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四方亭里,白景玄满腹心事。
如果他是个江湖草莽,直接把推论当真相,现在就可以提着刀冲进致远山庄,替他外祖父讨一个公道。
问题在于,他从小就不喜欢莽。
就算他莽起来,热血上头冲进去,也……也打不过。
话说回来,即使他宰了杜家满门,也没法促成罗蜜雪与朱立业的婚事。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走正道,由官府升堂断案,把案情通告全县,令老百姓心服口服,才可以化解朱家与罗家的恩怨。
这样断案,有个前提条件:铁证如山。
需要做到大家都挑不出毛病的程度,让朱家人和罗家人意识到,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被人当枪使。
当两家人的仇恨转移到罪魁祸首身上,朱立业与罗蜜雪的婚事,就有盼头了。
白景玄又遇到了难题,找线索他很擅长,但找那种几十年前的证据,实在不容易。
杜家的人又不是傻子,应该不会蠢到留下一堆罪证。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比如……账本。”
“杜长生和金满堂,背后肯定有一笔账。”
“当年杜县令把全县河沙的开采权,交给了金满堂,后来杜长生就跟金满堂合伙做生意,听说把河沙生意做到了府城,这里面也有一笔账。”
“找到了账本,很多东西就藏不住了。”
“杜致远金盆洗手,账本估计早就销毁了,得从金家着手。”
想到这里,白景玄回到了他擅长的领域。
找证物他不擅长,但是搞事情他很擅长。
眼珠子一转,他就想到了该怎么把事情搞大:“去金家偷账本?
不,我不是那种人。
我要让金家人,自己把账本送给我。”
回家的路上,少年酝酿出了一个初步计划。
稳妥起见,有个细节还需要确认。
他走进主屋,看见母亲抛开了拐杖,正原地踱步,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看到母亲美滋滋的样子,白景玄内心很纠结。
有件事,他从来没问过,怕母亲伤心。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问:“娘,我爹当年到底是怎么走的?”
“好好的你突然问这干嘛?”
兰翠花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以前我年纪小,娘只让我对着爹棺材磕头,我连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