当天就上唔——”
虞姜连忙捂住她的嘴,耳朵像烟花般炸红:“虞女士你在说什么啊”
虞棉英眼露嫌弃,一把拉下她的手。
“宝贝,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做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了,你俩谈了恋爱不做,难道是想搞柏拉图吗?”
虞姜耳朵还是红的:“哎呀,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刚确定关系就那啥,好像有点太快了。”
如果虞女士知道她和褚倾子做过的那些亲密事,听到她大言不惭的这句话,绝对会把白眼翻上天。
可惜虞棉英不知道,听她这么一说,真被忽悠了。
“也是,小褚看着又温柔又乖巧的,你也说她一直都在拒绝别人,很大概率是感情白痴,估计这种事,也不怎么懂。”
虞姜认同地点点头:“对,她绝对是个感情白痴。”
虞棉英:“这样也挺好,俩小笨蛋,共同成长,共同进步,一起探索,和谐互助。”
虞姜眨巴着大眼睛,可可爱爱地看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和你说得够清楚了,那以后有关我和她的事,我就不和你聊了,可以吧?亲爱的虞女士~”
“那是自然,我可对你这种苦了吧唧的暗恋心路没有丝毫兴趣,等你俩关系有新进展了,再来分享给我。”
“是,谢谢你,善解人意的虞女士。”
话题结束,两人准备吃饭。
当看见餐桌上的食物明显没动过时,虞棉英心下了然:“难怪你爸刚才不在这里呢,去吧,把你爸叫过来吃饭。”
吃过午饭,虞姜回客厅拿手机盒。
虞棉英斜睨一眼,问。
“你手机什么时候坏的?怎么不和我说,还是小褚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虞姜懵:“我手机没坏啊,她和你说的?”
“嗯呐,本来我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该收,一想东西是给你的,要怎么处理也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所以就先替你收下了,你自己和小褚沟通吧。”
虞姜回到卧室。
她今天没出门,便直接坐上床头。
打开微信,指尖打起字。
【你等下有空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消息刚传过去,视频通话就来了。
“宝宝,中午好。”
虞姜打完招呼,开门见山地问。
“你怎么往我家拿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呀,太夸张了吧。”*
说着,她向镜头展示手机盒:“还有,你好端端的买手机干嘛?我手机又没坏。”
褚倾子问她:“宝宝手机真没坏?”
早忘了昨晚找过什么借口的虞姜:“没坏啊。”
褚倾子:“既然宝宝手机没坏,为什么昨晚我和宝宝视频时,刚好那么巧,在我问宝宝有没有想我的下一秒,就自动关机了呢?”
虞姜:“……”
她嗔怒:“这个问题,刚才刷牙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褚倾子开始耍赖:“宝宝刚才是用眼睛在告诉我,我比较贪心,想听宝宝亲口告诉我,所以宝宝回家以后,想我了吗?”
她似乎尝到了“软性威胁”的甜头,问完,幽幽地说:“宝宝,我开回家还要好久呢——”
“想你了想你了,我想你了!这样总行了吧!你再说这种话我直接拉黑你!”
虞姜又羞又忿地一口气说完,听见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正好看见虞棉英识趣离开的背影。
虞姜??
虞姜!!
妈你听我解释!我俩真没谈啊!!!
褚倾子没听见声音,只看见虞姜的反应。
“怎么了,宝宝?”
虞姜觉得这种事没有必要和她说:“没事,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吗?你下次要是再讲这种带诅咒性的话,我真的要拉黑你了!”
“宝宝误会啦,我是想说,我开回家还要好久呢,路上会一直想宝宝的。”
呵,鬼才信你。
虞姜放下手机盒。
“手机我不能收,等假期结束我再还给你。”
“好吧,宝宝不收也行,那宝宝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突然挂我电话了?”
“知道了,下次没有临时意外的话,不会了。”
一桩事解决,还有另一个问题没被回答。
虞姜提醒她。
“你每次去朋友家玩,都会买这么一大堆东西作为上门礼物吗?”
褚倾子语气如常,听不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嗯,会这样的,不过忘了给宝宝买零食,下午我让人再送过去。”
虞姜连忙阻止。
“已经很够了,再买别的,我家都要装不下了,这样你下次邀请我去你家玩,我都没脸去。”
话音刚落,虞姜惩罚性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你这破嘴!
又在瞎说什么啊!
人家又没说要请你去她家里玩!
你自己在这里做什么假设啊!!!
她一时有些尴尬,也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唇还在被自己咬着。
那头的褚倾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片娇软粉嫩的唇瓣。
她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宝宝,别咬了。”
虞姜下意识松开,借着视频聊天画面,开始检查自己咬过的地方。
“怎么了?咬破皮了吗?”
“不是,是我也想咬,宝宝别咬给我看,我会想开回去帮宝宝咬的。”
虞姜黑着脸摁断通话。
然后重新接起,听着那头的褚倾子,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起宝宝,我错了,我不该又说这种话的。”
虞姜瞪圆自己的大眼睛:“下次讲这种事,我也要把你拉黑!”
褚倾子低眉顺眼的,分外乖巧。
“我错了,对不起宝宝,我不会再说了,你别拉黑我,我不敢了。”
见她道歉态度还算诚恳,虞姜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她。
刚好因为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她想起了虞女士说过的某个可能。
现在恰是询问的好时机。
她话题展开得很自然。
“你也见过我爸妈了,怎么样,他们人很好吧?”
“嗯,他们人很好。”
“你呢,我之前好像都没怎么听你提过你父母,他们和你关系怎么样?”
“也很好。”
这个回答,虞姜不是很满意。
她趁势追击。
“那他们会干涉你的决定吗?比如他们本来想让你学金融,结果你打算学表演,我看电视剧里富二代和家庭的矛盾都喜欢这么演,你们家如果出现这种类似的矛盾,都怎么解决的?”
“他们听我的。”
虞姜很适时地做出一副惊叹的反应:“什么都能听你的?”
“嗯,什么都能。”
有当事人批改试卷,虞女士不久前的答题步骤,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褚倾子如果真的喜欢她,并不需要担心父母是否会反对。
虞姜又和她聊了会儿有的没的,见通话时长都快半小时了,收住话题,跟她说拜拜,挂了电话。
她出门去找虞女士。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的客厅里,多了个一起在嗑瓜子的迟净。
虞姜没喊她名字:“你什么时候来的?”
迟净回头看她,顺手把掌心中的瓜子全部分给她。
“刚来没多久,瓜子吃多了有点渴,冰箱里有饮料吗?”
虞姜想了下:“没有了,但冰箱里还有橙子,你直接榨橙汁吧?”
“行,你要吗?虞姨,你要吗?”
两人都不要。
得到回答的迟净,独自进厨房处理果汁去了。
虞姜坐到她刚离开的位置上,把手里的瓜子放回包装袋里。
“亲爱的虞女士,你刚才是想来找我干嘛?”
虞棉英很会演,掐着嗓子学她:“想~你~了~想~你~了~”
虞姜:“……”
她很无奈:“别取笑我了,你在我爸面前也会夹,彼此彼此。”
轮到虞棉英被噎了下。
她很快找回应有的情绪,问:“你应该问小褚了吧?关于父母的问题。”
虞姜:“嗯,刚才问了,她爸妈对她很好,所以确定了,她不喜欢我。”
虞棉英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反应不大:“我是想去关心一下你,知道小褚这些容易引人误会的行为并非出自喜欢,你心情还好吧?”
虞姜坦荡且坚强:“我一直知道啊,而且听你刚才这么客观地帮我分析完,我觉得她人真的好好,我更喜欢她了。”
虞棉英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要了命了,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这家伙养大,结果养出个连丧尸都不屑咬的恋爱脑。
第二天。
虞姜和虞棉英一起去看了住在陵园的江沐音。
照片上的少女,笑得温柔而明媚。
虞姜觉得这张照片很眼熟。
等坐回车里,她才猛然想起,这张照片,曾经小江姐姐亲手拿给她看过。
是她的好朋友给她拍的。
可能是因为面前站着的是喜欢的人,所以她的笑容,格外灿烂。
她的情绪又变得低迷。
偏头看着窗外,哑着声问。
“妈妈,你说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吗?”
她问得太轻,轻得声音还没传入虞棉英耳朵中,就随着风儿飘出了窗外。
如果人死后真的能以鬼魂的形式留在世间完成夙愿。
那小江姐姐和她的好朋友,这时候应该在北方过得很快乐了吧。
距离B市几千公里外的某间屋子内。
坐着在刷习题的人,忽的打了个喷嚏。
在她身后敲着键盘的人,顺手将挂在椅背上的围巾,围住她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脖子。
“很冷吗?”
她摇摇头,温柔地开着玩笑。
“可能是有人想我了。”
一声猫叫从远处传来,很快,雪白色的猫咪便窝进她怀里。
她揉了揉小猫。
“原来是小鱼想我了啊。”
第36章【‘天野雪奈’深水加更】
给江沐音送完花,已是傍晚。
夕阳是画家亲自用画笔描摹过的,以天空为画板,将其染出暖黄而温柔的色彩。
霞光之下,车子自陵园驶出,很快开上交通主干路,并入同向前行的车流中。
车里放着一首抒情歌,轻缓悠扬,引人入睡。
虞棉英一路把车开回小区。
车子刚抵达停车位,安静浅憩的虞姜,缓缓睁了眼。
“宝贝,到家了,嗯?你已经醒了啊?”
虞姜点点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她的情绪比起刚上车时,要好许多。
虞棉英锁完车,过来揉揉她的脑袋,没有再多说什么。
虞姜挽上她的手臂,同她一起进入电梯。
“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虞棉英按下楼层键,出声询问。
“爸爸刚才给我发微信,他有事临时出门了,赵阿姨下午的时候约了我,所以等下陪宝贝吃完晚饭,我也要去赴约,宝贝今晚是要和那天一样,自己留下来看家吗?”
虞姜摇摇头:“妈妈,我这次想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她已经不会再像第一天那样想褚倾子了。
但她今天在为另一个温柔的女孩子难过。
如果没猜错,褚倾子今晚肯定会像昨晚一样,给她打视频的。
她可不想再那样失控。
虞棉英知道她今天情绪不对,本来就不放心让她自己留在家里。
虞姜此刻的回答,算是正中她下怀。
“当然好呀,那宝贝今晚想吃什么?”
她开始例举家里还有的食材。
“冰箱里还有几块牛排,吃牛排怎么样?意面好像也还有半包,可以拿来搭配。
“或者宝贝是想吃披萨?我记得冷冻层里好像还剩了一个。
“今晚你爸不在家,我们就不特意炒菜了,弄点比较方便的,好吗宝贝?”
虞姜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她,软糯的声音,有着浸过蜜似的甜。
“那我们直接出去吃吧,这样更方便,可以吗妈妈?”
虞姜等了几秒钟,见她一直不说话,好奇地仰起头:“妈妈,怎么了?”
还没看清虞棉英的表情,脑袋又被一只伸来的大手揉了下。
“不然你还是别和小褚结婚了,她家在C市,那么远,你这样完全可以算是远嫁了,或者你问问小褚,将来能不能在我们家附近买房子,这样我和你爸想你了,也能随时去看你。”
虞姜越听表情越迷茫。
“妈妈,你在说啥?我都还没表白呢,你怎么就提结婚的事情了?”
虞棉英捏了下她的小鼻子:“没什么,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电梯到了,亲爱的虞小姜公主,请下电梯。”
虞姜噗嗤一乐,持续低迷的情绪,因为她的破梗,一下子好了很多。
“既然我们要出去吃,那我回卧室添件外套,然后我们就出发吧。”
“恐怕暂时是走不了了。”
虞姜不解地顺着她的视线朝前看去,惊讶地瞪圆了眼。
只见在她们家门口,出现了两座比门框还要高的“山”。
一座由零食组成,另一座,则由饮料组成。
五分钟后。
虞棉英将最后一箱青柠汁搬进客厅。
她有几年没干过这种单纯的苦力活,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拼着一股劲。
等东西全都被搬进来,那股劲便散了。
就连喘气都开始觉得费劲的女人,一个猛扎,直接趴到沙发上放松休息。
缓过一阵后,她扭过脸,冲着另一张沙发上的虞姜道。
“快去给小褚发消息,让她别再买了,我可不希望等我们半夜回来,门口又冒出两座山,她这是打算在我们家做慈善吗?再买下去,今晚收拾收拾,明天咱家就能直接变超市了!”
虞姜搬的东西不比虞棉英少。
可能是年轻人体力恢复得快一些,她只休息了一两分钟,就又恢复了状态。
虞姜说自己现在就去给她打电话。
在回卧室“兴师问罪”之前,她先去了趟厨房,没一会儿回到客厅,把刚倒好的温水放到茶几上。
“那你在这里先休息,我打完电话就出来。”
虞棉英现在根本不想说话,摇了摇自己隐隐酸痛的手,让她快去。
卧室内。
虞姜关上门,坐去书桌前,按亮手机屏幕。
当看见锁屏页面显示的微信新消息通知时,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方好像冒出来一串血淋淋的红色加粗黑体字——“噩梦再临”。
消失两天多的无名变态,又出现了。
虞姜叹口气,暂时没去管她,而是点开褚倾子的头像。
【你怎么又往我家送东西?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送了嘛!!!】
【(小猫气气。jpg)】
【AAA倾子】
【AAA倾子:宝宝,我没送呀,是不是其他朋友或者亲戚送的?】
【AAA倾子:或者是我记错了?要不宝宝跟我打个视频,我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宝宝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给宝宝发申请了。】
虞姜毫不犹豫地选了拒绝。
诡计多端的褚倾子,她还能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想看的是什么吗?
【不方便,我马上要出门吃饭了,没有时间和你打电话,晚点再打吧。】
【AAA倾子:好吧,那等宝宝吃完饭可以打吗?】
【到时候再说,我走了,拜拜。】
既然不是褚倾子送的,那她大概知道,究竟谁是这个做慈善的人了。
【无名变态:老婆我来噜!世界上最最最爱你的我来噜!!!(小狗叼玫瑰。jpg)】
【无名变态: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此处共520字,已省略)】
【无名变态:老婆老婆老婆!!!呜呜呜我好想你啊老婆呜呜呜!!!】
【无名变态:呜呜呜我真的好想好想老婆呜呜呜。(小狗痛哭。jpg)】
【无名变态:一共六十九个小时三十六分钟零八秒没能联系老婆,不知道老婆是不是也想我了呢!(小狗期待。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