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二房倒没什么所谓。
礼部老尚书卧病在床,柳正诚虽是侍郎如今却掌管着礼部,又得圣心,虽说也算是他的人,但怎么也不如姻亲来得实在。
何况是来人自己送上门。
太子饶有趣味地匍匐在地的女子,走到她面前,淡声:“跪好。”
穆明思连忙跪直身体。
太子又往前一步,腰间的玉坠几乎碰到她脸上。
他声音也带着几分玩弄的意味:“叫我瞧瞧你的本事。”
简直屈辱。
穆明思倒在地上,衣衫凌乱,只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个床上的玩意儿。
太子整了整衣衫,似意犹未尽:“虽然青涩但确实滋味不错,回去等消息吧。”
穆明思双手指甲紧紧嵌进掌心的肉里,起身跪谢。
沈姝蔓,今日之耻我必千百倍报在你身上!
*
屋子里闷着一股浓重的药气。
老太太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穆佑仍直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不动笔。
老太太沉声问:“你可想好了,宁愿跟我绝了母子情分,也不打算休了柳氏?”
穆佑微闭了双眼,道:“这次的事是明思有错不假,但柳氏最多不过是张罗人过去看看而已,何至于被休戚?何况她才回来几天?儿子实在不能狠心。”
她这个儿子,就是心软,拎不清。
女人枕边风一吹,他就没了主意。
老太太看着他道:“你若不休柳氏,那姝蔓的十几万两银子总是要还的,姝蔓已写了状子,顺天府很快就会来拿人。”
穆佑:“儿子会亲自去求姝蔓高抬贵手。”
老太太将药碗重重一搁,道:“既然如此,你我母子情分就到此为止吧,此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穆佑霍然一震:“母亲?!”
老太太不再看他:“你下去吧,往后也不用过来问安了。”
不孝是何等大的一顶帽子,穆佑必定不能接。
但此刻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他也不能硬来,只能以后徐徐图之。
他扣了三个响头,出了老太太院子便往西府里去。
沈姝蔓正美滋滋吃着梅妈妈炖的药膳,紫鸢过来禀报说二老爷来了。
她忙将东西撤了叫人将穆佑请进来。
穆佑一进门沈姝蔓便对他行了个礼,热络道:“二舅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快上茶。”
穆佑看她眼神微冷:“不必了,我来是有事同你说。”
他来者不善,沈姝蔓微微笑道:“二舅舅请吩咐。”
穆佑语气冷沉:“你三番五次害我家破人亡,也罢,我不同你追究。”
他长袖一甩,“只希望你看在当日我接你回京城路上差点丧命的份儿上,这次放过你二舅母,免了她欠你的那些银两。”
沈姝蔓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
她抬眸望着穆佑,慢慢道:“究竟是我三番五次害得二舅舅家破人亡?还是二舅母三番五次害得我差点丧命?圣安寺的事证据确凿,舅舅需要再看一次卷宗吗?”
穆佑高声道:“那不都是上次的事了吗?上次你二舅母做错了事,她已经得到了惩罚,去庄子上住了近一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你为什么又翻出来依依不饶?”
“这次你二舅母做的事无伤大雅吧?容渊就是纳个妾又能如何?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还有——当年你当着全族上下的面跟穆衍退亲叫我丢尽脸面,我可有说一句重话?你不要不知好歹!”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从她退亲开始,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就已经开始责怪她。
沈姝蔓仿佛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原来越远,却无力将他拉回。
片刻后,沈姝蔓冷笑一声,道:“事情的确已经过去,我先前也放过了二舅母,可是结果呢?二舅母是怎么报答我的?”
“我的宽容大度换来的就是她一次又一次对我的伤害吗?”她冷冷看着穆佑,“那我又何必再对她宽容?”
“既然纳妾无伤大雅,二舅母为何这么多年都未主动给二舅舅纳几个妾室生几个孩子为穆家开枝散叶?”
“怎么,难道只有旁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轮到自己便百般不行?”
穆佑哑口无言。
沈姝蔓步步紧逼,又道:“穆衍与人有染在先,我退婚在后,错的人是穆衍,让二舅舅丢尽脸面的人也是穆衍,我何错之有?”
沈姝蔓声音冷到极点,“至于二舅舅你——不先去问罪魁祸首的错却不分青红皂白来怪罪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疼爱吗?”
穆佑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