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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众人都有些明悟过来。
那卫若兰、冯紫英不是家中独子,便是长子,忽得跑到边疆战场上,家里自然不放心,偏如今已是从军,他们自己不愿意,也不能轻易调转。只怕卫家如今提着婚事,一是拿着个寻卫若兰回来,二来也是怕他出事,早些成家立业,人也能稳重些。
可论到这里,不免于史家,于湘云有些不尊重。
谁知湘云听了,却不觉如何,反倒是有些入了迷似的,径自拍手笑道:“好气魄,可惜我竟是个女孩儿,不然也想去这边疆战场,领略一回。”
说得这一句,她便回过神来,又觉有些羞意上来,正待再说什么,那边探春也是笑着道:“正是呢。能这么堂堂正正出去,立一番事业,也不辜负所学所知,原就是正经的道理。偏偏如今却多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都这么说,倒引得黛玉笑起来,因道:“你们倒是投了脾气,可这战场凶险,咱们虽不知,也读过几句征战的诗词。这豪情自然是有的,可这兵戈凶险,征夫血泪,也是有的,哪里能瞧着前头的,倒忘了后面的。”
说到这里,她便微微有些喟叹:“虽说人生在世最要紧便是称意两字,能尽自己的心,便不枉来这世间一遭,却也不免要珍重保重才是。”
她原是历经离殇的,深知内里,不免形容出来。
探春未曾经历,虽也有所觉,却不深切,倒是湘云想起父母,虽然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却又比探春感觉深切些,当即也叹了一口气:“林姐姐这话却也是的。”
说及此处,众人便有些没滋味起来,一时拿了茶,或是取了糕点,默默用了一点子。
就在此时,惜春忽然道:“二哥哥,东府那边说是习射,也有一二年了,果然是真个习射?”
“四妹妹怎么忽得问起这话来?”宝玉素知惜春与东府有些心结,如今忽得问起这话,必有缘故。
惜春道:“我前儿去见老太太,因东面要栽什么花儿,便绕了两步路,谁知就见着环哥儿并兰小子从那边过来,两人额头都碰了两块青紫,也不知什么缘故。”
宝玉道:“老爷倒是吩咐我们饭后过去那边,跟着珍大哥哥习射一回再回去。只是那边如今多是抹骨牌,做饭局,又有些学里的小子,也是跟趁起来,或是玩乐,或是散闷,他们过去大约也就这么着,未必有什么缘故,多半只是哪个磕碰着了罢。”
这话一出,惜春便冷笑一声,因道:“我便知道,什么习射,不过是寻乐子的玩意儿。”
倒是探春皱起眉来:“竟有这样的事?虽然那边珍大哥哥的事,我们原管不得,却也要告诉老爷一声,不能让环儿并兰小子过去了才是!”
提起这话,宝玉也有些讪讪,又道:“这几个月许多事,那边也散了场,我便说没了,料不得又重开了。那边又多是亲戚世交,又有珍大哥哥的脸面,我们也不好多提。”