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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时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出现,大声道:“今天你们好运气!码头有三十船的货物要卸,还有十艘装船,你们都跟我来!”
一群人高高兴兴地跟上他,只有几个人咕哝着“我还是再看看好了”,留在原地。
予樵随着大家伙儿一齐到了码头上,已经有十来个人在卸货了。眼下是冬天,江上风大,那些人只穿着单衣,额头上竟然还都冒出汗珠。
那工头扯着嗓子安排帮工们的活计,予樵被叫去和之前推他的大汉一块儿,搬一堆两尺见方的木箱子上船。听说箱子里面是陶器,工头千叮万嘱了要小心对待。予樵原本以为不会很沉,双手一抱之下,竟然没抱起来,他用了十成的劲儿,总算和别的帮工一样,把箱子挪到了肩上。那样确实省一点力气,他看别人都是一次运两箱,就试着想再搁一箱上肩,已经运完一趟回来的那个推人大汉粗声说:“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毛还没长齐呢就学老子扛两箱!”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予樵面子上挂不住,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两个箱子一齐搬到了船上,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个大汉都已经运完六箱了,船舷上有人专门点数工作量,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赌气一点好处都没有,下一回就量力而行,搬了一箱过去,时间果然节省不少。
中午的时候货主管饭,两个咸菜馒头狼吞虎咽地下肚,还是没有饱足感觉,予樵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练功的辛苦,和这种体力活完全不能比。因为第一次靠自己劳力换取了食物,就算咸菜有股霉味,予樵吃起来还是分外的香。
吃了饭继续上工,他们这组人把十船全部装满货后,卸货还没有完成,因此就加入那边,拉车的拉车,搬货的搬货。予樵初来乍到,想打听的事情多,便也不排斥别人的搭讪,到了下工的时候,早上推他的那位大叔,已经把自己家里有几口人、几分地、一个月赚多少银钱之类都哗啦啦地向他倒了出来。听说予樵是只身在外,他慷慨地邀请这新认识的小兄弟到家里吃饭,顺便落宿——大汉事先言明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只能打地铺。予樵绞尽脑汁开源节流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嫌弃这个,一领到工钱就跟这位姓宋的大叔回到他家。
宋大叔的家里实在说不上好看,“家徒四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两个大白馒头还是因为有客上门,才特地去跟邻居借了点面粉来做的。予樵在天井打水洗完脸,在桌边坐下,端起宋大嫂熬的野菜粥正要吃,眼见宋大叔的四个儿女们眼巴巴瞧着自己面前另一个碗里的“美食”,予樵连忙将馒头掰成两半给了他们,几个小孩子拼命吞着口水不敢动,直到予樵表示他们可以用一匙菜粥来换,馒头才被迅速抢走。
吃了饭,宋大嫂给客人和丈夫倒了白开水,就去厨房洗碗打扫,孩子们自己到外头玩。
予樵以往出门都是跟着父母,从没有现在这样被当作大人对待,虽然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心里却十分高兴。
“殷兄弟,你说你是一个人出来投亲?”仲孙这个姓比较少见,予樵出门前早就打算好了用母家姓氏。
“也不是。”之前码头上有人问起,他以一句“投亲”敷衍,现在宋大叔待他真诚,他也不好意思欺瞒,就将真实意图与对方讲了。
“拜师学艺?”宋大叔有些不明白,“你是说,去河南学木工活还是别的什么手工?你家好好的在武昌,怎么会就没有好的师傅?”
“我要学的是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