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聪明的人,越不喜欢被蒙骗。
霍谋思这样的神探,被一个愣头青玩了灯下黑,这能忍?
前几天还对小白赞不绝口的华生,今天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真正的愣头青此时还沉浸在谢媒礼的喜悦之中,而白景玄一进门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下意识看向出口,看到了一个人。
今天身着一袭黑色紧张的霍婉君,手持一柄短剑,堵住了房门。
白景玄心里有一句娘西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敢拿脑袋打赌,霍婉君根本是来堵门的,防止他突然跑路。
白景玄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典故:关门打狗。
怕什么来什么,霍谋思走了进来,脸色并不和善。
中午吃饭时那种谈笑风生,彻底消失无踪。
“大人脸色不太好,跟夫人拌嘴了?”
白景玄来了个投石问路。
霍谋思并未回答,落座后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反问了一句:“小白,我拿你当忘年之交,你可曾做过什么欺瞒我的事情?”
白景玄求生欲拉满:“没有啊,草民哪敢欺骗大人。”
霍谋思脸色一沉,敲打了一句:“今日去你府上谢媒,是我的私事。
涉及到欺瞒朝廷命官,这是公事,霍某一向公私分明。”
白景玄弱弱道:“大人,我听不太懂,能不能直接一点?”
砰!
霍谋思一拍桌子:“你这厮,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问你,我夫人何时说过稀罕我,又何时委托过你上门对本官表明心意?”
白景玄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这个时代,有两类人容不得欺诈。
一类是九五之尊,涉及到欺君之罪,闹大了要满门抄斩。
第二类是朝廷命官,本朝律法规定,欺诈官员可视情节严重性进行处罚。
三通县曾经有过一次真实案例,当时一名江湖术士,哄骗县令家里信佛的老夫人,骗了十两银子,被抓了现行。
最终定了个欺诈朝廷命官的罪名,处罚结果如下:重打四十大板,割去欺诈之舌。
一通板子把人打得血肉模糊,还割去了舌头,那江湖骗子被扔出城外,第二天就死在了路边。
民不与官斗,就是这么真实。
老一辈至今记忆犹新,经常讲给小字辈听。
回想起那件真人真事,白景玄头皮发麻。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求饶没用,只会让对方更鄙视他。
于是他不走寻常路:“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大人要罚便罚,我白十二认栽。”
霍谋思不是那种随便用刑的酷吏,他很讲道理:“罚与不罚看你的态度,今日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别怪本官定你一个重罪。
说,你是如何知道我心仪夫人,又如何得知夫人对我有意?”
白景玄一脸悲壮:“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我只问大人一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夫人,夫人又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霍谋思竟无言以对。
上一次被骗,他认为自己被感情冲昏了头,一聊起豆腐西施就失去理智。
可这一次,他很清醒,却还是有一种猪油蒙了心的感觉。
洞房花烛夜和新娘子一交心,霍谋思就知道自己被白十二骗了。
他隐忍不发,等到谢媒之后再慢慢算账,没想到被白十二反打一耙。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眼看挚友又要被忽悠,华生开口了:“小白,你不要有情绪。
大人若要审你,早拿你去了公堂。
你先回答大人刚才的问题,你怎知霍县尉钟情于夫人,又如何得知夫人对大人芳心暗许?”
白景玄沧桑了:“华师爷,不是我不想说,主要是说出来没有人相信,连我娘都不信,还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霍谋思不信邪了:“本官见过悬案无数,世间还没有什么怪事能唬住霍某,你直说无妨。”
这一次,白景玄认真打了草稿。
当白十二认真打草稿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
只听他说道:“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娘,去过下面的镇子和村子,无数次见过我娘做媒,还在男方和女方家里吃过饭。”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那些人家里,我就知道这桩婚事能不能成。”
“过了几年我才明白,我大概有一种天赋,或者说是一种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