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谋思重新稳住场面,沉声道:“当年白仵作验尸报告写得一清二楚,罗勇浩与朱立伟皆死于利器,一刀毙命。
据查两家人并未携带铁器,事发之时却有人看见刀光闪过。”
“杜长生,你与金满堂合作多年,他的事情你定然知晓,从实招来!”
杜长生这次说了真话:“我当年也十分好奇,后来有一次在府城分钱,几杯酒下肚,我问起了此事。
金满堂也知此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便说他斥重金请了一位厉害刀客。”
“当年罗勇浩与朱立伟一共带了八十多人参战,场面极度混乱。”
“双方打红眼了,一度敌我不分。”
“没有人注意到,现场多了一个人。”
“此人既不是朱家人,也不是罗家人。”
“那刀客浑水摸鱼,一刀杀死罗勇浩,又一刀斩了朱立伟,趁乱开溜,竟无人察觉。”
听到这里,罗沐荣坐不住了,站起来一脚踹在杜长生胸口:“狗贼,你还我儿命来!”
朱乔峰也冲过去,手中拐杖敲在杜长生头上:“买凶杀人的是金满堂,出主意的却是你这厮,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打死你!”
杜长生头破血流,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北乔峰南沐荣,不外如是。
要怪就怪你们朱罗两家,果真是猪猡,愚蠢如猪,喜欢替他人做嫁衣!”
场面一段混乱,赵班头连忙带人按住了两个发狂的老人。
大门外,更有上百个朱家与罗家的人红了眼,破口大骂着要冲进去打死杜长生。
直到一群壮班衙役堵门,愤怒的众人总算消停了。
武朝的规矩,府城里才有城防军,县城不设军队,由壮班代替。
壮班负责城防和剿匪,不辜负那个“壮”字,号称三班衙役之中最能打的存在。
并且,配备了一种军用大杀器:破甲弩!
当年那江洋大盗李四,正是被壮班衙役用破甲弩射杀。
“诸位,审讯尚未完结,稍安勿躁。”
霍谋思一开口,众人给了面子。
只听霍谋思说道:“昨日午后,你为何对金玉楼下毒手?”
杜长生答道:“自我大哥告老还乡,金满堂与我貌合神离。
他生意越做越大,想撇开我一个人单飞。
可他有把柄在我手里,不得不委曲求全。
我知道姓金的没安好心,他在等一个机会,将我杜家连根拔起。”
“月圆诗会婉君小姐对金玉楼发出邀约,令我兄弟二人寝食难安,我们害怕金满堂攀上高枝,过河拆桥。”
“只要金玉楼死了,婚事便谈不成,姓金的老狗也绝了后。”
“昨日金玉楼尚未走出城门,我便派人与他擦肩而过,抛洒了《连心迷魂散》。
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见了。”
说到这里,杜长生一声长叹:“报应啊,婉君小姐行走江湖,看出了我的手段,一剑斩断我右掌,令我此生再也没有药物害人的机会。”
至此真相大白,绝大多数人都找到了满意的答案。
绝大多数人的意思是,有人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那个男人,名叫白景玄。
和霍婉君一起在西厅旁听的白景玄,深深看了二姐一眼。
他就纳闷儿了,二姐到底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杜长生心甘情愿编出了一种《连心迷魂散》,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还有一事。”
霍谋思提起了白景玄最关心的案子:“当年仵作白承业之死,可是你所为?”
到了这个份儿上,杜长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霍谋思沉喝道。
“要怪就怪那白承业自寻死路,好端端的跑去查死了两年的钱有为。”
“后来他又去见了朱立业,似乎查到了什么证据。”
“当年我并未把这区区仵作放在眼里,可我大哥谨小慎微,他说李县令之前那位县令苏世杰,当年刚上任之时,受过白家老仵作恩惠。
苏世杰对白承业,也很是重用,才使得白承业年仅十七岁便进衙门当了仵作。”
“那苏县令一路升迁,八年前已然做了高官。
我大哥担心白承业查出了他的把柄,跑去找苏世杰伸冤,便叫我杀人灭口。”
“恰好当时府城出了个歹人,化名李四,无恶不作。”
“我那保镖胡俊认识李四,说此人在府城有个相好的,还替他生了个孩子。”
“我派人绑了那对母子,将李四钓了出来,与他谈了一笔买卖:他杀了白承业,我放过那对母子。
否则,后果自负。”
“李四果然来了三通县,装死混入验尸房,趁机杀了白承业。”
“我大哥一不做二不休,命人当场射杀了李四。”
“事后我大哥惶惶不可终日,无论我怎么劝,他还是执意辞官归隐。”
话音刚落,从西厅掠出一人,冲进了公堂,飞起一脚踹在杜长生脸上,于公堂之上大爆粗口:“狗曰的,原来是你们兄弟害死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