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城,陈世耕家。
自从田敦异刚到莱州,就把陈世耕一家三口救走之后,他们就一直跟着田敦异进了莱州城。
后来,他带头检举卢继祖历年的罪行,并牵头村民们写了万人血书。
一切尘埃落定,他便被田敦异招进了新军,在扩军后的中垒营担任小旗官。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今天他难得有了一天的休假,便回到了自家小院,和家人团聚。
午夜时分,夫妻两个忙活完,正准备睡觉,陈世耕突然听到院中一声轻微的落地声音。
家里进了贼了?
他连忙起身,拿起腰刀,来到窗边,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当家的,怎么了?”妻子不禁问道。
“嘘!”陈世耕让妻子噤声。
见一个黑影从院墙处跑到正门,陈世耕连忙来到内室门口,左手拇指一推,腰刀微微出鞘。
只要这贼人敢闯进来,他就立刻冲出去,将其拿下。
正在陈世耕屏气凝神之际,正屋堂门却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叩叩叩——
“表兄,快开门,我是张麦顺。”
陈世耕长舒了一口气,他凭声音也能听出来,来人正是自己的表弟,张麦顺。
不过他也有一丝警惕,他不是上山为匪了吗?怎么今天敢下山到自己这里来?
他提着腰刀,掀帘子走出内室,抽出门闩,将张麦顺放了进来。
张麦顺快步走进屋子,回身关上了房门。
“表兄,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我去了趟青石村,问了好几户人家,才有人告诉我你在莱州城的住所。”
张麦顺径直走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颠了颠,仰起头将已经凉了的茶水尽数灌进了肚中,方才一脸惬意地坐到了桌旁。
陈世耕点起油灯,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自己现在是官军,而张麦顺是土匪,自己不得不小心一点。
张麦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有没有吃的?”
陈世耕将一旁的簸箩推给张麦顺。
“这是今天刚做的麦饼。”
张麦顺掀开盖着簸箩的蒸布,抓起一张麦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连吃了两张麦饼,张麦顺才开口说道:“表兄,表弟我是来找你帮忙来了。”
“我如今在飞虎寨,也算个小头目。”
“这些日子,寨里派人下山抢粮,都遇上了官军,死伤了好些兄弟。”
“你如今不是官军的小旗官吗?我便自告奋勇,前来寻你。”
“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只要你日后将官军的动向都告诉我们,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而且还会让我坐第七把交椅。”
“表兄,这个忙你必须得帮帮我。”
说着,他又咬了一口麦饼,接着大嚼起来。
该说不说,自从田敦异入主了莱州城,盘踞在东南山区已久的土匪们过得很不舒坦。
好几次下山劫掠,要么中了官军的埋伏,要么被官军骑兵迎面冲杀。
而且他们手中还拿着奇怪的火器,打得又准又狠,而且换弹迅速。
据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土匪所说,往往与官军距离很远,还没打个照面,自己人就已死伤大半了。
如果逃的话,还能保住一条命,如果胆敢冲锋,绝对被乱枪打死。
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们遇到的可不再是卫所军,而是田敦异的新军。
这一个多月以来,田敦异一直忙着海边平原的分田分地和工业区搭建。
为了不让土匪们影响这些事的进度,他就经常盯着他们。
一旦发现他们下山,就立刻派出新军前去围剿。
而且他还让老兵和新兵们混搭,各营轮战,用实战来锤炼新军。
山里的土匪们很少种地,就算有地也不够军需之用,他们的粮食大多来自下山劫掠。
一个多月过去,他们的粮食已经捉襟见肘。
田敦异还在各个山口贴了告示,劝土匪们下山投降,甄别之后,自会妥善安排。
很多土匪本就是活不下去,才上山落草。
山下分田分地的消息传来,很多土匪都逃出寨子,要么投降,要么扮作流民,都回到了各自的村子里。
田敦异也没食言,除了甄别出来的大奸大恶之徒,被他杀了,其余全都分了田地。
如今各个寨子的土匪,下山劫掠打不赢,在山里待着又坐以待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