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的失态落在顾煜年眼里，是心虚，他一张脸阴沉了。

“偷偷交男朋友？”他逼近，气势凌人，“我告诉母亲。”

她情急，拽他，可他力气大，她拽不动，跑在前面拦他，他来不及停下，那是第一次，她清醒着，他亦理智，突如其来地拥抱。

顾煜年一上午在花园里批文件，洁白的衬衫染了茉莉花的幽香，撞入她鼻息，更撞入她肺腑。

“真没交...哥哥。”她哀求，“顾阿姨下手疼。”

他垂眸，“舒服吗？”

纪茗一怔。

“我一米八三，一百四十斤，有些瘦了，不如再胖点，你抱着舒服？”他半打趣，半认真，她臊得满面绯红，撒手后退。

“你十八了，交男朋友，顾家不干预。”顾煜年表面通情达理，实际上夹枪带棒，“关键你那所大学，男生资质平平，没有社会精英，没有权贵子弟，配不上顾家养女。”

纪茗抠着手，依稀残存了顾煜年衬衣的味道。

“顾家自有安排，不要脑袋一热，毁了自己。”他神色严肃，“明白吗。”

她不敢犟，“明白。”

“喜欢什么样的？哥哥遇到合适的，帮你把把关。”她乖顺，顾煜年语气缓和了。

喜欢他这样的。

只是，不能讲。

纪茗硬着头皮，搬出顾淮康这个老莞莞，父子的‘宛宛类卿’，是最相似了，“顾叔叔这样的...”

“喜欢年纪大的，是吗？”他语气不止是和缓，甚至是少有的温柔。

“谁喜欢年纪大的啊...”她反驳，“顾叔叔专一忠贞，有才华。”

后半句，顾煜年一个字没听进。

不喜欢年纪大的，听了个瓷瓷实实。

入夜，顾淮康夫妇回家，他对顾夫人说，茗儿有谈恋爱的心思了。

顾夫人如临大敌，唯恐哪只猪拱了顾家的‘玉白菜’，包括生性风流的沈承瀚也被拒之门外，盯了纪茗整整一年，假期逛街也要报备行程。

稀里糊涂地将这颗玉白菜，留给了自家猪。

纪茗送走四位长辈，反锁门，骑在顾煜年的腰腹，“沈阿姨相中我，是你暗中搞鬼。”

“怎么，相中他了？”男人侧卧在床上，手支着额角，“你嫁沈家，你母亲的状况也折腾去南方？”

她俯身，“亏了承瀚哥哥借你七千万，你撬他的墙脚。”

顾煜年面孔凉森森，打量她曲线，“沈承瀚历任女友D杯起步，他会相中你两颗旺仔小馒头？礼礼吃奶都吃不饱，当爹的饿死？”

纪茗撕扯他嘴唇，“你旺仔，你流氓——”

......

顾夫人和沈家夫妇在一楼西餐厅，顾淮康不习惯西式菜，去对面的饺子馆吃了三鲜蒸饺，趁机离开了。

抵达茶楼，一推门，叶太太迎接他，“淮康。”

他脱了外套，“你什么时候来湖城的。”

“上午。煜年车祸的消息传遍了，我不踏实。”叶太太等他坐下，自己才坐，一副恭敬体贴的样子，“腿没大碍吧？”

“是不是柏南干的？”顾淮康在病房没机会问顾煜年，心里好歹有数。

叶太太拎茶壶的手一颤，“煜年搜集的证据可以要了柏南的命，柏南提出交易，煜年缺什么，给什么，换那份证据，煜年不同意。”她斟了八分满的茶，欠了欠身，双手递向顾淮康，“煜年是顾家血脉，柏南也是。淮康，我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她卑微，顾淮康不是滋味，接茶杯的同时，搀扶她胳膊，“你我之间，终归有一个儿子，你不必低声下气。”

“那证据...”叶太太泪眼朦胧，“你有煜年，你不在乎柏南了，但你忍心我老来丧子吗？柏文在一线，随时可能牺牲，我只有柏南了。”

叶太太手狠狠攥住他，颤栗着，“你看，不过两个月没染发，我鬓角已经斑白了，我和叶嘉良蹉跎了一辈子，柏南也苦了一辈子，你眼睁睁煜年推他下地狱吗？”

“我怎会不在乎柏南呢？手心手背全是肉。”顾淮康为难。

忽然，叶太太跪下。

顾淮康脸色大骇，“菱花！”他也跪下，“你这是做什么？”

“你答应我。”叶太太一边挣扎，一边匍匐下去，“放过柏南，放过我们的儿子...”

她嚎哭，一声声砸在顾淮康心头，砸软了他，也砸在隔壁的摄像头里。

傍晚，顾淮康和叶太太去湖城秘密私会的艳闻，在顾家的圈子里迅速传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