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是吏部给你的?”苏哲看着郑灿江。
郑灿江低下头不敢和苏哲对视,低声道:“当官的,屁股地下很难完全干净,只要想查,肯定是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的,这三个人虽然来自各地,但近十年几乎都在京畿地区任职,所以倒也不算麻烦,只要派一些机灵的手下去当地细细打听一番,多少能找出一些问题来。”
“可有铁证?”苏哲问。
郑灿江苦笑道:“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去找证据。”
说着,郑灿江指着其中一行内容,说道:“都转运使蔡光正,此人四年前京畿盐运使,他任上三次官盐失窃,数额都正好不大不小卡在一个微妙的数字上,此事当时朝廷也派人来查过,但因为损失不算太大,也没有人当一回事,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但半年之后,西南地区出现了一批质量上乘的私盐,其中不少还带着官盐的封戳,其实若是从负责民间船运的漕帮身上下手,再找几个京畿地区到西南的走私贩子来追查,必然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时间不够。”
“便是不追查当年的旧案,只要找到那一批私盐的封戳,对比当年失窃同批官盐的封戳就能证明同批,这蔡光正一个失察渎职之罪是逃不了的,但这也需要时间。”
“说来说去,还是时间不够。”
郑灿江的语气多少有那么点委屈和不忿。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要是多给他点儿准备时间,他搞来的黑料能把这几个人全给埋了。
苏哲见状乐了,宽慰道:“事发突然,这是谁都无法提前预料到的,当日我是拿了陈近廷,但对工部尚书的位置这件事情并没有考虑太多,当时连圣上都是没考虑到的,道理很简单,陈近廷的案子一定会牵扯到很多人,一大批人都要受到连累,这是一场巨大的政治博弈,各方力量被席卷进来,想的都是怎么自保,然后在自保的前提之下踩死对面的,这场博弈的凶险程度暂且不说,至少它的时间一定是比较长久的,但没想到陈近廷倒也光棍,直接死了,那么还未开始的风暴就彻底散了,线索断在这,想要查也查不下去,于是大家就把目光都放在了工部尚书这个位置上。”
“这是突发事件,谁都没办法提前做准备,你也不用自怨自艾。”
苏哲没说完的是,现在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工部尚书的位置,能参与的想抢,不能参与的打算看个热闹,哪怕吃不到肉呢,但谁知道会不会运气好喝到一口汤?
朝廷的官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空出来一个,调整一个,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比如这一次工部尚书的位置空了,要是郑灿江运气好上去了,那么工部左侍郎的位置是不是空出来了?找个人填了工部左侍郎的位置,那么那个人的位置是不是空出来的?
也正是因此,如今整个京城的局势,才会因为一个工部尚书的位置而如此激烈。
苏哲总觉得之所以工部尚书人选的事情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引导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情上,没见这段时间陈近廷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谁弄死的,这几个问题都没人提了嘛……不过不重要,先把这块肥肉吃到嘴里,剩下的事情,回头慢慢办。
“得了。”
苏哲起身,说道:“情况我都有数了,现在你把这些东西带去宫,面圣。”
“啊!?”
郑灿江人都麻了。
“啊什么啊,我就是个内务府总管,哪来的本事那把你抬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件事情之前我已经和皇上通过气了,她大概有数,你只管带着东西去面圣就是。”
说着,苏哲按了按郑灿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当官当官,说到底,还是给皇上当官,懂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