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贾宝玉见柳湘莲颇挂心三姐,又想贾兰贾菌两人应试也是差不离了,便多坐了一盏茶的光景,略吃了两块糕就辞了去。柳湘莲挽留两句,因有宝玉实有事项,也没再多留,只说日后再会云云,便散了去。
宝玉打马散漫而去,旁边茗烟儿拿着马缰绳,一面笑道:“二爷还要打哪里去?”
“瞧着时辰也差不离了,咱们慢慢骑马过去,也就是了。”宝玉拿着马鞭子,却也不挥,随意拍了拍马身,一面往应试的方向看去:“那边还有什么可看的?顺道过去瞧瞧。”
那茗烟打眼往那边一瞧,便笑道:“二爷竟忘了,那边原是北静王府,后头再过一条街,便是南安郡王府上,连着一面都是些公侯人家,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云姑娘府上,也在那一溜儿呢。”
“那就绕过去。”宝玉听到南安郡王,便略有些感叹,却不想这会子打马过去,冷冷清清的一片,又有什么好去的:“旁边凭着什么地方,拣个热闹些的,咱们逛过去也就是了。”
茗烟忙应了。
主仆三四个人,信马由缰逛了一回,及等日色偏西,方回到府试的地方。
那边李贵正急得团团转,见着宝玉等人回来,巴不得一声,忙上前来拉住了他,一面带着些抱怨着道:“哥儿去了这大半日,也不打发个小子过来说一声。前头老太太、太太耽心,打发人来送饭,我好容易才含糊过去。回去还不知怎么着呢。”
“不过去逛了逛,往柳家坐了一阵子。这京城地界,天子脚下,最是太平不过的,何况我又带了这么些个小子。”宝玉随口含糊两句,将事抹了去:“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一面说,他一面往大门处看去:“可放了没?”
“门上的人说了,再过两刻钟,便要开门放了去。”李贵没法子,只得应承:“咱们这马车原就停在边上,两位哥儿出来,便只管上车,打马往东边这条道儿过去——这里本就备着马车走动的。”
宝玉也是经历过的,往那边一看,点一点头,就没言语了。
约莫两刻钟过去,果见里面赴试的人陆陆续续从里头出来。
也有笑的,也有愁眉苦脸的,又有不住絮叨的,千人百样,也难分说明白。只他们三三两两地走将出来,外头候着的人便儿阿哥啊得叫唤起来。
虽有门上管事的喝令拉扯,满场也有渐次沸腾起来。
就这会子,一个管事领着贾兰贾菌两人从一侧小门出来,堆着满脸的笑,躬着身子往这边过来。及等到了跟前,他深深行了个礼,满口说些恭维的话。
宝玉下来与他说了两句,又命李贵谢了他一封银钱,就引贾兰贾菌入了马车,打转马头,且往荣国府去。
那贾兰贾菌两个,经了一日的考试,都是神色疲倦,恹恹搭搭的。,宝玉问了他们两句,听着差不离,便没有再问,只道:“耗费了一日心力,闭眼安生歇一歇。”
两人忙谢了宝玉,身子一软,双眼一合,原说只是歇一歇,不知不觉就相互靠着歪在一处,径自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