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本是提着的心,见了这情景,又打听不出什么仇怨,便只说他寻个由头吃卡拿要罢了,自将有关冤仇一说抛开不论,再与各处打点妥当,收拾了行礼,就领着家下人等打马回了京中。
到了贾赦处,他便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贾赦却更留心些,因问道:“那郑将军倒还罢了,原不是大舅老爷的下属,不过他总揽了事,方挪到名下,生疏也是寻常,往日也没什么仇怨的。倒是这刘蒙,又是哪里钻出来的?果然与我们家没什么干系?”
贾琏笑道:“郑将军的事,老爷既知道了,我便不提了。要说这刘蒙,他是有些运道的,却着实与咱们家没干系。他本籍姑苏,原是个门子,不知怎么被治了罪,便发配到了边疆充军。
谁知这一着,他倒否极泰来了,先是斩了北狄一名千夫长的首级,后面归到郑将军下面,几次跟着出生入死的,都有军功斩获,如今将功赎罪是不必说了的,且又做了校尉。现今人人都称他是个福将,又生得一张好口齿,素来能说会道的,越发得了郑将军倚重。”
如此一说,贾赦倒也点了头:“咱们家祖籍金陵,又多是些家下人等看着祖宅,能有什么大事。何况这还是个姑苏人,越发不相干。也罢,如今他既收了干股,仇不仇的也是了了,咱们也不必多心了。你出去奔波一趟,也是不容易,回去好生歇着罢。”
说着,他想了想,顺手赏了两样顽器。
贾琏虽辛苦一场,到底事情办得妥当,又得了赏,倒也欢喜。回去与王熙凤一说,她却冷笑道:“二爷有这体面,自然欢喜。”
“没得摆这脸色做什么?”贾琏听她说着好话,神色全不是那么个意思,便皱了皱眉头:“怎么着,家里又有什么事不成?”
凤姐冷笑道:“你们贾家自然欢天喜地,没事人一般的,我们王家又算哪门子的亲戚,倒还能说嘴!”
“这话怎么说来?”贾琏道:“前头我早起晚归,各处打听,为着是哪个?”
“为着是哪个,你心里清楚,问我作甚么?”凤姐将团扇往桌案上一拍:“我只瞧着你从平安州回来,欢欢喜喜,连一个王字也没提,更别说顺道儿探望探望我伯父!”
这话一出,贾琏倒说不出旁话,只得叹了一口气:“你这话说的,我素日便是个无情无义的?哪里是我不肯去探望,去的时候寻不着人,回来的时候,也早就打发小厮赶快马去跟趁,原是问着了的。只是,大舅老爷悄悄打发人来,不许我过去探望,我又有什么法子!”
凤姐听得心中一惊,忙问道:“这又怎么说?大舅老爷现已是卸职养病,你这做侄女婿的过去探望,原是常情常理,谁个能说个不字?”
“我也是这么想着,可大舅老爷着实打发了人来。那人我也认得,本是家中管事,那边的陈人,又是这样的话,哪里能胡乱说得。”贾琏将那人的名字提了一句,凤姐想了想,便也点头:“这是伯父乳母家的小儿子,素来有体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