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算定一切,处处克制,让他的计谋一败涂地,环环失灵!
“可是如今,许昌的士族们却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火烧了许昌学堂,赶走了陆锦!!”
贾诩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天下或智如周瑜、沮授、田丰,或勇如吕布、华雄、张绣,他泰然面对,丝毫不惧。
但唯独面对陆锦,他总是未战先败,连对智的勇气都没有。
归附曹操,所有人都以为贾诩是为了能背靠大树,建功立业。
但只有贾诩内心的最深处了解自己:“我归顺曹丞相,只是因为陆锦在曹丞相处!”
“今生能不跟陆锦这样的人做对手,我也不会在午夜惊醒了……”
贾诩回头,看着远远归来的一匹战马。
“可探明陆锦的去向了么?”
贾府的校尉下马,摇头说道:“似乎是往南去了,荀令君月下驱车追赶,也失去了踪迹……”
往南?
贾诩的脸上更加的焦虑不安起来。
是去了江东?还是荆州?
若去江东,说明陆锦已无战意,只想归于田园,淡泊一生,丞相的大业或许还能顺畅完成。
“可是若去了荆州呢?”
贾诩的身子轻微的一震。
“荆州多士族,陆锦若去荆州,必投刘备……”
若真是投了刘备?
“曹丞相便是将最锋利的刀,递给了刘备,反手让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屠龙的刀!
……
荀令君荀彧的府邸上。
荀彧坐在书案前,桌上平铺着一张宛城的地理图。
夏侯惇的左眼受了洪水的浸泡感染,从相府退下之后就高烧不起,于禁、曹洪等也多少带伤。
只有张辽和张郃、曹真三人,安然无恙,这时候正依次并排站在荀彧的面前。
“摸黑的时候,张飞突然带领两千兵马,在宛城叩关叫骂,冒雨挑衅。”
张郃回忆大败的往事:“元让也已料到可能是计,但他自恃兵马雄壮,十倍于刘备。所以才会带领五万兵马,出城追击。”
荀彧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目光始终凝视着桌上的地图。
“张飞一触即溃,遗弃辎重军械无数。我军一路往南追杀。”
“兵行四十里,途径山谷的时候,突然杀出关羽,带领不知道多少兵马拦截。”
张辽接着往下说道:“元让命我和隽义双战关羽,势必要追赶到底,擒拿刘备。可是正在这个时候,突听宛城西北,放起号炮!”
“元让唯恐宛城有失,便下令退军。关羽张飞从后掩杀,是故大败。”
随李典镇守宛城的曹真也回忆说道:“众将出城追击,李典便觉不妥。后来听到回报战况的兵卒说白河之水并不大,心中更加惊惶。所以带领两万兵马逆流而上查察。”
“可是……”
曹真一阵哽咽,泣声说道:“曼成领兵出城不久,便听到西北上游头号炮之声,紧接着洪水席卷而下,整个宛城化为泽国……”
“狼狈逃回的兵卒,也带回了曼成被赵云所杀的噩耗……”
张辽想起当日的场景,百战的猛将眼中尽是惊骇:“我们回军宛城,兵马渡河过半,滔天的洪水到来,瞬间席卷一空……”
“浮尸飘荡,惨嚎声也变的苍白……”
张郃连连摇头!
“谁说刘备手中无谋士,此人的手段绝高,真有通天之能!”
荀彧紧皱的双眉突然绽开,但随即拧成了一团,一拍桌案,将桌上的舆图震落在地,顿足道:“大事不妙!”
……
张辽等人从来没见过镇定自若的荀令君如此惊惶过,齐声往前问道:“怎么?难道荀令君已经知道替刘备出谋划策之人是谁了么?”
纵使当年曹操攻打徐州的时候,吕布突袭兖州,荀彧以数百之众据守甄城,面对吕布的数万精锐,也从容不迫,没见像今日这样慌乱。
荀彧哀叹连声,从地上俯身捡起震落的舆图,口中喃喃自语:“声东击西……”
“调虎离山……”
“虚则实之……”
“难道他真的并未隐居山野,而是归入新野,到了刘备的帐下了么?”
张辽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挽住荀彧的手臂,只觉他身体微微颤抖,连脚步也变的错乱不堪,显然内心已经乱了方寸。
众人再三追问。
荀彧沉默半晌,勉强镇定心神,抬头说道:“你们颠簸劳顿,暂且回府休息去吧!”
“我即刻前往丞相府,面见丞相禀报此事!”
……
相府之中。
曹操一时震怒,急火攻心,再加上李典之死的沉重打击,出发的头疾,所以昏厥。
经过一日的静养,再有贾诩无心之言的宽慰,此刻郁结散去,身体恢复的极好,不但头疼之感消失,甚至起身走动也不是问题了。
“丞相身体康健,老臣也就放心了!”
荀彧急匆匆到来,躬身行礼之后,抬头见曹操精神矍铄,笑着说道。
“哈哈!”
曹操抚掌大笑:“孤这一病倒,只怕朝中又有些人蠢蠢欲动了吧!”
“但孤受命于天,岂是那么容易便倒下的?”
荀彧默然半晌,方才说道:“皆是为朝廷效力,丞相一心为国,廷臣官员也无不拥护。”
曹操面有得意之色,悠然的饮着茶水,点头笑道:“荀令君此来,还有别的事务么?”
“我也正要与你商议筹措军饷,整备南征之事。”
提到南征荆襄,荀彧的身子又是轻微一抖,再次躬身说道:“主公,南征之事……”
“不可大意啊!”
曹操大手一挥,霸气侧漏。
“孤得冀州之后,所得兵马四五十万,再加上原本的青徐之兵,不下百万,粮草充足,将士用命!”
“南下荆襄,如举烘炉而燎毛发而已,何人可挡!”
荀彧整理衣冠,面色凝重的再拜说道:“主公,荀彧此来,正是为了禀报宛城兵败之事……”
曹操脸上的傲然之色突然消失无踪,显然并不想提起这件令他痛心伤心的事。
但荀令君的话,举足轻重,纵然不喜,他也不会轻易的驳回。
“主公,臣已经询问明白整个战事的过程。可谓是周密无暇,滴水不漏!”
“似乎我大军的所有兵马,战将的所有性情思想,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料敌决胜,乃至于斯。虽古之孙武、乐毅,未必能及啊……”
曹操一愣,翻眼看着荀令君,沉默数秒,冷笑问道:“文和口中的‘他’,所指者何人?”
“刘大耳么?”
曹操的鼻孔里发出一声嗤:“刘大耳曾在许都住过一时,对我帐下众军和诸多将令了解也是常事。”
“不过就凭他那只知道哭的妇人资质,能有古之孙、吴之能?”
“若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被孤驱赶掩杀的无处投奔,栖身于新野那个弹丸小县,还处处遭受荆州氏族的排挤了!”
荀彧连连摇头,叹息道:“臣所说的此人,并非主公口中的刘备,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此人,还是主公的旧时部下……”
荀彧这句话,倒是大出曹操的意料之外。
刘备辗转天下,随身的那些谋臣,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孙乾、简雍、糜竺等辈?
不过一介白面书生而已,但凡有些才学,早就另谋高就,攀别诸侯了,还能死心塌地的保定刘备?
何况这些凡夫俗子,也入不了他曹操的法眼,更不会是他的旧部。
“你说的这人,到底是谁?”
曹操长身站起,一只手扶着桌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额头,唯恐昨日的头疾还没有好利索。
“臣猜……”
“数日之前出走的陆锦,出世辅佐刘备,并非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