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筝不敢想。她向着夜祀一坚定地摇了摇头，“世子，我不会走的。”

夜祀一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世子，时间不多了。”

温筝这才看到，一道瘦得骇人的身影，不知何时从夜祀一身后，墙角阴影处浮出。那人身上披着的灰色斗篷，很容易就能和慎刑司里青灰的石壁融为一体。

他凑上来，声音低沉：“还请早些决断。”

夜祀一脸上显出一丝挣扎，甚至也有那么一缕的哀求，“温筝……”

温筝摇头，后退，“我不……”

她话还未说完，张着口，只觉一股子格外浓烈的甜香，扑鼻而来。

温筝想要屏息，可已经来不及了。混乱中，倒是大张着嘴，饱饱地吸了两口。

身子就这样软软地瘫下。

那灰衣人动作利落地打开铁锁，夜祀一一把捞起瘫软在地的温筝。

温筝神智还在，一双眼睛吃力地在眼眶中缓缓转动，口中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祀一贴近她耳边：“这药对身子无损，等到了水边，我自会喂给你解药。”

温筝身子紧紧地贴着夜祀一，能感觉出他从胸口吐出一口郁气。夜祀一：“别怕，我带你出去。”

发现自己全然挣扎不开，温筝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行吧，一起作死。

一旁，那灰衣人吹熄了手中点燃的线香，向夜祀一：“世子，真要带着女人走？”

夜祀一：“只有她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灰衣人没出声，夜祀一却仿佛听到那斗篷下传来一声轻笑，“是与不是，只有世子自己知道。世子别忘了，答允我们的事。”

夜祀一点头，不语。

那灰衣人为夜祀一拉开铁门，目送他抱着温筝出去，自己整理了下身上的灰袍，面朝里躺在床榻之上。

远远看着，身形倒真与温筝有几分相似。

夜祀一抱着温筝走出几步去，“你自己……保重。”

“不劳费心，世子快照应你的美人儿去吧。”

夜祀一抱着温筝的手背上暴起青筋。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再辩驳。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明母亲吞炭而死的真相。

不是为了温筝。

乘着夜色出了典狱司，夜祀一也不用旁人接应，只用披风裹住温筝，急急奔着太液池而去。

他一上任，就研究了整整一夜宫内侍卫巡查的排班表，特意动了两支队伍的巡夜时间和路线，为自己清出了一条路。

顺利的话，这一路上，他不会碰上任何人，能平平安安地把温筝送出宫去。

这是三年前，他本该做到的事。

这次，一定要顺利，一定要成功！他就不欠温筝什么了。

夜祀一按着自己算好的时间，到了清凉殿紧挨着太液池的观荷游廊。沿着游廊再走上半里，便是离那水下出口，最近的一处。他便计划着在那儿，为温筝服下解药，带着她一同下水。

只是双脚刚一踏进黑暗的游廊，夜祀一便听到身侧转角处，两道极力压抑，却格外粗重的呼吸。

“锵！”

他腰间佩剑出窍，闪过一道寒光。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