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只觉那褡裢甚是沉重,只怕真的不下于千两黄金!
不过刘备所说的倒也是实话。
曹操挥师百万,南征荆襄,那就是席卷之势,区区新野小县,怎么能抵挡的住?
局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江心的那艘战船趁着江风,飘飘荡荡,不多时已经靠岸。
这艘战船在江中漂泊的时候,看起来确实很不起眼,但靠近江边,才看得清楚。
战船铁甲环护,高有数丈,气势如虹。
“咦!”
赵云眼尖,低声说道:“那不是江东的战船么?以前在江夏的时候,江东来犯的船只多是这样的装扮!”
大船靠岸,一员战将全身甲胄,腰间悬着宝剑,站在船头之上,大有睥睨群雄,目空天下之势!
此人正是江东四英杰之一,大都督周瑜麾下的名将吕蒙!
……
数日之前,江东收到北方斥候的折报,曹操征伐乌桓,大胜而回,高悬袁尚的首级,班师回南。
“曹贼凶悍,野心不死。既然已经平定北方,必定挥师图我江东!”
孙权大惊失色,带领军师鲁肃,与江东四杰,十二虎臣齐聚柴桑,商议备战事宜。
然而就在孙权和周瑜、吕蒙、陆逊等人商议如何分兵守把江口,是战是和之际。
鲁肃惊喜入内!
“主公!惊天之才,要入江东了!”
“主公,我有一故友,不日渡江前来!”
“他有惊世大才!”
“事不宜迟,臣请主公派一得力之人,前往江北迎接他入江东!”
孙权和周瑜皆对鲁肃深信不疑,于是便临时差派有勇有谋的吕蒙暂行退下,驾船过江接应。
吕蒙虽然奉命起行,但心中十分不悦,更是暗怪鲁肃太也虚张声势,区区一个好友,就要动用他一个水军大将亲自来接:“中军议政,让我离开?难道要我一个吴候帐下的大将,只是接送友人?!”
又怪周瑜和孙权:“大都督和主公也不问个青红皂白,随便阿猫阿狗,便让我亲自前来迎接!”
吕蒙这一路前来,不能参加议政,心中负气,郁郁寡欢,自然而然的对鲁肃要接的客人,也有了几分怨气。
吕蒙站在船头,遥遥看到两个布衣长袍的人对面而立,似乎在叙谈着什么,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甲胄的武将。
其中一人肩头上背着一个包袱,身着北方的长衣,一看就是个行旅之人:想必他就是军师让我迎接的人吧!
吕蒙心中越发的气恼:“曹操班师归来,南征荆襄,鲸吞东吴已是必然之举,在这个生死当口,却让我来迎请他?”
“看他这身装扮,也不像大才之人!值得军师如此重视!”
从古至今,贤才多出于世家,尤其东汉末年,百姓更是穷困潦倒,生存吃喝都成奢望,又何来的条件读百史、学兵法?
所以不论江东的周瑜、鲁肃,张昭、顾雍,还是曹操麾下的荀彧、郭嘉、程昱等,都是出自士族名家,绝非布衣。
乃至荆州庞氏大族的凤雏庞统,诸葛世家的卧龙诸葛亮,也皆是豪门望族的出身!
吕蒙斜目望去,陆锦衣衫平庸,似乎只是普通老百姓的服饰,与他交谈的另一个中年男子,虽然衣着整齐,但仿佛让水淋湿过一般,多少显得有几分狼狈。
倒是他们两人身后的那员武将,有几分威风。
“你们谁是恳求我家军师发船接回江东之人?”
“可速速上船!”
“我还有紧要军务,若俄延太久,恕不奉陪!”
吕蒙站在船头,高声向着刘备和陆锦喊道。
陆锦听了,不觉皱了皱眉:什么叫恳求接我去江东?我虽落魄,还不至于那么不堪!
陆锦抬头看着吕蒙:“子敬呢?”
吕蒙拂袖道:“我家军师没空,特差我来接人!”
“荆州与我江东素来不和,料你也当知道。若要上船,速速起行。”
“上船晚了,恕不恭候!”
吕蒙倨傲之态,轻视之容,蔑视之姿,尽数落在陆锦的眼中。
赵云在旁,低声请道:“主公,此人便是江东周瑜的麾下战将吕蒙,对主公的朋友好生无礼!”
“云请三支箭,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他人!”
刘备素知赵云箭法了得,唯恐凭空惹下事端。
而且到了这时候,他才知道面前的这人,乃是江东鲁肃的座上客,心中越发的笃定:此人绝非平庸之辈,否则鲁肃又怎么会遣吕蒙这样的军中熊虎之将亲自前来迎接?
“不可!吕蒙乃是江东名将,你若伤了他,岂不是更加激化了荆州和江东的仇恨?”
“曹操不日南下,荆州和江东互为唇齿,若荆州树敌太多,到时候两面夹击,我兄长刘景升更加危矣!”
赵云强压心头怒气,看了看陆锦,叹息道:“只是委屈了先生,受他的轻蔑!”
陆锦沉默片刻,抬头望着吕蒙,拱手一揖:“烦你回去上复鲁肃,感谢子敬迎接之情,容我改日再去江东拜访!”
说着手指身旁的刘备,淡淡一笑:“今日我巧遇刘玄德公,甚是投缘,暂且去新野小住几日!”
吕蒙一愣。
陆锦不待他再说话,已经转身沿着渡口的甬道,一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