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至少拥有了希望。
生而为人最大的动力,莫过于心里有个盼头。
如今的白景玄,很有盼头。
同时他捕捉到一个小细节,左眼和右眼所蔓延的红线,凭空消失了。
即使没有意念提示,他也明白,良缘已成,红线自然消散。
换句话说,他可以牵引新的红线,促成第二对姻缘。
“我得尽快献祭子孙万万,牵出新的红线。”
“可是梦里那一哆嗦,我根本控制不了。”
“看样子,只能去怡红院了。”
白景玄打定了主意,刚走出去,看见一个醉醺醺的少年郎走来。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新娘子的弟弟,李秀山。
如今李秀山成了霍县尉的小舅子,那可真是小母牛变成老母牛——牛逼大了。
以前瞧不上李秀山的土豪劣绅,今天纷纷给他敬了酒,一口一个“李公子”,叫得李秀山飘飘然找不着北。
李秀山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叫过公子,以前大家都叫他李二娃。
“二公子亲自来上茅房,真是辛苦了。”
白景玄紧跟潮流,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熟悉白十二的人都知道,这厮不见兔子不撒鹰,往往带着目的性。
比如现在,他正要找李秀山打听一下行情——怡红院的消费水平。
他从没去过怡红院,只听说里面很贵,但不知道究竟有多贵。
眼前恰好有个熟门熟路的,李秀山在私塾里别的没学到,倒是跟几个富家公子学会了去怡红院吟诗作乐,还学会了听曲儿。
等李秀山提着裤子出来,白景玄凑了过去:“二公子,这大喜的日子,我想请公子去怡红院庆祝一下,只是不知我兜里这点小钱够不够。”
李秀山已经喝飘了,一听到怡红院,立马原形毕露:“白十二,算你小子懂事,没白拿我姐夫的谢媒礼。
我们俩过去叫两个姑娘,上二楼听个小曲儿,欣赏一段歌舞,十两银子够了。”
白景玄吓得哆嗦了一下:“十两这么贵?
我银子不够啊,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嫌贵就别上才艺,别看歌舞,直接办事,一楼的姑娘,八百文一个。”
李秀山很了解行情。
“这么贵?”
白景玄大吃一惊,八百文可是县城里贩夫走卒一个月的工钱啊。
“嗝儿……你到底懂不懂,八百文,已是怡红院最低消费。”
李秀山打着酒嗝骂了一句。
“那什么,二公子,我再问一下,若是点了清倌人,价钱又是多少?”
白景玄兜里加起来不到十文钱,索性放开了追求梦想。
他的梦想很纯粹,很质朴:自己这样的黄花大小子,第一次说什么也得点个清倌人。
这个梦想,把李秀山惊到了:“你小子还真敢想,连我都不敢点清倌人。
怡红院的清倌人,才艺出众,没五两银子下不来,连手都摸不到。
若是想留宿,二十两银子起步。”
“二十两?”
白景玄眼前一黑。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那是起步价,并非成交价。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那同窗钱公子,上次出价二十五两,那清倌人还瞧不上,把钱公子婉拒了,气得钱公子郁闷了半个月。”
李二娃懂得很多。
“二公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钱没带够。”
白景玄说完,撒腿就跑。
这个午后,少年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点,李二娃把亲姐姐坑得差点给马员外填房,果然是有原因的。
第二点,怡红院,属实是贵得离谱了。
少年还有一点想不通,这么贵的场子,以三通县百姓的收入水平,大家怎么消费得起?
只能说他太年轻了,见的世面不够多。
例如苟县令举办一次寿宴,所收的礼金,足够县令家的公子去怡红院潇洒十个来回。
出去后他又是一阵忙碌,顺便物色能说媒的潜在客户。
吃过晚饭后,白景玄回了家。
关起门来,少年心事重重。
“怡红院贵得太离谱了,我不配去。”
“我白十二堂堂黄花大小子,要我去一楼随便找个庸脂俗粉,我还不如靠自己双手。”
“双手?”
“我想起来了,胖虎以前很爱干那事儿。”
“我记得胖虎爱唱一首小调:手不是手,是我快乐的朋友。”
白景玄灵光一闪,想到了妙招。
他从卧室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取出了一本秘密小册子。
小册子有个文艺的称呼:春天之宫图。
这样的图画,关系到男人三大日常。
男人一生之中,必作三件事:吃饭,睡觉,看瑟图。
图画里的男女,都没有穿衣服。
没穿衣服的对象,非常适合用来研究人体构造。
作为一名仵作后裔,用批判的态度研究人体构造,这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