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老太太起,到琏儿那里,谁个不知你的为人就是你婆婆今儿捆了这些个人,也只是怕你多了个小子,身子又不爽利,身边人或有糊涂的,竟偷卖东西出去罢了。”
这话一出,凤姐本是满心含怨的,也差点儿笑出声:自己前头一字不提这事,不就等着这一句?有了这话,又有这样的事,休说下头那些婆子人等越发小看,就是大老爷听说了,又怎么想?
想到这里,凤姐心头的恼火反是去了大半,只含笑垂头应了,旁的话一个字也没多说的。平儿也往后退了两步,侍立在一旁。
邢夫人听了,脸色有些变了,却也不能驳回,毕竟这都是自己前头说的话,只能有些僵硬着道:“是我糊涂,竟看错了人。”
这一句落下,凤姐正要应一句,谁知贾母却道:“也罢了。既然是误会一场,各自散了也罢。我也有些累了,你们都退下去。”
说完,她顿了顿,目光在凤姐身上稍顿了顿,才添了一句:“凤丫头留下。”
她既开了口,又是这等尴尬的事,众人自无旁话,王夫人邢夫人两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退下。至如费婆子等人,更是连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都惴惴着退下去了。
待得一干人皆去了,贾母连着鸳鸯都打发下去,独留下凤姐一个,又命她坐到近前来,细细端详了半晌,忽得叹道:“你那宅子并闲杂物什,怕不是为平儿那丫头做的,而是做个预备罢。”
凤姐一怔,手指微微蜷曲,却因深知贾母性情,便垂下眼睫,低声应了一句是,才道:“一应的东西,再也不敢动用旁个,都是自己私房里的。”
“我知道,你是个知礼好孩子,凡事也走不了大褶子。”贾母果然没有半点追究的意思,反倒越发眉眼慈和起来:
“前头你说旧年蓉哥儿媳妇托梦的事,连着我也有些疑虑,何况你个亲身经历的?想着预备个万一,又值什么?我打发琏儿他们置办祭田等物,为的是哪个?自然是也是做个万一之想。”
凤姐心中暗服,垂头应是。
贾母又紧接着道:“既如此,你只管放心。后头我打发人告诉,你顺势将这事延后几年。甚个时候放心,甚个时候再料理,也就是了。就是你婆婆那里,也有我呢。”
“老祖宗自然什么都知道的。”凤姐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声音暗哑。
这般絮絮说了半晌话,凤姐才自告退,就有丫鬟上前来,道是王夫人立等她过去说话。凤姐也知事,过去听了一番宽慰,又问她们婆媳相处。
凤姐低声道:“太太也知道的,我虽年轻,有些事轻狂些儿,也不敢要大太太的强,凡事都敬着三分。实是不知道大太太怎么就……如今闹到这一步,我就是有心遮掩,也没得将错就错的理。旁人知道了,我没脸倒也罢了,咱们王家岂不叫人笑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