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这时帘后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夹杂着微微哑意，“交完你可以走了。”

小厮听见里面有衣料摩挲声，但也未多想，只以为韩明霜也不敢违背裴阎王。

他将信放入裴洵声手中。

“瞧瞧，情深意重。”

裴洵声的手在韩明霜侧颊流连，他面前扬起信纸，目光森寒。

韩明霜目露厌恶：“和离懿旨已下，他又知道深情了，让我看看，别碍了都督的眼。”

她从裴洵声手中接过信，听见他凉凉道：“若无要事，便烧了将灰拿去喂狗。”

“狗都不吃这种东西。”韩明霜笑了笑，用手指捻起信纸一角，眯眼扫过。

信中无非是表达了自己的悔恨，询问韩明霜为何知晓笔友一事，又回忆起新婚往事，挽回她之言。

韩明霜快速扫了一遍，见通篇都是酸话，直接将信纸掷到地上，要用脚碾。

谁知裴洵声动作比她更快，他的描金黑靴一踏，信纸瞬间在靴底四分五裂。

“都督这是做什么？”韩明霜攥住他的袖子。

“心疼了？”

裴洵声板起脸。

“怎么会？”韩明霜看着那破碎纸片皱眉，“都督将纸碾得这般碎，都陷进毯子里了，不好打扫。”

想到裴洵声的马车上有宣文央的信纸碎片，她就浑身不舒坦。

裴洵声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原来如此。”

他抚着下巴：“无事，更换即可，这毯子拿去府中铺狗窝。”

韩明霜没忍住笑了。看着车外离韩家渐近的路，她目光微凝。

“我想同都督借一个会武的人手。”

她的人都不会武，而回韩家后不知要面对多少破事，丫鬟不能时时刻刻与她在一处，有些危险。

“那我派锦衣卫在你院外护卫。”裴洵声毫不犹豫道。

“也不必如此，就一两人就好。”韩明霜摇头。

“那我送你一个会武的丫鬟，一个外门小厮，”裴洵声也不勉强，思忖后直接道，“一内一外，都能帮你看顾。”

小厮在外帮她跑腿打探，丫鬟会武，在韩家内宅足够。

裴洵声满脸不容置疑，韩明霜也不好拒绝。

看着裴洵声璨若星河的双眸，她主动环上他的脖颈。

“谢都督……”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了热烈的唇间。

不管他是何种心思，只要是真心护持她，便够了。

马车行至韩府大门路口，韩明霜捂着嘴，勉强整理好了衣物。

这人手脚实在不安分。

“快到了，我下车自己走过去。”

韩明霜不想让韩家瞧见自己从裴洵声的车上下来。

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裴洵声轻笑一声，抱着她跳下车，正巧跟在后面的丫鬟们也都下了马车。

韩明霜赶紧从他怀中退开。

“都督去忙吧。”

她与自己的丫鬟们站到一处，目送裴洵声的马车调头。

“小姐，已差人提前去韩家报信了，这会儿，夫人应该等着您回了呢。”

绿榕还以为她在为和离伤怀，脆生生劝道。

“嗯，我们走吧。”

韩明霜深吸一口气，移起步子，暂且将裴洵声抛在了脑后。

现在她要回去见父亲了。

一行人来到韩府门口，却见大门紧闭，只余两盏灯笼幽幽亮着。

“丁二，你未向韩家报信吗？”芦白皱眉问家丁，丁二一脸惶恐：“小人同门房说过了。”

“别问丁二了，”韩明霜淡淡拦下芦白，“韩家不欢迎我这和离妇而已。”

她看这紧闭的大门，就如同幼时她不慎摔了碗，被母亲白氏关在院外一般。

不想见到她，不想要她这女儿，不想……让她回家。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孩子了。

韩明霜缓缓闭了闭眼：“给我砸。”

她要回家为父亲的牌位上香，谁也无法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